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忽然熱鬧起來,幾十個打扮得花技招展的少女,花蝴蝶般,穿梭來去,一個領班模樣的人,正在安排:“你,站這里,你,站這里,都站好了!領導就快到了!給我聽清楚了:喊聲一定要整齊、要響亮、要甜蜜、要帶著感情、要帶著微笑!”
幾十個美女,被分成兩隊,列在大門兩旁。美女們個個穿著大紅旗袍,旗袍很短,短到剛剛蓋住大腿根,露出修長雪白的腿部,從李毅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看到一片美腿森林。
李毅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這也太刺激感官了!
門外響起刺耳的花炮聲,還有樂鼓手在吹打,一時間好不熱鬧。
一行人魚貫而入,兩邊的美女,立即雙手交叉放在下腹,向中間躹躬,一起甜蜜地喊:“歡迎領導光臨。”
旗袍本就很短,開叉又高,這一彎腰,后擺翹了起來,幾乎能欣賞到大腿根部,李毅忍不住彎下腰身,想要一睹裙底風光。
正在這時,一個人站在了李毅身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李毅向左邊移移,那人跟著左移移,李毅向右邊移移,那人跟著右移移,不偏不倚,正好擋在李毅面前。
李毅大怒,什么人這么不識好歹,居然阻人艷福,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毅緩緩抬頭,看到兩條潔白的瘦腿,往上,看到了一對微微顫動的小白兔,羞澀地躲在一條粉紅的連衣裙里,讓人不識廬山真面目,再往上,是一抹雪白的酥胸,然后是一段嫩滑的玉頸。
等看清了那張略帶生氣和驚訝的臉,李毅怒火頓消,尷尬地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呵呵笑著:“你好。你怎么在這里?”
面前此人,不是別個,卻是他的同班同學周子琪。
周子琪冷哼道:“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住院嗎?怎么跑這里看美女來啦?”
一點色心被同學撞破,李毅尷尬不已,也不想狡辯,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男人,不論是老的,少的,當官的,打鐵的,都有一個夢想,就是睡女人,睡漂亮女人。”周子琪一副你休想糊弄我的神態,聽她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里跑來的三陪小姐呢。
李毅啞然失笑,心想這個女的真雷人,轉移話題道:“你呢,怎么在這里?”
周子琪呶了呶嘴,不開心地道:“跟家人來的,開個破會,拉上我干嘛嗎?無聊!”
能來這里開會的,非富即貴,多少人想來卻不得其門而入呢!
這個周子琪真是不識好歹。平素低調的她,又是什么家庭背景?居然可以受邀參加這種等級的會議。
一個年輕男子在那邊喊道:“琪琪,快過來!”
周子琪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等等!沒看見我跟同學聊天嗎?”
男子走到周子琪身邊,瞄了李毅一眼,浮起一絲明顯不屑的笑容,調侃地道:“這是你同學?真樸素!還是我們北方大學的學生有素質啊,呵呵。”
李毅聽若未聞。周子琪卻是一甩頭發,雙目圓睜:“劉明明,這里不歡迎你!”
劉明明無所謂的聳聳肩膀:“琪琪,我知道,你沒能考上北方大學,你心里難過,其實,女孩嘛,沒必要讀那么好的學校,只要老公找得好就行…”
“劉明明!”周子琪火了,雙手叉腰,瞪著兩只大眼睛,怒沖沖地盯著劉明明。
李毅淡淡一笑:“想不到五星級大酒店,也可聞犬吠之聲。”
周子琪撲哧一聲笑了。
劉明明眼含怨恨,盯著李毅,右手食指伸出,直指李毅鼻尖:“小子,祈禱吧,以后千萬別撞我手里!”
既然得罪了人,李毅不怕再損一次:“我聽說,會咬人的狗,一般都不叫喚。”
周子琪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捧著腹部,直嚷肚子痛。
劉明明氣得臉都綠了,要不是因為今天日子場地不合適,估計早就發作了。
“琪琪,什么事這么開心?”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哦,明明也在哩。”
劉明明像老鼠見了貓似的,立馬低眉順目地道:“周伯伯好,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完,慌忙離開了。
周子琪止住笑:“爸,剛才一場好戲,可惜你沒看到。”迎上父親凌厲的目光,底下的話就沒敢說出口,只道:“爸,這是我同學,李毅。李毅,這是我爸爸,他是…”
“小毅,你叫我周伯父就行,有時間上家里來玩。”周濟民不待女兒介紹下去,搶先說道:“會議馬上開始,溫書記和唐省長都已經到了,我們快過去吧。”
周子琪感覺得出,爸爸對李毅并沒有什么好感,便道:“爸,你先過去,我跟同學聊兩句就來。”
周濟民瞪了她一眼,周子琪做了個鬼臉,周濟民無可奈何,只得先走。
“對不起,讓你受傷害了。你別生氣,我爸就那樣。”
“我又不是青花瓷,哪那么容易受傷。”李毅無所謂的聳聳肩,世上俗人何其多,何必庸人自擾?
“哈哈,剛才真是過癮,我可很少看到劉明明吃癟。你要小心些,劉明明的老爸劉易陽,是杜鵑市政府辦公室的一個副主任,權力還是有一點的,劉明明這家伙,平常跋扈慣了,為人又小氣,睚眥必報。總之,這段時間,你小心些。”
李毅根本沒把周子琪的話放在心上,心想自己一個大學生,能跟什么政府辦副主任發生什么交集不成?但對周子琪的好心提醒,他還是挺感激的。
大堂經理一直留意著這邊的動靜,看到李毅居然跟周濟民在一起說笑,手心著實捏了一把汗,幸運自己剛才沒做出失禮舉動。
而大堂一角,保安隊長肖劍飛,一雙閃著精光的眸子,也一直有意無意的注意著這邊,雖然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但肖劍飛并沒有過來趕人的意思。
鬧哄哄的大廳終于安靜下來,一群人開始按批次上樓。主要領導自然是坐電梯上去,其它人要么等電梯,要么走樓梯。
官場制度等級森嚴,走路的位子,坐次的排列,入場的先后順序,都有莫大講究,一著不慎,就會在相關領導心里種下一根刺,這根刺,相當于定時炸彈,當場不會發作,卻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引爆,炸得你粉身碎骨。
是以,在官場行走,眼力價,是最重要的一種活計。
李毅拍拍屁股,昂然起身。一個保安想要過來阻攔,肖劍飛伸手制止了。
走到電梯口,正好看到電梯門緩緩關上,奇怪的是,偌大的電梯,里面卻只有兩個人。
電梯口雖然擠滿了人,很多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排在外面,恭敬地站著。沒有一個人有進去的意思,人人臉上,掛滿了諂媚的笑容,對著電梯里的人彎腰致意。
里面的兩位,一個國字臉的五十開外的男人,穿著一件藏青色夾克;另一個長臉的男人,穿著很正式的青色西裝領帶,微低著頭,同國字臉交談著什么。
兩人對外面的人理都不理,對這個在李毅看來極不正常的現象,仿佛覺得理所當然。
“開水,開水,借過!借過!”李毅飛快的擠了過去,伸出一支胳膊,插進了只差一秒就要關緊的電梯門。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李毅呵呵一笑,跳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