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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知今夕何夕

無線電子書    山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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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便是中秋了,軒窗外夜風微涼,樹影婆娑,明月窺人來,輕云如絲帶。

  偶爾風來入門戶,拂動帷縵如細腰輕舞,羅床上晏楠如同一條水蛇,趴在許清懷里不安分的扭動著,身上的肌膚滑潤如細綢一般。

  “相公你騙人,上次你說那樣能懷上身子,人家都依你了,可都過去好幾個月了,人家怎么還沒懷上呢?”

  東廂月照在她精致的五官上,透著一種明玉般的光潔,許清清楚地看到她的小嘴抿著,兩腮露出淺淺的梨窩;

  “這個嘛,也不能怪相公啊再說了就算相公有心騙你,紅菱總不會也騙你吧?相公思來想去,這個大概也因人而異吧,咱們多嘗試一下其它…嘶娘子,輕一點相公這不是全為你好嘛”

  “哼”晏楠又用力扭一下,這才放開他:“相公就會騙人,騙得人家什么都聽你的,如今還有什么花樣你沒試過,休想人家再信你”

  許清心中暗笑,這丫頭在床上竟是最大膽的一個,這樣的話也只有她敢當著許清說出來,許清手指在她粉背上輕輕滑動,到處輕輕一撩撥,晏楠嚶嚀一聲,緊緊抱住他不敢再亂動,許清這才笑道:“其實喃喃你大可不必著急,現在你才十七歲半,有一點你大概不知道,女人要到二十歲以后生孩子才會更健康,更聰明”

  “你怎么知道的?又想騙人家”

  “喃喃,這可是宮里的御醫說的,我可沒騙你”

  “可是每次回家娘親總追問這事,人家現在都不敢回去了”

許清也有些奇怪,紅菱已經懷孕,照說自己身體不會有問題,可如今辛勤耕耘好幾個月,一個個被自己伐弄得筋酥骨軟的,可除了紅菱外,竟不見一個有動靜  “相公,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繼續努力唄”

  許大官人輕笑一聲,其實也沒什么不好,要是她們老是一槍中標,這后院里還不得個個挺著大肚子,想到這許大官人心懷大暢,開始為所欲為起來,將她的蛇兒腰一攬,翻身覆上去,一口含住那如珠櫻桃,舌尖輕撥一下,房中頓時鶯歌透窗。

  中秋這一天,朝中放假。

  市井間多賣冥器靴鞋、幞頭帽子、金犀假帶、五彩衣服之類的祭祀用品,都是用紙糊成的,潘樓街及城中各個瓦子也多賣一些節日用的果食,主要是生花果之類的,勾欄之中多演《目連救母》這出雜劇。

  故事的大意是講目連的母親青提夫人,家中甚富,然而吝嗇貪婪,兒子卻極有道心且孝順。其母趁兒子外出時,天天宰殺牲畜,大肆烹嚼,無念子心,更從不修善。

  母死后被打入陰曹地府,受盡苦刑的懲處。目連為了救母親而出家修行,得了神通,到地獄中見到了受苦的母親。目連心中不忍,但以他生前的罪孽,終不能走出餓鬼道,給她吃的東西沒到她口中,便化成火炭。

  目連無計可施,十分悲哀,又祈求于佛。佛陀教目連于七月十五日建盂蘭盆會,借十方僧眾之力讓母吃飽。目連乃依佛囑,于是有了七月十五設盂蘭供養十方僧眾以超度亡人的佛教典故。目連母親得以吃飽轉入人世,生變為狗。目連又育了七天七夜的經,使他脫離狗身,進入天堂。

  這出雜劇源于佛教故事,主要是勸人向善,勸人守孝,更隱喻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的意思。之所以中秋這天處處演這出戲,是因為這時候中秋節和后世的中秋節有些不同,古代有春秋兩祭的說法,中秋便是秋祭的日子。

