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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七章 天地易兮日月翻

  卻說歸德千歲突然閃現,讓屋內二人齊齊受了一驚,但之后這兩人的神色各有不同。林駙馬破罐子摔碎,昂首挺項,視死如歸;而李佑卻嚇得肝膽俱裂、魂飛魄散。

  李大人不能確定長公主聽到了多少談話。如果千歲只聽見駙馬最后大放厥詞的這幾句,并誤會他李佑和林駙馬議論歸德長公主不如唐代公主風騷之類的下流話題,那就徹底玩完了。

  喪心病狂到與駙馬談論本朝皇女公主私生活不夠放蕩被抓了現行?沒人敢在這上頭為他開脫的,雖然明明只有駙馬一個人在口無遮攔,但在場聽到了就是個錯誤!

  千萬不要懷疑歸德長公主不具有將李大人打入十八層地獄的能力。

  李佑心里很明白,近一個月來之所以千歲殿下對他顯得無可奈何,并非是沒有辦法,而是因為他背后站著許尚書、趙總憲等人。這才導致歸德千歲有所顧忌,不愿意做那得不償失的虧本買賣。

  況且之前他并沒有往死里得罪長公主,千歲殿下胸中有格局犯不著與他較勁。

  但若歸德長公主被不良信息刺激后產生誤解,要失去理智、不惜代價的發起狠來,他李佑絕對難逃一劫…

  裙角流動,佩玉搖曳,歸德千歲提足跨過門檻,反手關閉房門,便令人捉摸不透的朝書桌這邊而來。

  覺得自己遭了無妄之災的李佑慌忙對著她深腰長揖,口中道:“見過殿下,本官…”

  才說出這六個字,李大人便卡了殼。因為涂有丹寇的纖纖玉手從鳳衣中探出來,輕輕觸到了李佑的臉皮上,掌心帶著幾分顫抖,但仍堅強的緩緩的摩挲著李佑的秀逸臉龐。

  瘋了瘋了,這個晚上全都瘋了,李佑心里叫道。他還在保持著抬手彎腰行禮的姿態,一動不敢動,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動。

  千歲殿下摸得李大人臉上發燙,開口贊揚道:“你很好,我一直就賞識你這樣的。”

  李佑還是舉止無措,拿眼色去示意林駙馬,欲叫他趕緊來阻止長公主這不守婦道的舉動。卻見那林駙馬瞪著大眼,僵立在書架前,同樣也是一動不動,難道是震驚的忘記了阻攔?

  歸德千歲也瞥了幾眼丈夫,右手離開李佑的臉,卻又順手攥住李佑手腕。左手取起桌上紅燭照路,柔聲道:“李郎君隨我來。”

  去哪里?李佑被這突如其來的“郎君”兩字搞的心神錯亂,抬起頭懵懵懂懂被拉著走。

  長公主并未出房門,卻向本屋的里間暖閣去。既然這間房是用來軟禁駙馬的,外間為書齋樣式,里間暖閣必定就是起居之處了,也就是臥室。

  開了暖閣小門,看到里頭床具,李佑便心驚肉跳的醒過神。掙脫了歸德千歲的拉扯,竭力低聲道:“本官不敢。”

  歸德千歲望了望書架方向,在視線中林駙馬已經被帷幕遮擋住半個身子。她重新攥住李佑的手腕,指甲深深嵌入他腕肉中,語含幾分威脅道:“李郎君還欲安然出府否?”

  李佑帶著無限的糾結被長公主殿下強拉入了暖閣,他頻頻回首求助,但林駙馬仍然毫無舉動。

  砰!聽到那邊暖閣木門緊緊閉合,林駙馬頹唐的傾坐于地板上,他發現自己缺乏勇氣攔住妻子,各種各樣的勇氣。

  暖閣里,沒有第三者在場,李佑感到自在了許多。他強顏歡笑對歸德千歲道:“殿下莫不是心中不忿欲嚇唬駙馬一番?這個玩笑開的有些大。”

  長公主沒有回答李佑,走到床邊衣架前,很自然的張開雙臂道:“李郎君為我更衣!”

  李佑想起方才那句言猶在耳的“還欲安然出府否”,只得磨磨蹭蹭上前,從后面卸下罩在鳳軀最外面的大袖羅衣,搭在衣架上。

  中間過程免不了觸碰,感到千歲的身子還是挺軟的。隨后李佑住了手,退到幾步外。

  屋里熱,脫掉外套就可以了。

  長公主指示道:“不許停下,繼續。”

  外衣的里面是素色束腰立領窄袖長襖,很好的襯托了歸德殿下修長筆直的身段。李佑再想從后方脫下這件,那是不可能了。必須先繞到千歲殿下的正前方,面面相對解開她領口的扣子。

