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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操縱 “嗨,自古君王薄情寡義…”晁雪嘆道,“為人臣的,又能如何?
“…還不是星宿院那些幕僚鬧的”蘭香忿忿道,“…萬歲喜文,老爺偏收了一群武夫養在府里,尤其那個江公子,還是個黎國貳臣,萬歲能不惱嗎?”又道,“…聽迎冬說,魏公公為了哄萬歲開心,四處打探朝臣府邸的齷齪事兒,給萬歲當笑話聽,您想啊,我們府里就有兩個浪子,那種事還能少了…”
“小浪蹄子,兩天不捶您,皮子就緊…”晁雪唬的一把攔住她“這種話也敢拿出來到處亂說…”又轉向云初,訕訕笑道,“妹妹別誤會,我不是怕您聽,沒有不透風的墻,我是怕被她聽了去,又要鬧的四鄰不安…”
晁雪說著,伸出三個手指比了比,云初隨即領悟過來,剛剛蘭香提到府里有兩個浪子,自然是指江賢和董仁,蘭香的話,無疑是將董國公失寵的原因歸罪到了他倆頭上。
“看把二嫂緊張的,蘭香也不是個沒數的人,只沒把我當外人罷了…”話鋒一轉,“只是我不明白,平定康王之亂,老爺立了首功,怎么大將軍倒突然竄紅起來?”
“…這一點也不奇,只是你不記得了”晁雪笑道,“康王之亂時,怕黎國趁機入侵,萬歲派大將軍駐守龍口關,后來黎國便盛傳,黎人最怕的是大將軍,他一人可抵百萬大軍,這期間他又多次平定邊境上的黎兵騷亂,深得圣心,萬歲就曾對群臣夸口,欒國外有龍口峽天險,內有大將軍把守,國土固若金湯矣”
這類話,云初不止一次聽說,今日晁雪說出原委,云初聽著特別刺耳,她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篇戰國故事。
戰國時期,秦和趙兵相距長平,那時趙國名將趙奢已死,藺相如病危,趙王便派廉頗迎戰,廉頗堅守不出。秦國便造謠說,廉頗不足慮,秦國最怕的就是趙奢的兒子趙括…
趙王信以為真,不顧藺相如反對,用趙括取代了廉頗。
不想這竟是秦國的反間計,趙括統兵后,一反廉頗的策略,改守為攻,最后中了秦將白起的計策,被困于長平,趙括戰死,四十余萬趙兵全部被秦軍坑殺,這便是歷史上著名的“紙上談兵”典故。
秦國最怕的是趙奢之子趙括黎國最怕的是大將軍旬熹 不同的時空,不同的歷史,不同的人物,散播著的卻是如此相似的一句話。難道這也是黎國人的計謀,意在離間董國公與萬歲?
想到這兒,云初皺眉問道:
“那…旬將軍可有實戰經驗,會不會只徒有其表?”
“應該不是…”晁雪搖搖頭,“二爺常夸贊,大將軍的文韜武略和老爺在伯仲之間,老爺也常說,當今朝堂之上,他唯一佩服的便是旬將軍…”又補充道,“不止這些,大嫂曾說,姚相爺說大將軍之才還在老爺之上…”
“噢…”
云初哦了一聲,這兒竟全不是她想象的,旬將軍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廢物,可是,既然大將軍之才還在董國公之上,那黎國為何還散播這樣的謠言,為自己樹起一個強敵?
這對他們又有什么好處?
連她一個女人都能看清的事兒,黎國會那么笨?
就像她對待喜菊、喜蘭,難道黎國也是想抬一個,貶一個,在欒國的兩位名將之間挑起內哄,讓他們自相殘殺?
云初啞然失笑,他們竟沒想到這兩位名將會有一場政治聯姻 忽然想起大將軍就要東征,云初不覺又皺眉。
東征的起因,竟是赤國以偏安于一方的小國,擅自挑起邊亂,惹得黎、欒兩個大國同仇敵愾,發狠要聯合滅了他,那時她便懷疑這事兒是有人背后操縱的,如今,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董國公失寵,大將軍新貴,赤國無端挑起邊亂、欒、黎兩國聯合出兵…
仿佛這一切都是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操縱著。
要命的是,她強烈地感覺到了,但卻猜不出那人為何要這樣做,下一步要做什么?
“這些都是道聽途說,妹妹別當真了…”以為云初又擔心欒國的命運,晁雪安慰道。
回過神來,云初也點點頭,暗笑她想得太遠,就算欒國滅了,不過換了個皇帝而已,也不會影響到她們這些小人物的生活。
“二嫂說的對…”云初淺淺地笑了笑,話題一轉,“對了,二嫂先前說要我把脈,哪不舒服?”