  而月餅在此時也主要是用來祭祀的,因為中秋祭祖是以素食為祭,百姓家城外有新墳的,也要出城祭掃,皇家也會請佛道兩家謁墳。

  另外就是本院官給祠部十道、設大道場、焚錢山、祭軍陣亡歿,設孤魂之道場等,就這項,由官府每年中秋日隆重祭祀陣亡將士,這個許清覺得非常有意義。

  到了晚上,貴家結飾臺榭,民間爭占酒樓玩月。京城的所有店家、酒樓都要重新裝飾門面,牌樓上扎綢掛彩,出售新鮮佳果和精制食品,夜市熱鬧非凡,百姓們多登上樓臺,一些富戶人家在自己的樓臺亭閣上賞月,并擺上食品或安排家宴,團圓子女,共同賞月敘談。

  許家現在也算是京中新貴之一了,本來他也想在后院的小湖邊搭個臺賞月的,但趙禎在宣德門搭了個高臺,特意把京中兩府兩制、六部九卿都邀去一同賞月,許清也在愛邀之列。

他本不想去,紅菱有孕在身,這中秋節撂下她們,帶著晏楠和清平兩個出去賞月,心里很是過意不去  紅菱哪里不知道他想什么,溫言寬解道:“許郎,這兩府樞相都去,就你一個人不去怎么行?御使言官們還不得說你傲慢無禮藐視君上,你若真留在家里,奴家反會因此惴惴不安”

  “去年中秋在渭州,今年又去宣德樓,就沒能消停一下,好好陪陪菱兒”

  紅菱輕聲笑道:“許郎,莫再多言,只要不是象去年那樣,在戰場上刀光劍影的,奴家這心里就踏實了,許郎快去吧”

許清也知道不去不好,只好叮囑一翻后,帶著晏楠有清平兩人出門,許清本想把小顏也帶上的,卻沒想到一向愛熱鬧的小丫頭,堅持要留在家里陪紅菱,倒讓許清頗為感慨,不知不覺間,這丫頭懂事多了街上火樹銀花,燈影人移笑語不絕,車子好不容易來到宣德門前,里面早以是鼓樂聲聲,華蓋如云,貴婦千金步搖香影,王公將相三五笑談,好不熱鬧  既然出來了,許清也就放開懷抱,帶著著晏楠和清平倆人穿行于一片歡聲笑語中,看宮女跳嫦娥舞,婀娜多資,水袖飄繞,如嫦娥舞于桂花樹下。

  “相公,你看哪里呢?”晏大小姐突然發覺某人的眼睛到處亂瞄,那眼神分明是正在對那些貴家千金逐一品頭論足。

  “沒有,沒有,相公只是想做個比較,看來看去覺得今晚還是我家喃喃和清平最端莊美麗”

  清平忍不住噗哧一笑,偷偷扭了他一下,清平騙不了,晏大小姐又豈是這么好糊弄,她小嘴一噘輕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又眼睛都快掉出來了,還比較呢,到這里你就沒看過我和曦兒姊姊一眼。”

許大官人覺得那叫一個冤啊,這自家娘子相貌自是牢記心中,用得著審視完一個、又回頭看一眼自家娘子才能對比的嗎?是,得承認這場中美人確實多多,咱也有些眼花繚亂,可咱沒迷失自己,心中還是牢記自家娘子最美嘛  但這能說嗎,許大官人只得再出奇招,將雙眼一閉,輕輕哼唱起來:“你是我的眼,帶我領略四季的變換,你是我的眼,帶我穿越擁擠的人潮,你是我的眼,帶我閱讀浩瀚的書海,因為你是我的眼,讓我眼見這世界就在我面前…”

  晏大小姐一聽,這還得了,自家相公分明是將自己比作失明者,趕緊說道:“你別瞎哼了弄得人家怪難受的,你…你快把眼睛睜開,你愛怎么看就怎么看吧,人家才不要做你的眼呢”

  “遵令哎,算了,說真的,剛才相公真是在心里對比了一下,千真萬確是覺得你們倆人最美”不管如何,嘴甜點總不會是壞事晏楠和清平兩人盈盈笑著,也不作聲,許清還想解釋一下,趙禎和曹皇后卻來了。