  所以李佑只得挪到歸德長公主面前,慢慢對她白如美玉的脖頸伸出手。歸德長公主個頭比李佑矮,便微微揚起下巴,以方便李佑解扣子。

  距離近到氣息相聞,李佑雖然不敢亂看,但長公主的紅唇總在視線中晃來晃去。扣子松了,見她長襖的胸前右衽斜斜墜下,李佑又竄回后面,輕輕卸下長襖,搭在衣架上。

  襖子內里是淺紫色的裹肚兒,卻有遮不住的白嫩肌膚露在外頭,還帶著淡淡的香氣散發于四周。

  見李佑又束手靜立,好似受守禮君子一般。歸德長公主突然自顧自的解開了裙裾長褲,任其掉到地毯不理,又扯散了發髻,任珠翠散落也不理。

  之后娉娉裊裊的轉過曼妙身段,反將李佑推到床前。

  她又先上了床,側頭注視李佑道:“莫非李郎君古井無波,欲入宮為內監?還不速速寬衣上前,叫我見識見識江南風流人物的本事。”

  李佑正當血氣旺盛的十年紀,眼前美人裸裎,已然起了興。但總覺得今晚很別扭,又琢磨不出哪里別扭…

  算了,先不管這些了,反正是她非要這樣。

  …(省略若干字)

  半個時辰后云收雨散,李佑從亢爽中冷卻下來,呆呆的躺在床頭,直直的望著紗帳頂部。他有點懊悔了,今晚這都干了什么糊涂事?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的。

  想著長公主千歲的威儀,過程中很興奮刺激不假,但完結了也就這么回事,可帶來的后果卻很難預測。

  天下第二尊貴的女人不是那么好打發的…也不知道這公主殿下到底怎么想的?除了爽一把外(李佑對這點還是很自信的),她也落不了什么好處啊。

  歸德千歲在一旁撫摸李佑胸部,幽幽道:“出去后告訴駙馬,本公主如他所想,已成無德無行之人了。”

  “嗯。”李佑信口應道,難道這句隱含的潛臺詞是以后對駙馬心死如灰、不管不問了?

  “走時告知外面奴婢,今夜我宿于駙馬暖閣這里,不出去了,明早再進來侍候。”

  “嗯。”李佑繼續應道,這樣也好,不容易露餡。

  “俗語道,千年修得共枕眠,望你不要作那負恩之人。”

  這算什么恩情?露水一場能有什么結果?以后各走各路而已。但李佑仍舊敷衍道:“嗯。”

  又躺了片刻,歸德千歲見李佑還在發呆,便催促道:“夜色已深,你應當離開了。”

  也不知是無情還是有情,李佑正要起身下床時,聽見千歲殿下在背后輕呼一聲:“且慢!”

  李佑停住動作,不知道長公主還有什么話交待。忽的感到自家臀部傳來陣陣劇痛,他忍住叫喚,扭頭卻見長公主使了一招九陰白骨爪,五道指甲深深的嵌入他的腚肉里。

  這肯定要留下痕跡了,李佑今夜首次發了脾氣道:“殿下無故傷人作甚?”

  歸德長公主收回秀氣爪子,與李佑臀部的痕跡比對了一番。很冷靜道:“生怕李郎君日后翻臉無情,傷了我的心,預先留個印記為證,叫你無可否認。”

  李佑不屑道:“這有何用?過得十天半月便愈合消失了。”

  “多謝提醒。”歸德長公主道:“那便每隔數日為你新刻一次印記,令你時時記得舊恩情。”

  李佑倒吸一口氣,下意識捂住自己臀部,難道今后每隔幾天就要被她狠狠抓一下?竟然還像牛皮糖一樣甩不掉了。

  穿衣戴帽不提,李佑出了暖閣,左顧右看后見林駙馬還坐在地板上發愣,便蹲下與駙馬相對無語。最終言不由衷道:“不怪我。”

  林駙馬沒答話。

  李佑又道:“千歲有言,她已經成為無德無行之人了。”

  林駙馬神色稍微動了動,仍未答話。

  李佑覺得該做點什么好讓自己不那么內疚,惡人先告狀似的,抓住林駙馬衣領質問道:“你為何不攔住?為何不攔住?叫我犯下大錯!”

  林駙馬低下頭,還是不答話。

  李佑扔下林駙馬,出了這間房。發現院中內監宮女都在五六丈外,便稍稍放了心,這個距離應該是聽不見里間暖閣動靜的。

  內監宮女確實也不曾產生懷疑。如果是公主和李佑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屋里,那還有點疑情,但現在還有林駙馬同在,就沒甚稀奇了。

  回寓所路上,李佑細細回味今夜的奇特經歷,終于發現為何總感覺別扭了,大概是因為與從前完全相反的原因。換句話說,他被逆推了…

  他在女人面前,無論是自家妻妾婢女,還是外面花花草草,心態向來是很男人很大老爺,握有主動權的。

  而今夜,從開場到結束,歸德千歲卻更像是大老爺,他李郎君則是被長公主殿下叫過來服侍暖床的。就連臀部的記號,都好像是男人對女人的調教和占有欲體現。

  我擦!一直當局者迷的李佑想破了這點,屈辱感頓時如海潮樣的涌入心房,不禁仰望星空淚流滿面。作詩記曰:“天地易兮日月翻,卸羅衣兮褪青衫;為主逼兮節不保,此身失兮淚空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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