“我…”略一遲疑,晁雪臉微微泛紅,“自打三年前月信便一直不調,去年開始,越來越嚴重了,先前是來月信時腰和小肚子隱隱脹痛,這些日子,平常也脹呼呼的,疼的難受…”聲音低了下去,“不知這是不是什么病?”
分明就是得了婦科病,還問是不是什么病 云初險些噴出來,好笑地看向晁雪,正要說話,忽然一頓,也疑惑起來,她的面色的確不像有病。
“…怎么個不調法,這之前也疼過嗎?”
“常人都是一月一次,我每月二到三次,每次要七、八天才干凈,而且干凈后黃帶頗多…”
“二嫂以前找大夫瞧過?用過什么藥?”
“以前找了幾個穩婆,說是寒氣大,給了個偏方,我用了半年沒效果,就再沒用…”
“穩婆?”云初一怔,不確信道,“我聽說穩婆只會接生,都不會瞧病…”
又不是生孩子,有病瞧大夫才是,怎么找接生婆?
“妹妹說的也是…”晁雪別別扭扭地低著頭,“只…這種事情…怎好…對外人說?”
大夫都是男人啊 對上晁雪漲紅的臉,云初瞬間也回過味來,她和自己這個女人談這些事情都吞吞吐吐,別說讓她找男人看了。
難怪古人的壽命都短,七十歲便叫古稀了,除了生產技術落后外,醫療技術落后也是個主要因素,尤其女人和孩子,死亡率都高。
這也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吧,就像晁雪這樣,有病羞于求醫,漸漸地小病養成大病,鬧不好就會不孕不育,想一想,在這女子被看作生育工具、百事孝為先,無后為大的古代,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是多么凄慘。
暗嘆一聲,云初沒責備晁雪,轉而說道:
“聽二嫂說的狀況,應該是病了,只是看您的臉色,卻又不像,我先給您把把脈吧…”
“二奶奶的臉色是因…”
墨香插嘴道,說了一半,見云初和晁雪都轉向她,嚇得住了嘴,好半天,才諾諾道:“…是因為擦了胭脂。”
怎么忘了這個 云初滿頭大汗,她前世去婦產科實習時,就曾親眼見過有個產婦因為漂了唇,大夫沒及時發現她因為缺氧而嘴唇發鉗,險些耽誤了,好在前世有先進的醫療設備。
但這是古代,靠的全是望、聞、問、切,瞧病時,忘了病人的臉、唇被胭脂遮蓋,就是個致命的失誤 “…請先二嫂先卸了妝。”
晁雪就吩咐墨香打水,一會功夫兒,便恢復一張憔悴、蠟黃的臉。
云初就皺皺眉。
她憔悴固然因為董孝不在身邊,但主要原因還是病的不輕 是誰說的,沒化妝出門的女人就像是沒穿衣服出門的女人,現代人尚且如此,別說這禮儀規矩及嚴的古代,素面朝天的晁雪只坐在那兒就少了幾分自信,幾分威嚴,見云初盯著她瞧,臉立時紅到了耳根,聲音如蚊子般輕細:“讓妹妹見笑了…”
云初索性忽略晁雪的尷尬,拽過她的手,認真地把起脈:“看臉色,二嫂是病了…”
晁雪立即就自然了許多,看向云初的目光多了份感激,像學生對待老師般認真地回答著云初的詢問…
“依妹妹看…我…”見她把完脈,沉思起來,晁雪諾諾地問。
云初抬頭問她:“二嫂還還記的以前用過什么秘方嗎?”
“兩年多了,我是不記的了…”晁雪搖搖頭,轉向蘭香、墨香,“不知你們有沒有印象,還能不能找到那方子?”
“二奶奶忘了…”墨香想了想道:“那年您因為方子不管用,正趕上月信來了,疼的心焦,便一把火燒了…”
“對,對,是被我給燒了…”晁雪也想起來了,轉頭不安地看向云初,“…找不到那方子,影響大嗎?”
云初暗嘆一聲。
“只是有助于我用藥,燒了就算了”話提一轉,云初的臉色變得極為嚴肅,“實不相瞞,二嫂的病很重…”
“什么我…”
晁雪猛坐直了身子,云初擺擺斷她:
“我觀二嫂舌質紅,苔黃,脈弦滑,又加上二嫂先前說的癥狀,二嫂的病并非寒證,應是熱毒之癥,系肝郁化熱、氣滯血瘀所致,繼發不孕…”
簡單說,晁雪得的是慢性盆腔炎繼發不孕癥,但盆腔炎是現代醫學名詞,云初怕拿出來,沒治病先把人嚇跑了。
聽她說了一堆,晁雪懵懵懂懂的,只聽了個熱鬧,但最后一句卻唬的她臉色蒼白,完全忘了規矩體面,瞪眼驚呼:
“什么…不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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