  眾人上前施完禮,然后在宮女的引領來,一起登上高臺,按次序而坐,此刻皓月飛空,銀漢爛漫,許大官人卻笑得有些勉強,不知是記恨剛才自己閱盡名花的舉動,還是因為別的,兩人小妮子一個跑晏殊那邊去,一個跑趙老八那邊去了,剩下許大官人那個孤苦伶仃,獨據一案。

  坐中大臣都是帶有家眷來的,他又不好湊過去搭桌,只好在獨自擠出一臉‘神色自若’的笑容,許清下首坐的恰好是蔡襄,他不失時機地打趣道:“子澄,怎么?今夜竟是落花人獨.立”

  許清順勢瞄了他那娘子一眼,心里惡意地想,就你母親子那樣子,我寧愿落花人獨.立,也不愿微雨燕一起飛。

  “老蔡,你這就不知道了,我娘子在家對我自然是噓寒問暖,出門卻是放任自由,從不會多管老蔡,知道什么是自由嗎?“

平時許清和他稱兄道弟的,如今突然變成老蔡了,蔡襄差點沒噎死,他那娘子忍不住噗哧笑了起來,蔡襄順了氣,也跟著笑起來  和許清斗嘴,打兩人認識以來他就沒贏過,不是說他經史子集讀得不多,而是人家許清根本不和你掉書袋,就象現在,人家跟你探討的是自由你能說什么?

  接下來在晏殊這位首相的帶領下,大家一起給趙禎和曹皇后敬了酒,接著是趙禎發表了一翻熱情洋溢的講話,不外呼天下太平,國秦民安,全賴眾卿輔佐之類的。

其間許清不時向晏家那邊望一眼,晏楠這小妮子竟然在向他盼鬼臉,就是不回來,再望向清平,很好,正笑語嫣嫣的給趙老八斟酒呢  趙禎似乎也注意到了許清這邊的特殊情況,和曹皇后細語兩句,夫妻倆輕笑起來。

場中氣氛和樂融融,天上素月分輝,明河共映,正所謂詩的唐朝,詞的宋朝,這樣的時刻豈能少得了詩詞助興呢  趙禎舉杯邀飲之后說道:“各位愛卿,如此良辰美景,當有華章詞彩方為善美,就請晏相國先來如何?“”

  眾人先是一片喝彩,晏殊倒是微微一怔,按說這樣的場合一般都是小字輩先來,這回也不知趙禎為何把次序倒過來,他也無暇多想,只得沉吟一下朗吟道:

  一輪霜影轉庭梧,

  此夕羈人獨向隅。

  未必素娥無長恨,

  玉蟾清冷桂花孤。

  眾人聽完又是一片喝彩聲,賈昌朝此時站起身,撫須而立,輕聲將晏殊的詩重誦了一遍,然后意態閑雅地說道:“晏相這詩確是難得的佳作,唯獨可惜的是有些不應景兒陛下,臣有愚得,不敢藏拙”

  “好賈卿快請誦來”

許清聽了賈昌朝的心中頓時大氣,要說自家老丈人這詩確實有那么一丁丁、一點點不應景,可他畢竟是當朝首相,而且這詩的質量也沒得說,確實是上佳之作,你這么當眾說出來,不等于是打我老丈人的臉嗎?打我老丈人的臉就是打我的臉  不管許清怎么氣,賈昌朝已經步入場中朗吟道:

  皓月飛河漢,

  廣寒夜未央。

  一曲青天舞,

  三星照人間。

  眾人喝彩聲中,許清卻在心里嘀咕著,這又是‘漢’又是‘間’的,你賈昌朝就是個漢奸還三星照人間呢,馬屁精一個舉起自已的杯中酒,仰天一杯而盡。

  許清孤家寡人獨據一桌,實在太顯眼,趙禎早已注意到他,連他在賈昌朝誦詩時不時撇嘴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大感好笑,說來剛才賈昌朝確實有些過分,也難怪許清這個做女婿的鳴不平了。

  場中喝彩聲剛落,趙禎便笑道:“下面就請我們‘王母欲留金龜婿,只慕瓊漿釀酒甜’的許才子來一首,眾位愛卿覺得如何?”

