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遲來的…
大雪紛紛何所似?
披著厚棉裘衣,韓瑞仰天長嘆,望著漫天飛雪,主要是成親之后,過得太愜意了,基本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以后自然是夜夜…咳,反正就是說不盡的溫柔,可能是舒服過頭了,所以忍不住無病呻吟下,免得物極必返。
話雖如此,但是婚后的一段日子,肯定是清閑不下來,收斂房屋,清理坪院之類的瑣事,雖然有韓晦指揮負責,但是回門省親,卻要韓瑞親自出馬了,攜著鄭淖約返回鄭家,也少不了吃喝應酬,同時也要拜訪答謝虞世南他們出席參加婚宴…
特別是長孫無忌,送了這么重的厚禮,若不是親自上門,表示感謝,推辭之意,那也未免太不懂做人,好吧,必需承認,聽聞長孫無忌送來的賀禮,韓瑞當時真的給驚愣住了,五里山地,那該是多大的地方?
一里五百米…那是后世的算法,要知道古代的單位,不是那么精確的,什么畝、里,說的都是概數,想想,送人離別的時候,習慣是在十里長亮揮淚作別,那么五里之地,也應該沒有多大。
然而,這里所說的五里,可是指方圓五里之地,就是韓瑞宅院附近的幾個山頭,有了長孫無忌送來的地契,那里就屬于韓瑞私有的地盤,平民百姓要是想在那里砍柴狩獵,都要得到韓瑞的批準,不然就是犯法。
再說得直白些,那些都是韓瑞的私產,誰沒經他同意動了,給打死打殘,賠了點錢財,官衙也不會追究他的責任,就像影視上經常出現的那種惡毒大地主差不多,由小地主升級為大地主,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而且,根據鄭淖約的說法,驪山附近的山林,大部分是屬于皇家所有,也只有程咬金這樣的權貴,才有資格在這里建筑莊園,然而長孫無忌更勝一籌,能從皇家林地之中,拿來了五里山地的契約,賜予韓瑞,也算是不錯的厚禮了。
到底是高門大閥出身,在鄭淖約眼中,方圓五里的山林,只是區區的數額,還不如幾畝良田有用,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在世人的認知中,山林之地,除了可以砍伐柴火木材,狩獵,摘取草藥、一些鮮果之外,也就沒有其他用途了。
認真思考片刻,韓瑞也不得不承認,鄭淖約說得有道理,以古代的技術,開發山林不過是個空想而已,最多能種些桑麻之類的經濟作物,一年到頭,也賺不了幾個錢,的確不如幾畝良田來得實惠。
堂堂國公,這般小氣,送田多好,要什么山…
聽到流螢的嘀咕,韓瑞哭笑不得,心里居然有一絲認同,不過表面上,當然要板著臉,輕輕的斥責,雖然是小農社會,山地不值錢,但怎么說,也是難得的厚禮,怎么得把人家說得那么不堪。
吐了下可愛的舌頭,流螢獻寶似的,小手微抽,白嫩的掌心多了頁箋紙,嬌媚笑道:“小氣就是小氣,郎君且看,還不如娘子的嫁妝多呢。”
嫁妝,看了眼嬌羞埋怨的鄭淖約,韓瑞取來箋紙,低頭觀望,卻是張田契,數額是…一、二、三千畝,字跡紙質,好生的眼熟,依稀記得,好像是鄭仁基當日送給自己,又讓自己拒絕了的,韓瑞眼睛不眨,打量片刻,再三確認,的確就是那張。
搔著腦袋,韓瑞有些無語,之所以拒絕,不就是害怕擔了吃軟飯的名聲,怎么到頭來還是躲避不了,壓力好大啊。
沉默有些久了,鄭淖約關切問道:“夫君,怎么了?”
“沒事。”韓瑞含笑搖頭,心里卻多了幾分感觸,沉吟了下,也沒有隱瞞,嘆聲道:“若是我們返回揚州,那么這里的產業,怕是照顧不及了。”
成親之后,身上陡然多了份沉甸甸的責任,韓瑞風花雪月之余,也開始考慮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情來,畢竟浪漫愛情只是生活的部分,只有甜言蜜語,沒有面包的滋味,婚姻的花朵遲早會枯萎的。
鄭淖約默然,眸光流盼,似有所語,但是沒有說出來,只有流螢心直口快,嬌聲道:“郎君,長安不好么,為何要回揚州?”
