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郎,你就當可憐我,隨意給幅打發我吧。”屋內,錢豐腆著臉笑道,一雙肥嫩的手掌不自然地揉搓著,模樣、動作,可以用猥瑣來形容了。
“休想。”韓瑞直截了當的拒絕,態度十分堅決。
“二十一郎,好歹我也是你三哥,多少給分薄面吧。”錢豐厚著臉皮道:“那幅師說帖,我就不敢妄想了,但是二王帖中,怎么也要給我一張。”
韓瑞頭也不抬,無聲的拒絕,虞世南與韓晦相認之后,他自然明白清楚,珍藏的二王字帖到底出于誰人之手,盡管是臨摹贗品,但是也有名家也非名家之分,就好比后世,張大千的仿作,卻比真跡還要值錢。
雖說王羲之的真跡,肯定要比虞世南的臨摹之作高,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而且虞世南就在眼前,何必舍近而求遠,韓瑞怎么可能錯過機會,把二王字帖全部取來,厚著臉皮求虞世南附印留跋。
見到自己當年臨摹之作,虞世南也分外高興,聽聞韓瑞以此臨帖習字,感嘆之余,也應他之請,欣然附上印章,財不露白的道理,韓瑞自然清楚,而且準備把這些字帖當成傳家之寶,怎么可能泄露出去讓人哄搶。
盡管小心翼翼收藏,但是在練字的時候,正逢錢豐上門拜訪,韓瑞也沒有將字帖收藏起來,一看之下,自然后患無窮,為了求得墨寶,錢豐不搶不鬧,卻充分發揚了死皮賴臉的功夫,有空就前來糾纏,一個字,煩。
“二十一郎,不要那么絕情。”低聲迷喃:“想當年,我們同床共枕,形影不離…”
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韓瑞雙手搓臂,化解滿身的雞皮疙瘩,無奈說道:“三哥,拜托你別總說些讓人誤會的話。”
“誤會?什么誤會。”錢豐拈著蘭花指,細聲細語道:“人家說的可是事實。”
瞬間,韓瑞臉色發白,一陣反胃,撫住額頭,嘆氣道:“服你了,趕緊變回來,不然,我寧可吐死,也絕不屈從。”
“這么說,你是答應了,不能反悔哦。”錢豐捏著嗓子道,眼睛眨呀眨,拋了個媚眼。
眼暈,韓瑞別過頭去,有氣無力道:“答應了,別演了,再演我就要翻臉了。”
“哈哈,哈哈。”剎那,錢豐猖狂大笑,叉腰吼道:“成功了,果然不出所料,某家真是英明之極。”
翻了個白眼,韓瑞走入內室,很快又包了個長方型盒子出來,掀開蓋子,里面是長短不一的卷軸,帶著幾分戀戀不舍,韓瑞說道:“諾,全部在此,但是事先聲明,不準翻看,挑到什么字帖,就看你自己的運氣如何了。”
“呃,這個…能不能給點兒提示?”錢豐忐忑問道,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說的就是他現在的心境了,開始之時,只想得其一,現在有機會選擇,當然要最好的。
“當然可以,誰叫你是我三哥,兄弟情深,干脆明白告訴你吧,看,長卷的,就是蘭亭序,這卷,是王大令的中秋帖,那是王右軍赫赫有名的…。”
想了想,韓瑞笑了笑,逐一介紹完畢,大方說道:“想要什么,盡管拿吧。”
“全要,可以么。”下意識脫口而出,見到韓瑞的表情不對,錢豐連忙訕笑道:“嘿嘿,笑語,笑語而已,說好了只要一幅,怎么會出爾反爾。”
這還差不多,韓瑞收回鄙視的目光,含笑道:“三哥,選吧。”
“能不能,打開讓我觀摩欣賞片刻。”
錢豐又提出了新的要求,韓瑞二話不說,直接抱回盒子要走,錢豐連忙攔阻,小心討好,賠著不是,片刻,才哄得韓瑞回心轉意,放下盒子,冷眼旁觀。
擦拭汗水,手指在卷軸之間來回拂動,猶豫不決,半響,錢豐咬牙,試探地拿起了根卷軸,仔細打量韓瑞,發現他嘴角含笑,看不出什么端倪。
“王右軍的樂毅論,選好了?”
聽著韓瑞的詢問,錢豐又放下,拿起長卷的蘭亭序,笑道:“二十一郎乃是誠實君子,想來是不屑于撒謊的吧。”
“那是自然。”韓瑞說道,眼睛清澈,毫不回避錢豐的目光。
錢豐放下心來,拿起字帖,緊抱胸懷,頗有幾分不好意思,羞赧笑道:“二十一郎,你也知道的,蘭亭序…厚顏,讓你割愛了。”
“理解,可以理解。”韓瑞十分淡定,微笑了下,蓋上盒子,又抱回室內。
就韓瑞回身剎那,錢豐便迫不及待打開卷軸,怔了下,發個震天悲吼:“居然是樂毅論,二十一郎,你騙我。”
“哎呀。”韓瑞匆匆奔了出來,低頭觀看,連忙抱歉道:“一定是我記錯了,非是存心欺瞞,三哥也知道,字帖雜亂,不打開細看,我也分辨不出來啊。”
換成是你,會信嗎?錢豐心里滴血,也清楚事已至此,肯定難以挽回,眼睛盈淚,顫聲說道:“二十一郎,不…怨你,但我想知道,最先拿到的,是什么字帖?”
“呃,我剛才回室,好奇打開看了下,好像是…蘭亭序。”韓瑞小心翼翼道。
噗,錢豐昂首,噴出長長的血霧,以上純屬韓瑞幻想。
只見錢豐狠狠瞪眼,口中念念有詞,韓瑞不好意思湊近聆聽,連忙賠罪,好半響,一向寬宏大度的錢豐,借機說道:“答應我件事情,就原諒你。”
“何事,你說。”韓瑞道。
“答應了?”錢豐問道,韓瑞的態度含糊,既不拒絕,也不肯定。
“難怪有人在背后說你像個老夫子,一點兒也不干脆利落。”錢豐翻著白眼道:“真不明白顏學政怎么看上你了。”
抹了把汗,韓瑞無奈道:“三哥,別用看上這詞。”
“好吧,換個說法,人家想收你做徒弟,已經暗示好幾回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錢豐說道:“好歹也有個回應吧。”
“你也知道,我一向很敬重顏學政的。”韓瑞低頭翻著書頁,說出的話卻模棱兩可,讓人不知其意。
“你…又是這樣,難道就不能給個…”錢豐氣得牙齒癢癢。
韓瑞打斷說道:“三哥,你說的事情,不會就是這個吧。”
“當然,不是。”猶豫了下,錢豐正色說道:“二十一郎,我準備去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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