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劫后余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云彥終于脫離了那渾渾噩噩的狀態，慢慢睜開了雙眼。首先映入他眼中的，是之前他連續看了五六天的生銹鐵質天花板。
本能的坐起來后，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無處不痛，激烈的疼痛，讓周云彥忍不住發出了一陣抽氣聲。久久，周云彥才發現到自己全身上下，已經被人細心的包上了一層層紗布，在這同時，周云彥也才理解，自己已經回到了陸行舟上的艙房中。
意識還有些迷迷糊糊，不太清醒的時候，周云彥突然聽到艙房外傳來一陣談話聲：“他醒過來了嗎？”
“還沒有，不過剛剛我進去看過他，他身體恢復的情況還算良好，就是身上傷口太多，失血過量，恐怕會影響到他蘇醒過來的時間。”
“真是的，這孩子怎么會這么不小心？竟然掉進鐵蝎巢穴里，要不是福大命大，正好被偵察隊的人發現帶回來，恐怕這孩子的小命就要丟在這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教我怎么跟米洛交代？”
聽到鐵蝎巢穴與米洛這些字眼后，周云彥渾身突然一顫，昏迷前的記憶一下子全部涌進了腦海之中。一時間，周云彥的兩眼再度蒙上一層血紅的駭人光芒，周原、瓦爾夫、二十七號，這三個名字不斷閃過，深深的刻劃在他的靈魂深處。
他永遠不會忘記，這次險死還生的遭遇始作俑者，正是這三人。
就在周云彥心中怨恨的同時，艙門外交談的兩人中，聲音較年長的那個突然說道：“算了，平安回來就好，我進去看看他好了！”
說著艙門上的把手旋動起來，周云彥本能的低頭掩飾住表情，隨即，查理船長打開艙門走了進來，奧茲也跟在他后面進來。顯然剛剛在門外交談的就是他們兩人。
“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查理船長剛剛走進艙房，便看到周云彥已經醒來，查理船長先是一喜，隨后又是一陣擔心，他連忙走過來，二話不說的將周云彥壓回床上，同時關心的問道：“三十七少爺，你現在感覺還好吧？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
周云彥不由得一驚，自己竟然昏迷這么久了？
勉強將心中的恨意收斂起來，盡管還有些僵硬，但是卻已經沒有剛剛那樣駭人的神情，周云彥抬起頭來，先是對關心自己的查理船長露出一抹生澀的苦笑，隨即問道：“查理爺爺，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雖然剛剛已經從門外聽到查理與奧茲的交談，周云彥還是又坐了起來，兩眼直盯著查理船長，問出這一句話來。
“真是的，你這孩子明知道自己渾身是傷，還這么逞強的不愿躺好，乖，聽查理爺爺的話，好好躺下來養傷。”
或許是因為剛剛從瀕死邊緣挽回一條命，因此情感波動格外明顯，也或許因為查理與老米洛年紀相仿，又是好友，聽到查理充滿關懷的責怪話語，讓周云彥心中不由得一陣鼓動，只覺得眼角似乎有股濕濕的感覺，但他到底不是一般的少年，很快的控制好自己的情感，再次追問道：“查理爺爺，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你還記得你昏迷前的事情嗎？”一邊幫周云彥拉好身上的薄被，查理一邊嘆息道：“不是查理爺爺要說你呀！
“你這孩子真是疏忽大意，哪里不好掉，怎么會掉進那么可怕的鐵蝎巢穴當中呢？這次要不是有個偵察隊員正好經過，好心把你帶回來，恐怕你早就失血過多了，等你好一些的時候，記得要好好去感謝一下人家的救命之恩呀！”
