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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綁架(下)
“嗯…說是有曼陀羅…羊角藤…斷腸草,還有…”江參臉色微微發紅,“剩下的兩種毒,就沒人能認出了…”
剩下的不是兩種毒,是三種,黑澤草、草還有一種蛇毒,云初在心里糾正道,眼前忽然閃現出啞叔小屋前的竹籠中那兩條咝咝吐信的花斑蛇。
“…欒姑娘能看出公子中的是什么毒?”
見她陷入沉思,江參就追問道:
“公子中的不是五種毒,是六種,那人騙了你們…”把解藥放回錦盒中,云初指著道,“這藥里一半是解藥,一半是毒藥,江公子服了他,沒根除前次的毒,就又中了新毒,或多一種,或少一種,加上前次留的根,雖是同樣幾種毒,用量和比例卻變了,即便仿照著配出解藥,也解不了下次的毒…”又補充道,“收起來吧,再不要給他服這藥…”
“為何?”蓋上錦盒,江參疑惑地看向云初。
“一直以來,江公子都沒按量服藥,的毒早打破了用毒之人的預計,他配的藥也已經沒用了…”
“原來如此,難怪這藥救不了公子…”江參茫然地點點頭,忽然眼前一亮,“這么說,欒姑娘能解公子的毒?”
云初搖搖頭:“不知道用毒比例,我也不敢亂解…”
“那…”江參不死心地看著云初,“欒姑娘還是能解…”
“我可以暫時將毒壓制住…”云初沉吟片刻,“但要解了,還需要時日,慢慢琢磨?”
云初說著,就往身上摸去,不覺一怔,隨即臉色緋紅。
她忘了,她是在睡夢中被掠來的,隨身的荷包沒帶不說,她也只穿了件中衣。
就這么大大方方地和江參談了半天條件,怕是全欒國也就她一個敢這樣吧 “欒姑娘需要什么藥,只管列個方子…”沒注意她臉色變化,聽說江賢有救,江參就興奮起來,“小的立即去找…”
“這…”云初略一遲疑,“能不能先幫我找件衣服…”
江參臉一紅,忙轉身出去,拿了件黑色披風回來:“這兒沒女裝,委屈欒姑娘了…”
“目前看,江公子根本用不了藥”系好披風,云初用手指輕壓著江賢鼓脹的肚子,問江參道,“…有沒有針?”
“針?”江參驚奇地睜大了眼,“欒姑娘會針灸?”
“略知一二…”云初矜持地笑了笑。
她前世在模型上練習過,面對真人,江賢還是第一個,但這話不能對江參說。
見她笑的自信,江參飛一般跑了出去。
不一會,搬進了兩個大箱子來,云初就睜大了眼。
不會吧,她是針灸,不是砸人,這么大的箱子,連棒槌都放下了,他要干什么…
心下疑惑,云初卻沒說話,只看著江參動作。就見他放下箱子,轉身在床頭摩挲了半天,找出一竄鑰匙,打開箱子,先取出三個小盒,一一排再軟榻上,道:
“…都是公子的暗器,欒姑娘看看能不能用?”
手撫著銀針,感覺到上面的絲絲寒意,云初心就一顫,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小樹林,她萬分緊張地壓下江賢手里的奪命銀針,他那份陰狠,她記憶猶新…
看向那偉岸的身軀,云初一陣迷惘,就這么與他合作,會不會是引狼入室?
“…這些針…都不能用?”
果真都不能用,這夜深人靜的,讓他上哪兒去弄?見她失神,江參緊張得直擦額頭。
“噢…”回過神,云初拿起中間的一個朱紅色蝙蝠楠木盒,“這個就好…”微笑著調侃道,“這蝙蝠可真夠丑的…”
說著,云初就瞥了眼昏睡的江賢,不愧是浪子,喜好也與眾不同。
“能用就好,能用就好…”全沒聽到云初的調侃,江參拭了拭額頭的汗,“欒姑娘再看看,這些藥材能不能用?”打開蓋,江參把兩個箱子一字排開,“這都是公子為療毒收集的…”
云初眼前一亮,起身來到箱前。
“除了這兩味,剩下的大都是補藥…”挑撿了半天,云初微微有些失望,“僅這兩味根本救不了他…”
“那怎么辦…”
這深更半夜的,就算有銀子,也未必能敲開藥堂的門,反過來,就算去偷,他又怎知誰家的藥堂恰巧有云初要的解毒藥?
