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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七百零八章 唔言一室之內

  許維昌一個人在家,他見到李毅果真是空著手來的,便微微一笑,開門讓他進來。

  李毅進去后,看到家里空空蕩蕩的,但收拾得干凈整潔,便問:“許部長,你沒請個保姆?”

  許維昌大手一揮,說:“我有手有腳,能跳能跑,要保姆做什么?”

  “那何可同志呢?”李毅問。

  “小可兒?我和她還在談對象階段,還沒住在一起呢。等結婚之后再說吧。我和她都是過來人,不比年輕人,不急在這一時三刻的。”

  李毅仔細品咂他這話里的含義,不由得莞爾而笑。

  許維昌請李毅坐下,親自去倒水。

  李毅起身:“我自己來吧。”

  許維昌道:“你來我家,你就是我的客人。客來主不顧,應恐是癡人。還有要你倒茶端水的道理?”

  李毅哈哈一笑,站著等他端了水來,雙手恭敬的接過,呷了一口,放于茶幾上。

  許維昌道:“家里簡陋得很,怠慢了啊。我這人,不愛吃零嘴,就連水果啥的也很少買。”

  李毅笑道:“那是因為你一個人住著,懶待動。等何可同志住過來了,自然會把一切張羅起來。”

  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卡片,放在茶幾上,笑著說:“許部長,你不許我們請吃請喝,又不許我們送禮,我們可都是一一聆聽教誨,不敢越雷池一步。但你幫了我們益州那么大的忙,送你一個東西,當是感謝。”

  許維昌瞥了那卡片一樣,覺得像是銀行卡,便拉下臉來,沉聲說:“李毅同志,你這是什么意思?平白無故的,送什么東西給我?快快收起來!”

  李毅將卡片往許維昌面前一推,說:“許部長,你看看。這可不是銀行卡,而是咱們益州的土特產。”

  許維昌冷笑道:“你們益州什么時候還生產這種小卡片了?”

  李毅道:“咱們益州,可不比以前,現在不但有了一個西部硅谷,更有了許多旅游項目。這張卡,就是咱們市里的旅游景點一卡通,憑此卡,可以暢游整個益州市內的旅游景區,而且是全部免費的。當然,這只是一年卡。如果玩得盡興。明年還想繼續來玩的話。就得自己掏腰包續費了。”

  “哦?”許維昌聽他這么一講,這才伸手拿起那張卡片,看了看,果見不是一張銀行卡。只不過跟銀行卡一般大小,模樣相像罷了,上面印著激湍漂流的圖案,又有說明,可以暢玩哪些景區。

  “這是我們想出來的主意,益州新近開發了許多好玩的項目,但又沒有什么人氣,便印制了一批卡片,免費贈送給潛在的顧客。以吸引他們前去旅游。頭年雖然是免費,但主要還是圖謀一個長久之計,希望他們來年續卡。”

  “這個主意很新奇!”許維昌道:“難為你們怎么想出來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你們這屆益州領導班子,有魄力,有能力。有手段,有頭腦!很好!你可以多給我一些卡片,我幫你們當宣傳員,動員京城部委里的同志們,多到你們益州去旅游!”

  “好啊!”李毅笑道:“那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我身上帶了幾十張,就放在許部長這里,請許部長幫我宣傳宣傳吧!”

  許維昌道:“前陣子,我看到電視里老是在播放一什么廣告,是羌寨民俗旅游景區,是你們益州的嗎?”

  “對,就是咱們益州的。”李毅笑道:“今年我們主打的旅游景區,就是烏坪寨羌族民俗景點,可玩的項目很多。”

  李毅道:“謝謝許部長。烏坪寨景區,就在蜀山深處,那里有大面積的未被破壞的原始植被,光是木本植物,就有一千多個種類呢!很多木種,是其它地方見不到的。到了秋季,山上野果成林,伸手可摘。”

  “啊哎,你說得我都流口水啰!”許維昌呵呵一笑,說道:“西蜀是個好地方,人杰地靈,聽說還是詩仙故里?上次看到電視里有一個古典詩歌朗誦節目,聽主持人提到過。”

  “那節目就是咱們益州主辦的。詩仙就是咱們益州的!”李毅笑道:“沒想到許部長閑時也挺喜歡看電視的。”

  許維昌道:“閑來看看。電視是一項豐富業余生活的調味劑。”

  兩人越談越投機,這個寂寞的家,也顯出生氣來。

  李毅慢慢切入正題,笑問:“許部長,我雖然入仕不久,但也聽說了很多官場的潛規則,什么圈子決定你的位子啊,背景決定你的前景啊。”

  許維昌道:“嘿!不要聽信那一套。踏踏實實干你的事,比什么都強。我就很看不慣那些人,都在搞什么圈子,什么同學圈,戰友圈,老鄉圈,地域圈,那不是搞小團體嗎?我最反感這樣的!”