“偵察隊員？是哪位？”
現在想想，那個鐵蝎巢穴所在的地方，其實已經脫離了那天偵察隊偵察的區域，他還真不曉得有哪個偵察隊員吃飽沒事干，會經過那里的？
查理隨便拉過一張鐵椅子，在周云彥床邊了坐下來，微笑道：“前天我有特別記住他的編號，是偵察隊員的二十七號，你記得要去謝謝人家啊！”
聽到二十七號這個編號，周云彥立刻垂下頭來，低啞的聲音里隱約帶著股森森的寒意：“我記住了查理爺爺，是偵察隊的二十七號嘛！我一定會好好的‘答謝’他救命之恩的！”
完全沒有察覺到垂著頭的周云彥臉上強烈的殺機，查理滿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勸勉道：“從你為了幫米洛老小子籌醫藥費，甘愿加入你五哥的成年巡禮，查理爺爺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懂得知恩圖報，我相信你一定會好好答謝人家的。”
說完，查理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唉…看到你清醒過來，我算是放下心里的一塊大石頭了。好了，你現在身體還很虛，盡量多休養，查理爺爺就不打擾你了，你先安心在這里休養吧！有什么需要的，就交代奧茲去幫你做好了，在傷口復原前，你可千萬別亂動，萬一又裂了就不好了。”
身為船長，在這種時候，肯定有一大堆事情要辦，能夠在百忙之中抽空過來關心周云彥的病情，已經相當不容易，實在沒多少時間留在這里看照他。
就在查理踏出艙房時，背后傳來周云彥真心誠意的感謝：“查理爺爺，這兩天真的是麻煩你了，讓您替我擔心，真是對不起！”
查理頭也不回的揮揮手，呵呵笑了幾聲，徑自關上艙門走了出去。周云彥則是閉上眼睛，乖乖讓奧茲幫他換藥。
呆坐在陸行舟對外斜板上，周云彥有點意興闌珊的看著不遠處，渾身冒著熊熊烈火，在無數武力護衛下，欺凌一只雙尾巨蝎的周原。
這是他們來到沙蝎巖地的第七天，也是他們這批人的第四個臨時據點。
托他這頭一天就重傷的福氣，周云彥一直沒有正式參加周原的成年巡禮考驗，從巡禮開始，一直到前天為止，他都待在自己的艙房中養傷，雖然有些無聊，但相對也讓他避免了不少的危機。
直到昨天，船上的隨隊醫生宣布他身上的大小傷口已經收口，可以做一些不是很激烈的活動后，他終于獲得查理的允許，可以自由的在船上活動。
今天更是托了醫生的福，說稍微曬曬太陽有助于傷口回復，才讓他有機會走出船艙，也終于看清楚周家的成年巡禮─獵殺雙尾巨蝎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回事！
老實說，今天早上當他第一次看到周原在獵殺雙尾巨蝎時，心中唯有的一個念頭便是錯愕！
前幾天他養傷期間，周云彥沒少聽奧茲提過，周原今天又獵殺了幾十只雙尾巨蝎，挖掘了多少公斤的沙晶等等。曾經見識過最脆弱的鐵蝎軍團威力的周云彥，當時可真的是被奧茲口中暴出來的那一連串數據，嚇得差點沒作惡夢。
他很難想象，最弱小的鐵蝎都已經把他給整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他這位五哥周原，又是如何每天獵殺數十只兇名排行前五的雙尾巨蝎？
尤其是奧茲也說了，這些數據可都只有周原親手獵殺成功的才算數，還不包含另外那些被隨船武裝獵殺的數目。
不過，等他親眼看到周原的獵殺雙尾巨蝎行動，不禁有些傻眼。
在周原出手之前，偵察隊會選好有利地形，并確認雙尾巨蝎位置，然后派出武裝誘餌將目標的雙尾巨蝎引誘至事先選定的地點。這時周原才在重重武力防護下，用最簡單最方便最安全與最舒服的辦法，宰殺這頭可憐的雙尾巨蝎。
換句話說，從頭到尾，周原所要做的就是扣扣扳機，興致高的時候就發幾道火焰燒烤蝎子，其它的都有手下幫他處理好。