江參搓著手在屋里打轉,口中喃喃自語,“…難道要一家一家的藥堂去翻…”猛打住腳,江參堅定地看向云初,“欒姑娘就先列單子,無論如何,小的今晚一定給您湊齊了”
說著,江參飛一般出去,捧了筆墨回來,在案上鋪開,看向云初。
“這夜深人靜的,藥堂都關了門,怕是你到天亮也配不齊…”云初笑看著滿臉是汗的江參,“我院里還有一些…”
“您院里就有?”江參一怔,“怎么不早說”語氣中頗為不滿。
他根本就沒讓她說話嘛,看了江參一眼,云初也沒解釋,只接著說道:
“還請你先送我回去…”
“好”江參地點點頭,“小的這就送欒姑娘回去取藥…”
心急江賢的毒,江參雷厲風行,說完,就上前拉云初,碰上她手中的盒子,身子一頓,轉頭看向的江賢。
公子命懸一線,不是他武功高強,怕是根本探不到公子的脈息,這毒拖不得 “欒姑娘剛剛說,公子暫時用不了藥…”縮回手,江參說道,“不如您先為公子施針,小的一個人去取藥…”
“我不回去,怕是你取不來。”云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欒姑娘只管告訴小的,您把藥放在何處,小的不會驚動您院里的人…”江參嘻笑著撓撓頭他又想去偷 當著她這個主人,這話竟說的如此理直氣壯,云初苦笑,這就是所謂的強勢外交吧。
“那些藥材都是我的貼身丫鬟收的,我還真不知放在哪了…”
“那小的就去找她們欒姑娘只專心醫治公子。”
說著,江參抬腳就走。
“慢”云初慌忙叫住他,“…她也會武功,不見我,是不會給你藥的…”
這夜深人靜的,她可不想他在露院大打出手,吵醒別人來瞧熱鬧。
“這個小的知道…”
知道了還去 這就是說他不怕了,果真如煙也攔不住,那她的露院,豈不任他踐踏,望著江參的背影,云初的心立時沉了下去。
手握著門把,江參突然停了下來,轉頭道:
“欒姑娘說的也是,小的這樣硬闖,不免要耗費口舌,耽誤時間,不如您寫個便條,讓小的帶了去,也免得再生誤會…”
這個主意不錯,云初點點頭,可是,她忽然一滯。
她哪會寫字?
“你拿著這個,到露院去找一個叫如煙的…”沉吟片刻,云初脫下手腕上的玉鐲,“她一見這個,就知是我的,你讓她把白天炮制的那些藥材,都分裝了帶過來…”
“…小的謝欒姑娘成全”話音未落,江參已消失在黑暗中。
坐回軟榻,云初一時傻住了,她要在天樞、中脘、支溝、外關等幾處穴位施針,支溝、外關還好,在手腕處,可天樞、中脘卻都在腹部,第一次面對真人,不穿衣服,她都未必能找準,這隔了層衣服,她還有幾層把握?
…舉起放下,放下又舉起,在支溝和外關施了針,云初又拿起一枚銀針,對著江賢的腹部猶豫起來。左手壓了壓鼓脹的肚子,找準了位置,云初又一次舉起針,顫抖著落下去,碰觸到衣物,又停了下來,舉著手猶豫在那兒,遲遲不敢落針。
良久,云初驀然站起身,伸手解開了他的衣服…
天樞是胃經的一大要穴,俗稱募穴,喻為集中五臟六腑之氣,俗話說,要增強胃動力,就要善待天樞穴,果然,下針不過一刻鐘,江賢的胃腸就明顯地蠕動起來。
還好,第一次實戰,這穴位就找對了。
長舒了口氣,云初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手驀然停在了額間,她忘了,江賢還仰面躺著,果真吐起來,不說困難,怕是還會嗆入氣管,他原本就氣息微弱,再鬧個呼吸衰竭,她可真就回天無術了。
看看漏壺,時辰也差不多了,收起銀針,云初站起來,她想將江賢翻過來,使出了吃奶的勁,累得她面色,可卻有如螞蟻搬大象,面對魁梧的江賢,柔弱的她,連一條胳膊都拽不動,頹然坐回軟榻,云初望著黑沉沉的窗外發起怔來…
不知江參什么時候回來?
時間在漏壺的滴答聲中緩緩地流逝,靜夜中,無邊的沉寂將哪怕細微的聲音都放到了極致,云初甚至感到江賢腸胃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
心漸漸的懸了起來…
起身來到江賢頭前,不能再等了,她必須盡快將他弄醒,讓他自己翻過身來。
兩次匆匆相遇,都是在萬分緊張的情況下,云初還第一次近距離毫無顧忌地端詳這張臉。輪廓分明的臉龐,一雙鳳眸緊緊地閉著,臉色雖然素白,仍掩飾不住那股剛毅之氣。
沒有陸軒的文雅俊秀,但的確也是一張極富性格的臉,讓人只見過一次,就絕不會忘記得那種。這樣的一張臉,加上耀人的財富,隨便勾勾手指頭,怕是就會有一群來壓扁他。
要不怎么董書一個豪門閨秀,在這禮教森嚴的古代,都懷了他的孩子,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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