噓,韓瑞小心示意,左顧右盼,悄聲道:“小聲些,不要給晦叔聽到,不然他不責斥你,卻來罵我。”
“好了,流螢,莫要嚼舌,落葉歸根,鄉土之情,自然之理也。”鄭淖約也柔聲說道:“揚州是夫君的家鄉,宗祀所在,豈能棄之不顧。”
“哎呀,娘子,人家是在幫你說話。”流螢嬌嗔道:“聽說長安到揚州,路途遙遠,坐車行舟,起碼也要一個多月,以后豈是不能時常回去看望夫人了。”
鄭淖約神態自若,嗔怪道:“流螢,夫君這里才是我們的家,怎么能說是回去。”
“是人家說錯話了。”流螢乖巧行禮,柔聲細語道:“郎君莫要怪罪。”
好媳婦,韓瑞夸贊不止,心里也在煩惱,什么鄉土之情,他也不會看得那么重要,只不過是待久了,有點家的感覺,初來長安時候,人生地不熟,所以時常想著回去,不過現在,在長安久了,安家定居,而且有嬌妻美妾陪同,回去的心思自然淡了。
不過,正如同鄭淖約之語,揚州是宗祀故鄉,平白無故,不回揚州,卻留在長安,怎么也說不過去,起碼韓晦那里就交待不了。
看出韓瑞的猶豫,鄭淖約連忙說道:“夫君,反正現在大雪飄飛,再過些日子,說不定封山斷路,想要返回揚州,怕是要等到來年開春,此事暫且容后,過些時候再議吧。”
也對,韓瑞點頭,把這煩心事拋開,繼續傳道授業解惑,沉醉于美妙的溫柔鄉中。
一晃又是幾天過去,到了回門探親之期,或許是考慮到小倆口的心情,天空難得放晴,一抹陽光飄落,照映在素裹的大地,泛著晶瑩剔透的光澤,不過韓瑞也沒有心思欣賞,伸手攙扶鄭淖約,小心翼翼的下了山丘,到了平坦的官道附近,才上了準備妥當的馬車。
仆役輕抖韁繩,驅車而行,由于道路積雪滑潤,容易摔倒翻車,自然不敢掉以輕心,小心控制駿馬不要跑得過快,一路緩行,直到進了長安城,情況才好些,畢竟是帝國都城,自然有專門人員清掃積雪,城中大道十分潔凈,而且熱鬧景象依然如故。
冬天,物資奇缺,才是最賺錢的時候,任何的寒風暴雪,都抵擋不住商賈逐利之心,不僅是他們而已,透出車簾,偶爾也能見到成群結隊進城的文人士子,韓瑞稍微尋思,恍然醒起,參加來年科舉的鄉貢,也該是這個時候抵達京城了。
回去讓錢豐留意揚州而來的士人,不管是否相識,找個機會聚會下,免得有人造謠中傷,說自己怠慢同鄉,韓瑞暗暗搖頭苦笑,應酬多了,自己也開始變得圓滑起來,多了幾分八面玲瓏的心思,這種習性,也不知是好是壞。
反省的時候,馬車也到了鄭府門前,仆從上前投帖,韓瑞也下了馬車,輕柔攙扶鄭淖約下來,回身之時,一臉的和煦笑容。
“大家快去稟報,郎子攜同娘子回門了。”鄭府守門的仆役,也沒有接帖,認得韓瑞,見到他的身影,就已經高聲呼喊起來。
韓瑞微笑道:“走吧,莫要讓岳父岳母久等。”
鄭淖約微微點頭,如同小鳥依人似的,與韓瑞并肩而行,纖纖細步,進了院中,卻聽到長廊之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估計是鄭仁基與崔氏思女心切,所以才跑得這般疾快,韓瑞心中尋思,笑容更加燦爛。
步子快了幾分,準備上前迎接,然而出乎意料,率先而來的,并不是鄭仁基與崔氏,更不是崔焙或者鄭維德,而是十幾個相貌儒雅,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其中也夾雜幾個面如冠玉英俊清逸的青年公子。
穿著打扮,輕裘錦緞,腰纏玉帶,懸掛精美玉佩,充滿富貴的氣息,但是卻不顯庸俗,舉手投足之間,與鄭仁基極為相似,盡是文人雅士的氣度,由此韓瑞可以大膽推測,他們應該是世家貴族出身。
只是,他們的態度,好像不怎么友善,韓瑞暗暗尋思,只見這些人走來,眼睛仿佛可以透視似的,來回打量韓瑞,充滿了審視的意味。
這種熟悉的氣場,似曾相識,韓瑞情不自禁止步,卻見鄭淖約似有幾分興奮,上前柔身行禮,逐個叫喚道:“…伯、…叔、…舅、…哥、…表哥。”
“約兒乖…”這是長輩的聲音,目光帶著慈祥味道。
“阿妹,好久不見了。”這幾人應該是鄭家子弟,而且多半是鄭淖約的堂兄之類的,也不用特別注意,只有旁邊幾個,面目可憎,滿臉賊笑的青年,與崔焙…不對,比崔焙還要惹人生厭。
“表妹,聽說你成親了,不是真的吧。”
“自然呀,肯定是姑姑在說笑,逗我們開心。”
“沒錯…”
幾個小子,也不是什么好貨色,韓瑞暗暗腹誹,自己剛才明明拉著媳婦的纖手,他們卻偏偏視若無睹,眼睛肯定是瞎了。
鄭淖約微笑,回身走到韓瑞身邊,主動攙住他的手臂,柔聲道:“是呀,我成親了,這就是我的夫君,韓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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