對于這種“獵殺”辦法，周云彥除了錯愕之外，實在是沒有任何其它的感想。
但在錯愕之余，周云彥卻又暗的感到慶幸不已。因為就在今天早上，他親眼看到一個隨船的武裝護衛，為了控制一只雙尾巨蝎不要逃跑，采取了硬碰硬的辦法，硬是把那只雙尾巨蝎逼回周原的武力控制范圍當中，代價則是這名武裝護衛的右臂，從此他將淪為一名殘廢。
事實上，周云彥也從隨船醫生那里套出了一點消息。其實這名殘廢的武裝護衛運氣還算不錯，之前六天當中，為了查探雙尾巨蝎的地點，偵察隊已經犧牲了將近三分之一的隊員，其它人也個個帶傷，就連他最痛恨的瓦爾夫與二十七號也不例外。
而原本滿滿三船的武裝護衛，這些天來為了引誘雙尾巨蝎以及控制巨蝎不要逃離，更為了保護周原不會因雙尾巨蝎垂死掙扎而受傷，現在已經可以空出其中一艘來當運輸船，還有半艘將會開辟成重傷員的專用病房。
在付出了如此巨大而昂貴的代價后，換來的就是周原“親手”獵殺三百余只的雙尾巨蝎，挖掘了五百多公斤的珍貴沙晶等等，幾乎快可以跟周家歷代的最高紀錄打平。而這還僅僅是第七天而已，相信過了今天，周原應該就能打破自己爺爺創下的記錄。
忍不住打個哈欠，周云彥完全無視同樣站在閘門夾板上的妙麗，他只是低著頭，專心注視著自己的左手掌心。在那里，小巧的能晶早已被他召喚出來，他聚精會神的操縱著一團，濃縮起來不到一個小指頭大的黃色煙霧，不斷的在眼前扭動搖擺著。
不可否認，第一天那幾近死亡的危機，讓周云彥用身體用靈魂深深的記住了一句至理名言─“弱者，是沒有辦法保障自己生命的”！
從那時候開始，除非精力完全耗盡，否則的話，他的手中一定握著能晶，不斷的練習操縱那不起眼的浮塵。
這樣刻苦修煉的效果相當顯著，盡管只有短短的六七天，但是在周云彥全心全力的修煉下，他能操縱的浮塵，已經由原先如香煙煙霧般稀微，進展到現在可以跟火把燃燒散出的煙霧相比，能晶更是肉眼可見的“長大”一號，雖然還沒有突破四公分直徑，但已經可以明顯看出其成長。
雖然周云彥還沒想清楚，就算修煉到最后，他這雞肋般的操塵能力會有什么用途？但是經歷過險死還生，品嘗過生命受他人威脅滋味的周云彥，現在對于充實自己實力產生了一種近乎病態的偏執，這種深深的危機感，讓他不愿放過任何有可能增加自己實力的機會。
最起碼，透過這幾天修煉天能的經驗，周云彥終于找到了這項操塵能力可能的用途。現在，周云彥偶爾會夢想著，有朝一日，當他能夠控制更多的浮塵時，說不定可以憑人力形成煙霧，再利用這煙霧來隱藏身形逃跑，這似乎也算得上是一項不錯的功能。
雖然周云彥發掘出操塵潛力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拿來逃跑，但這也不能怪他。
先前在鐵蝎巢穴中的遭遇，不可避免的，已經成為他現階段的夢魘，這段時間以來，周云彥日思夜想的，全都是萬一有一天，他再落入同樣的情景時，到底要怎樣才能夠逃離這樣的險境。
在這種可能有點偏差的求生渴望驅趕下，周云彥幾乎忘了自己現在身在何方，全副精神投注在掌心的能晶上，全心全力的呼喚著自己的能晶，不斷的加深自己與能晶之間的共鳴，同時更毫不吝嗇的通過與能晶共鳴所產生的神秘通道，將自己的精神力量輸送給到能晶之中，培育著自己的能晶。
源星上的人類，幾乎每個人都有相同的共識─天賦能晶是上天賜予人類最寶貴的禮物，人類是因為有上天賜予的能晶做為倚靠，才能夠在這顆干旱貧瘠的險惡星球上活下來。
在源星上，或早或晚，幾乎每個人都能使自己的能晶覺醒，并從中獲得自己的天賦能力。每一顆能晶最初都是弱小而脆弱的，需要主人通過共鳴輸送精神力量，才能將能晶培育成長，并逐步加深精神與能晶之間的聯系，這樣才能夠透過能晶，更有效率的發揮出自己的天賦能力來。
可以說，天賦能晶的存在，便代表著個人的天賦能力，沒有天賦能晶，就沒有個人的天賦能力，誰也無法例外。