  趙禎這么一打趣,場中笑聲不絕于耳,不少人下意識地望向晏楠和清平兩人,想看看這兩位是不是真比仙女還美,使得許清連王母娘娘的女婿都不愿做,而樂著娶她們。

  晏大小姐倒是波瀾不驚,清平卻羞得直往趙老八背后躲。

  嗯,既然趙禎有意讓咱替老丈人找回場子,許大官人也不惜疏狂一回,左手持杯,右手抄起酒壺,且飲徐行,步入場中,時而舉頭望月,時而低頭輕嘆,時而長虹鯨飲,夜風吹來衣袂飄然,月光照在他俊朗的臉上,更顯綽而不群,

  眾人也不催促,如同看大戲般由著他表演,別人不急,清平和和歸楠卻急了,生怕他做不出佳作,徒惹人笑。

  此時許大官人如同物我兩忘,持杯于手,復抬頭望月,口中朗聲吟道: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惟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

  千里共蟬娟。

  眾人聽到前兩句時還不覺怎么樣,等聽到我欲乘風歸去時,場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每個人的思緒仿佛都被那朗吟聲帶到了九天之外,帶到了瓊樓玉宇之間,清影弄舞,不知天上人間。

  等許清聲落,施施然步回自己的案幾坐下,場中依然寂寂無聲。

  很好,這效果讓許大官人很滿意,以前他剽竊過幾首詞,但向來不動蘇大才子碗里的東西,可這回他打算狠狠的動,哪天找機會去一回黃州赤壁,把那另一首代表作也搶先注冊再說。

  許清想通了,蘇大才子是守舊派的代表人物,他才名越高對這個國家反而越沒好處,自己是革新派,天生站不到一快去,竊把他的大作能竊的都竊了,孔老頭說的好,偷書能算偷嗎,換個說法就是這竊詞能算竊嗎?

  許大官人還在獨吟幽思著,晏大小姐和清平郡主現在早已恨不得馬上跑回他身邊,膩在他懷里,盡情的夸自己相公一翻,但這眾眾目睽睽之下,又做不出來。

  在場的人,總算是歐陽修這個文壇領袖人物先回過神來,長吁一口聲道:“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此詞一出,今夜無復言詞矣”

  趙禎從沉醉中被驚醒,也不禁輕擊案幾,大聲叫好,對許清遙遙舉杯道:“今夜得聞如此佳作,無憾矣,子澄,來,與朕共飲此杯”

  “謝陛下,陛下謬贊矣臣這詞與賈參政的詩比起來,尚有不少差距,今后還得多多向賈參政學習才行”你們能矣,我就不能矣?

  娘的,敢不給我老丈人面子,看爺會不會給你面子聽了許清的話,即使是臉皮厚如賈昌朝,也不禁悄悄別過臉去,晏殊對許清的做法似乎很不認同,仿佛嗆了酒般輕咳了兩聲。

  人不輕狂枉少年,怕啥,偶爾輕狂點對自己反而有好處,至少許清是這么認為的。

  趙禎也瞪了他一眼,最終還是和他共飲了一杯,然后才讓教坊司的人演樂獻舞,一個嗓音極為清潤的歌ji按著詞牌,把這首《水調歌頭》和樂演唱,更讓場中眾人聽得如癡如醉。

蘇大才子的詞在一千后都有無比的殺傷力,何況是在這個以詞為榮的大宋朝,果然如歐陽修所言,許清這塊大板磚一出來,整夜再沒有人愿意出來獻丑了在接受無數千金閨秀的秋波洗禮后,終于等到夜半散場,回家的馬車上,晏楠和清平雙雙膩在許清懷里,兩雙明眸水汪汪的,特別是清平,只知如夢如幻的一聲聲喚著相公,別無它言  為了方便下次訪問,請牢記,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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