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心惶惶

　　馬騰兵敗退走，長安城岌岌可危，消息在城中不斷地傳遞。

　　對于城中百姓來說，馬騰兵敗不是一個好消息。

　　昔日樊稠和張濟領兵殺入城中，麾下士兵四處劫掠，百姓苦不堪言；兩年后，馬騰領兵殺入長安，四處圍殺西涼軍，百姓也跟著遭殃，受到無妄之災；到如今，馬騰兵敗，意味著曹操和王燦也要入主長安，又將是一番殺戮，這讓城中百姓惶惶不安。

　　這世道，就是這樣混亂。

　　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不外如是！

　　百姓擔憂著大戰又要波及長安，都開始做準備，等大軍進程的時候躲起來，才能挨過這次兵災。有了幾次兵禍的經驗，城中百姓也學會了各種躲避的辦法，剛開始的時候只知道到處流竄，四處狂奔。

　　現如今，士兵入城后，百姓紛紛躲藏起來，挨過去，然后又繼續生活。

　　消息在城中不斷地流傳，很快又傳入宮中，百姓恐慌懼怕，宮中的侍衛、侍從、宮女一樣惴惴不安，畏懼不已。

　　皇宮，偏殿外。

　　一名侍從低聲說道：“聽說了嗎？王燦和曹操聯合起來，將馬騰趕回西涼去了，城中現在只有楊奉領兵把守，長安城很快就要被攻下了。”

　　侍從旁邊，一名瘦高的侍從走過來，低聲驚呼道：“什么，不可能吧，曹操奉旨討伐王燦，怎么會突然倒戈一擊呢？”

　　另一個長得頗為壯實的侍從哼了聲，說道：“有什么不可能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曹操和王燦就是一伙的，他們擊敗了馬騰，接下來就要攻打長安了。”

　　侍從神色憂愁，嘆氣道：“哎呀，這可如何是好？”

　　瘦高侍從冷笑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出了事情有人頂著，關我們什么事情啊。”

　　幾人湊在一起，低聲的嘀咕著。

　　這時候，遠處走過來一名太監，見幾個侍從湊在一起唧唧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么，立即大喝道：“說什么呢？還不去干活。”他聲音尖唳，鴨嗓子的聲音傳入幾個侍從耳中，立即驚得幾個侍從撒開腳丫子，快速走開了。

　　太監嘆了口氣，他也知道這些侍從議論些什么，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他搖搖頭，繼續往偏殿行去。

　　皇宮中，各個地方的侍從私下里都竊竊私語，議論著曹操和王燦的事情，他們眼中帶著濃濃的好奇，卻也有著一抹憂慮。

　　王燦和曹操擊敗馬騰的消息，對于處在皇宮中的侍從來說，并不是一個好消息。畢竟王燦和曹操率領大軍入城后，肯定會清理西涼軍，到時候又是一番動蕩。他們這些宮中的侍從，也可能遭到清洗。

　　是以，整個皇宮內，都變得混亂起來。

　　偏殿中，劉協已經摔碎了好幾個玉器，地上滿是書札等其他物品。不僅如此，還有好幾個侍從和宦官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不敢動彈。

　　馬騰兵敗的消息傳入宮中，劉協如遭雷擊，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他一直秉承著劉賢給他制定的方略，想要以長安為立足點，以西涼、關中為根基，可馬騰兵敗退回西涼，意味著他崛起的希望徹底破滅，再也沒有興復漢室的機會。劉協神色猙獰，整個人如同是擇人而噬的虎豹，遇到芝麻大小的事情就發怒責罰人。

　　被他罰跪的侍從還算運氣好，因為已經有幾個侍從被拉出去砍了。

　　“咚！咚！”

　　大殿門口，先前喝斥侍從的太監走了進來，朝劉協揖了一禮。劉協見太監一個人回到宮殿，眉頭一挑，問道：“怎么就你一個人，徐晃和楊奉呢？”

　　太監神色恭敬，回答道：“回稟陛下，楊奉將軍感染風寒，已經臥病在床，難以行動，故此無法來覲見陛下；至于徐晃將軍，他正在城中操練士兵，積極備戰，準備死守長安。徐將軍事務繁忙，無暇前來覲見陛下。”

　　“混賬！！”

　　劉協聽見后，頓時大罵一聲。

　　頓了頓，他又大聲吼道：“狗屁風寒，現在才剛剛入秋，哪有這么容易得風寒，楊奉啊楊奉，朕如此器重你，你卻敷衍朕，好，好，好一個亂臣賊子。那徐晃竟然在練兵，嘿，假惺惺，朕看他是準備打開城門迎接曹操和王燦吧！”

　　“砰！”

　　劉協說完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然后仰面躺著，低聲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朕又成孤家寡人了，舉目之間，盡皆敵人啊！”話音凄涼，劉協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一滴淚珠從劉協的眼角滑落下來，滴落在地板上。

　　太監躬身站在原地，不敢出聲。

　　良久，劉協嘶聲說道：“都出去，讓朕靜一靜！”

　　跪著的侍從聽見后，如蒙大赦，趕忙退了出去，宮殿的大門嘎吱一下關上，略顯黝黑的屋子中，空蕩蕩、靜悄悄的，只有劉協一個人躺在地板上。此時，劉協緩緩說道：“叔祖啊，局勢糜爛，侄孫該怎么辦？怎么辦啊？”

　　他的聲音，在宮殿中緩緩地回蕩著。

　　王燦和曹操入城，他肯定又要成為傀儡。

　　想到此處，劉協心中非常不甘，真的是不甘。他是大漢朝最尊貴的男人，普天之下，所有東西都是他的。然而，如今的情況卻是他連自己的自由都無法掌握，用不了多久又要成為籠中之鳥，成為曹操或者是王燦控制的傀儡。

　　大殿中，嘆息聲綿綿悠長，不斷響起。

　　曹營，中軍大帳。

　　大帳中，曹操坐在主位上，戲志才坐在左側，右側坐著夏侯惇、夏侯淵、樂進等將領。曹操目光掠過眾人，最后停在戲志才身上，說道：“志才，明日要和王燦決戰，必須有針對王燦破軍營的安排，你已經準備好，說給大家聽聽。”

　　“諾！”

　　戲志才淡然一笑，神色從容自信。他停頓了片刻，旋即朗聲說道：“針對王燦的破軍營，我做了三重準備。”

　　“其一，是抵擋騎兵的盾牌兵，有四百士兵手持盾牌，抵擋騎兵的沖鋒。”

　　“其二，是長戈，每一柄長戈長一丈，鋒利尖銳，專門用來割斷戰馬的四蹄，這是防止破軍營的騎兵逼近大軍后，阻止騎兵襲擊的，有一千人。”

　　“其三，是弓箭手，有八百人。八百弓箭手經過了長期訓練，是軍中的驍勇之士，他們使用的弓都是強弓，力量十足，用來遠程射殺騎兵。”

　　戲志才信心滿滿，說道：“有此三重準備，就可以使用弓箭遠程射殺騎兵，等騎兵逼近后，可以使用盾牌抵擋，再用長戈割斷馬腿，一旦戰馬被殺死，騎兵也失去作用。雖然都是尋常之法，卻足以抵擋王燦的騎兵。”

　　曹操聞言，連連撫掌稱贊，說道：“好，有志才之謀，破王燦易如反掌。”

　　夏侯惇摩拳擦掌，說道：“擋住了王燦的破軍營，末將也可以放心廝殺，這次一定要擊敗王燦，將他打回益州去。”

　　眾將你一言，我一語，臉上露出興奮地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