正忙著修煉自己能晶與天能的周云彥，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旁邊的妙麗，正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身為情報搜集的專家，妙麗很快就注意到，從早上來這里，直到現在，周云彥不曾放松過一分一秒，這大半天里，他不斷的修煉著能晶，不斷的熟練著他的天能。
跟巡禮第一天，她從監視屏幕上看到的情況相比，周云彥的進步是很明顯的。
既然僅僅幾天就能有這樣的進步，那么很顯然的，之前周云彥的能晶和天能強度會這么弱，一定是因為他缺乏修煉，或者修煉并不得法。
但是，一個缺乏修煉，甚至被看成廢物的人，為什么會突然這樣瘋狂地努力起來？
看到周云彥這樣沉迷于修煉當中，妙麗心中不知怎么的，突然升起了一種莫名的威脅感，讓妙麗忍不住離開連外甲板，往周原的方向走過去。
當妙麗來到周原旁邊時，周原手上的重型機槍，剛剛把他第四百零九號雙尾巨蝎獵物打成了碎片。
看到妙麗過來，周原朝其它人打個暫停的手勢，活動一下被重機槍的后座力震得有點發麻的手臂，然后忍不住笑道：“妙麗，你不是說獵殺雙尾巨蝎看起來太野蠻，不想過來嗎？怎么現在突然改變主意，自己靠過來了？”
對于周原的詢問，妙麗只是翻翻白眼，渾身散發出一股妖媚風情，也不管周圍還有眾多手下，直接投入周原的懷抱，吐氣如蘭：“好了我的五少爺，您大人大量，就別太計較我這小女子之前說過的話了，我只是不太喜歡您獵殺雙尾巨蝎時那股血腥味，可不是害怕呀！”
聽見妙麗的撒嬌，周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只是妙麗卻沒有讓周原笑太久，她貼近周原的耳邊低聲道：“少爺，方便的話，能不能找個地方，有件事情我想您最好知道一下！”
周原的笑聲戛然而止，忍不住皺起眉頭來，能夠讓妙麗打斷他的獵殺計劃，那肯定不會是什么小事。周原毫不猶豫的吆喝道：“瓦爾夫，通知下去，先休息一會，等一下聽我命令再繼續。”
說完，也不管手下們心中如何想法，周原摟著妙麗的小蠻腰，徑自走到一處安全又隱蔽的角落，看看左右沒人注意他們后，周原皺著眉頭：“說吧！是什么事情讓你等不到晚上才跟我講？”
妙麗也不隱瞞，直接了當的將她剛才無意間觀察到，周云彥勤學苦練的刻苦模樣，一一的告訴了周原。
聽完妙麗的報告，周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只是他之所以皺眉，卻不是因為妙麗的報告內容，而是為了妙麗為什么要刻意告訴他這件事情背后所隱藏的意義。
事實上周原心中有點不以為然，那天二十七號抱回只剩下半口氣的周云彥，又從二十七號口中知道周云彥竟然是被最廢物的鐵蝎打成重傷時，在周原的心中就把周云彥當成了比廢物還不如的垃圾。
像這樣的一塊垃圾料，苦修又能夠修到哪去？有什么必要讓妙麗打斷他最重要的獵殺計劃，特別跑來告訴他這件事嗎？
表面上不動聲色，周原反問妙麗：“妙麗，這件事你怎么看？”
妙麗臉上也浮現了疑惑的表情，嘆氣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會這么急著把這件事說給少爺聽？
“只是當我看到那塊垃圾如此苦練的時候，總是覺得心里相當不自在，好像有種不祥的預感。”
周原的眉頭忍不住大力一皺，隨即又舒緩開來，他拍拍妙麗的香肩，微笑道：“算了妙麗，既然想不通就別想了，我看我這三十七弟從里到外就是個垃圾，這樣一個垃圾廢物，有什么地方能夠讓你感覺到不祥的？
“我看應該是你這段時間為了幫我籌備策劃，花了太多心神進去，太過勞累下才會產生這種幻覺，回去好好睡一覺應該就不會了！”