  李毅心想,難不成,你許維昌,就真的沒有加入任何圈子?

  你是憑借自己的努力,爬上現在這個位置的?

  “許部長,那你就沒有幾個圈子?沒有幾個知心的朋友?”

  “沒有!我最反感這樣的行為。”許維昌斬釘截鐵的說。

  李毅心想,難怪有人想動你,誰叫你沒一沒圈子,二沒背景呢?

  便說道:“夫人之相與,或取諸懷抱,唔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凡是人,皆須友愛,幾個知己朋友,三五數人,或邀約把酒臨風,笑談寵辱,或研討某種愛好,爭談甚歡,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

  許維昌笑道:“看不出來,李毅同志,你這么年輕,古文功底很深厚啊!”

  李毅道:“胡亂看過幾本書罷了,在你面前,我還敢掉幾句文,在別人面前,就不敢了,敢被人笑話我迂儒。許部長,說實在話,我很欣賞你的為人。你為官清廉,做人正直,有原則,敢作為。具備了一個高級領導人的素質。如果發展得好,將來的前程,不可限量。”

  許維昌微微一訝,因為這話可不像一個下屬應該說的。

  從來只有上級欣賞下級,下級只能敬仰、仰慕上級之說,哪有像李毅剛才說的,他很欣賞自己?

  從交往的觀感看,李毅是個謹慎人,從不多說一句話,也不會說廢話,語言組織感更是強大,出口成章,可見,他不會是用詞錯誤,那他是有意而為?

  難不成,這個下級,真的很欣賞我?

  許維昌自嘲的一想,笑道:“聽起來,你是在說項?”

  李毅正色道:“許部長,我正是在說項。”

  “為誰說項?”

  “為你,也為我自己。”

  “你?你又是代表誰?”

  “許部長,你對我可能不太熟悉。我大伯的名字,你應該知道。”

  “你大伯?是誰?”

  “李政宇。”

  許維昌動容了,他一連說了好幾個“難怪!難怪!難怪!”

  難怪李毅氣宇軒昂,原來是將門之后!

  難怪李毅口氣狂妄,原來是李老之后!

  難怪李毅年輕有為,原來是名門之后!

  這幾個難怪,把許維昌心底的疑慮全解釋清楚了。

  “許部長。”李毅道:“我今天來,純粹是因為惺惺相惜,覺得你是個好官,才起了結交之心。你不要誤會我有別的用意。”

  許維昌嘴角浮起一抹淺笑,說:“李林兩家,好大的勢力,我許維昌,是高攀不上的!”

  李毅聽他話里,三分自嘲,倒有七分不屑,便知道這個人的傲骨發作了。

  但李毅并不介意,一個人既然特別,那當然有與眾不同之處。言行舉止,不可以常人度之。

  “許部長。”李毅道:“有些話,我想是不必攤開來說明白的。我真的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大家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談天論地而己。”

  許維昌道:“我這個人,不喜喝酒,也不太和群,沒那么多的話要聊。天和地,也沒有什么好談的。李毅同志,你的來意,我明白了,但我不能接受。”

  “許部長。”李毅道:“多一個圈子,多一群朋友啊!”

  “但也會多一堆煩惱!多一堆無謂的麻煩。”許維昌道:“我這個人,不群不黨,無爭無議,不想跟哪一派哪一系搞在一起!”

  “許部長,您言重了。”李毅道:“我們也沒有搞什么黨派,所有的人,都是黨和國家的,我們從來沒有搞過所謂的派系,只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學習和工作而已。”

  “李毅同志,我很樂意和你交朋友,我們也算是朋友,但除此之外,其它的就不必要再說了。我這個人,就是這么犟,誰也說不動我。”許維昌說。

  兩個人的談話,到這里就膠住了。

  相談不歡,只得結束談話。

  李毅也不能透露得再多了,再說下去,也沒有意義,反而會引起許維昌的反感甚至是厭惡。

  “許部長,那您休息吧,我先告辭,有空再來拜訪。”李毅起身告辭。

  許維昌臉上又恢復了笑意,說:“李毅同志,謝謝你送的那張旅游卡,我會去你們益州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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