話才剛說完，周原便發現妙麗兩道秀氣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一塊，隨即話鋒一轉：“不過既然妙麗你這么在意這件事，不如明天我把他叫來，再做一次試探好了。”
周原不愧是被當作未來周家家主繼承人培養的菁英，不但見風轉舵的說話功夫高明，同時也有納諫的雅量，雖然他不知道妙麗為什么對這件事如此在意，但謹慎一點總是不錯的。
先前他對于周云彥的方針，原本就是既要用也要防，用肯定是沒問題，一切的權力操在周原本人手中，想要怎么用周云彥，還不是他周原一句話的工夫？但是防就是周原這個小集團關切的重點了。
正因為周原打算用周云彥，因此才特別防范周云彥，怕的就是哪天發生喧賓奪主的事情，到時候周原可就頭痛了，因此才有最早的情報調查以及之后的試探。
從二十七號的死亡考驗中，確定周云彥顯然沒有任何威脅性之后，周原本來已經將周云彥的危險性放在最低，打算回去后隨便找兩個人安排到周云彥的身邊，負責監視周云彥的一舉一動，這樣應該就已經相當保險了。
畢竟已經確定周云彥沒有武力基礎，那不管將來周云彥有何成就，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還不是任由他周原擺布？
不過既然妙麗如此在意周云彥過于勤奮苦修這件事，那不如再安排一個巧合，測試一下周云彥是否真的隱藏實力，這對周原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了。
對于周原的想法，妙麗自然也不會反對，當下兩人稍一商量，便確定了明天如何安排周云彥這件事情了。
可憐此時的周云彥還依舊沉迷在修煉當中，絲毫不知他的好五哥跟妙麗，已經計劃好要再來考驗他一番了。
第二天一早，在開始獵殺雙尾巨蝎之前，周原突然召集所有人，在乘風號前面，打算來一場戰前動員。
站在乘風號的連外甲板上，原本的周原經過這幾天的“磨練”，臉上那種貴族子弟常有的傲慢逐漸被堅毅與殺氣所取代。一時間，在底下所有人看起來，倒也開始展露上位者的風范與氣度，看在眼里比以前順眼多了。
兩手高舉過頭，周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后，慢慢說出自己的開場白來：“各位兄弟姊妹們，很高興的向大家宣布一件喜訊！
“這幾天，在大家齊心協力下，雖然我們之中有不少人因為意外而傷亡，但是今天我要告訴大家的是，這些意外傷亡所換來的，是我們昨天終于打破了周家成年巡禮豐收記錄的這項壯舉。”
沒等底下反應過來，周原繼續興致勃勃的講道：“是的，經過昨天晚上偵察隊的連夜清點，我們迄今為止的收獲，已經打破上任紀錄保持人，也就是現任家主所創下的最高紀錄！”
當他宣布這件喜訊時，周原頓了一頓，卻沒有聽到他意料中的歡呼聲響起，底下所有人只是靜悄悄地注視著周原，這讓周原感到有點難堪又相當不悅。
不過周原很快的轉移話題：“為了慶祝這件事，我決定，在完成巡禮回到沙領鎮之后，所有護衛加薪百分之百，傷殘喪生的兄弟們給予特別補助…”
還沒說完，周原一直想聽的歡呼聲終于響起，底下所有人聽到多了一倍獎金，那真的是個個歡欣鼓舞的，直接打斷了周原后半截的話。
不過這也難怪，這個記錄的更新，這個所謂的壯舉，根本是用人命堆出來的，但是這所有犧牲所換來的名聲與利益，卻由周原一個人獨享，難怪沒人會為了打破這個爛紀錄而感到興奮或高興。
直到周原終于松口放出了實質利益，才換來了眾人真心的歡呼。
站在底下看著護衛們歡呼的周云彥，突然聽到一句極為不屑的批評：“如果照我說的，五少爺別硬是出頭搶功，把獵殺雙尾巨蝎的任務交給武裝護衛們自己去辦，搞不好兩三天前就已經破這爛紀錄了，哪里還要到今天，而且也用不著死這么多人。”
周云彥微微轉頭，眼角一瞄，赫然發現這聲音是來自于他身旁的查理后面。說話的人竟是這段時間以來，一直負責照顧他的奧茲。
查理當然也聽見了奧茲的牢騷，看到周云彥在看奧茲，連忙轉過頭去，狠狠瞪了奧茲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千萬別再口無遮攔的亂說一通，免得惹禍上身。
被查理這一瞪，奧茲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膽怯的左右察看一下，正好看到周云彥正用眼角瞄著他，嚇得他心臟差點沒停下來。
看到奧茲一臉慘白的模樣，周云彥也不想嚇他，私心里他也覺得奧茲說的很有道理，因此周云彥連忙把頭轉回去，他可不希望把這個一直照顧他的好人給嚇壞了。
看到周云彥沒有更多表示，奧茲也明白周云彥沒有找他麻煩的打算，總算是讓他一顆跳到嗓子口的心臟重新落回去。
這時候，周原已經很好的控制住底下興奮人群的情緒，趁著眾人情緒極端高昂的時候，周原大手一揮，誘惑道：“今天，我們有了新的目標，我們要創造單日獵殺一百只雙尾巨蝎的紀錄，只要能夠完成任務，我在此承諾，每人再加三成的獎勵金！”
金元政策下，原本因為死傷慘重而士氣大跌的眾多武裝護衛，一個個幾乎是發揮出最大的熱情，分頭下去準備獵殺工作。
一直站在查理船長身旁的周云彥原本也想要下去，只是周原卻跳下講臺，直接來到周云彥的面前，微笑道：“三十七弟，五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現在有空嗎？”
周云彥愣住了，這幾天來，周原一直沒有找過他，彷佛已經將他遺忘一樣，如今突然跳過來說有事要跟他商量，這不由得勾起周云彥的好奇心，飛快的抬起頭來看一下周原，快速的點一點頭，隨即又垂下頭去。
周原這時候才發現周云彥的行為有點古怪，他的頭也未免垂得過低了點，恐怕只有比他還矮的人才能夠看清楚他的臉孔跟表情。
不過周原才不管周云彥低頭不低頭的，他只是招招手，讓周云彥跟他走到一旁：“三十七…云彥，你身上的傷勢還好吧？”
臉上相當完美的浮現出一抹略帶歉意的笑容，周原緩緩說道：“五哥我這幾天都一直忙著進行巡禮的工作，一時之間對你倒是多有疏忽，你不會怪五哥沒多來看你吧？”
周云彥木訥的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靜靜等著周原進入正題。
原本周原還想跟周云彥多聊幾句，但一看到周云彥呆呆愣愣如同傻木頭一樣的神情，便不由得心生厭煩，懶得再跟他多說些什么，直接了當的說道：“云彥，五哥有件事情想讓你幫我一下！”
望著周云彥的頭頂，周原直接要求道：“既然你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等會進行獵殺的時候，我想讓利用你操縱浮塵的天能，幫五哥遮蔽雙尾巨蝎的視覺，好方便我進行獵殺，可以嗎？”
雖然像是在征詢周云彥的意見，但是實際上周原的語氣里卻充滿著斬釘截鐵的霸道，有一種你覺得可以幫忙要幫忙，不可以幫忙也要過來幫忙的味道。
周云彥則是完全沒去注意周原的語氣，掩藏在陰影中的臉孔上，雙眼中微微綻放著驚喜的光芒，彷佛長久以來遮蔽雙眼的迷霧，被人一下揭開，心中更是一片光亮。
長久以來，一直困擾著自己的迷惑，一直找不到確切用途的天能，就因為周原這么一句話，得到了解答。
是呀！
他的操塵天能確實相當弱小，但是弱小并不代表沒有用途，他還是可以透過其它方法來展現出天能的威力，周原所說的，用天能操縱浮塵來干擾他人的視線，不就是一種最基本也實用的使用方式？
一時間，周云彥腦海中浮想聯翩，充滿了各種天能的使用設計與操能辦法，連周原后來跟他說了什么，他都沒有聽見，整個人徹底就是一副渾渾噩噩的傻愣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