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補給有些不足了,現在該怎么辦?要知道,現在我們這里有可是有一萬多張嘴正在等著吃飯。最多五天,五天之內我們再沒有獲得新的補給的話,我們必須立即離開這里,要么,我們就只能上岸。”這些曰子以來,紅光滿面的福特少將此刻卻顯得有些憂郁。
前往江寧府的水道已經讓那位清國的大將軍福康安用無數的漁船和戰船、火炮,還有鐵鏈等亂七八糟的玩意給堵得嚴嚴實實,就算是一艘小舢板想要通過,怕是都得拿腳尖小心翼翼地才能夠通過。
至于后路,目前還十分地暢通,每天,福特少將都會派遣一只夠份量的分艦隊巡邏至長江口外,以防止后路為斷,但是那位梁三槐卻很肯定地告訴這些英國人,他們不需要擔心這個,重要的是,只要別過份地激怒這個帝國,他們的后路將會十分的安全,因為,清國的政斧乃至這個帝國的皇帝,都巴不得他們能夠主動地離開。
是的,能夠在一個帝國的中心地帶耀武揚威,對方卻只敢鬼鬼崇崇地躲藏在遠處用仇恨和畏懼的目光打量著大英帝國的艦隊,甚至連進攻的勇氣都沒有,要知道,這是一個人口和地域都超過整個西方的龐大帝國,就像是一只悠閑地邁著腳步,啃食著兇狠的鯊魚肋部的軟肉,而這頭兇悍的鯊魚去拿自己沒有半點的辦法,這種感覺實在是十分讓人愉快。
但是現在,新的問題來了,那就是福特少將接到了勤務官的報告,食物有點不太充足了,這讓他頓時緊張了起來,很快,就在旗艦的會議室里為了此事而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而梁三槐,這位足智多謀的華人通譯,已然成為了英國人如此重要的會議的坐上賓,因為,他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價值,他的建議,對于在場的英國人而言,顯得很有份量。
“我支持上岸,看看吧,雖然我們周圍的河岸有很多的清[]隊,但是,他們卻都那樣的不堪一擊,只要我們尋找一座城鎮發起攻擊,我相信,我們能夠從那里獲得足夠的補給,甚至還會有富余。”大英帝國陸軍上校亨利一面說著,一面抿著他那薄而沒有血色的嘴唇,他那雙深凹進眼窩里的灰色眼睛,就像是那午夜里吸血的惡鬼。
“我認同上校的建議,這是我們解決目前的困境的最好辦法,”一位海軍軍官站了出來,認同了亨利上校的建議。不過,福特少將揉著額頭,雖然他也覺得亨利上校的這個建議很不錯,也很正常,之前,他們就在印度沒少這么干過,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妥當,可具體哪兒不妥當,他又說不出來。
“我也同意,畢竟我們不可能離開這里回到澳門或者是呂宋去進行補給,那樣,會讓這個帝國以為我們退縮了,或者是害怕了,所以,我們不能離開這里,只能夠就近補給。”斯當東用力地握緊了拳頭舞動起來以增加自己的說服力。“讓我們的士兵進攻,讓這個帝國的軍隊知道,我們大英帝國的陸軍同樣不可小窺。”
斯當東激昂的發言得到了不少軍官們的贊同,但是,帝國大使馬戛爾尼卻深鎖著眉頭,下意識地轉過了頭來,看到了那坐在旁邊不起眼的角落處的梁三槐,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梁三槐那張平靜的臉龐下蘊藏的憤怒,還有不屑與鄙夷。
這讓馬戛爾尼覺得有些尷尬,是的,他知道,梁三槐雖然痛恨這個統治著自己民族的政斧和皇帝,但是,他愛這片土地和這個民族,所以,這是很正常的情緒,所以他必須得做點什么,至少要解釋一下,讓梁三槐不要把自己這些人當成一群強盜。
雖然他們的行為與強盜毫無分別,但是,好歹也得套上一件漂亮的外衣來粉飾一二,至少要美觀一點,堂而皇之一點。
“親愛的梁,你似乎不贊同亨利上校的建議,這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馬戛爾尼清了清嗓子,從懷里邊掏出了一包香煙,遞了一只到梁鵬飛的手上,斟酌著說道。
“不,尊敬的大使,我不贊同亨利上校的建議,那是因為這個建議實在是太…愚蠢,沒錯,這個形容詞很能夠襯托出這個建議到底有多爛。
你們如果這么做的話,那你們將會把自己置于一個完全尷尬的境地,并且,還會激怒這個民族對你們的仇恨。并且,離你們所希望獲得的東西越來越遠…”梁三槐的聲音并不大,但是在這個時候,所有人的都還是能夠清晰地聽清了梁三槐的話,幾乎在同一瞬間,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這里唯一的一名非歐洲人:梁三槐。
有輕蔑,也有不屑,也有疑惑,當然,也有憤怒,比如亨利上校,就覺得自己受到了污辱。“你說什么,粱,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在污辱一名軍人,一名大英帝國的軍官,你這個該死的黃種豬。有膽量站起來為你所說的付出代價嗎?!”亨利上校激動地揮動著雙手緊握成拳,憤怒的他如同一頭給紅布勾引得兩眼通紅的西班牙斗牛。
“你的頭腦里邊難道除了暴力與殺戮之外,就再也沒有辦法容納半點東西了嗎?”梁三槐站了起來,毫無畏色地望著那被幾名軍官給阻攔住的亨利上校。
“我要殺了你!槍,給我一把槍!”亨利上校的臉紅得險些滴出了鮮血,隨著他的動作,頭上的假飛不知道什么時候掉到了地上,露出了他那半禿地,丑陋的腦門。
“夠了,我說夠了!”馬戛爾尼顯很十分惱怒地叫喊聲讓原本雜亂的會議室里瞬間變得冷清了起來。
“亨利上校,我希望你能夠維持一位英國紳士的矜持,而您,親愛的梁,您不該這么去污辱一位英[]官,這對您沒有任何的好處。雖然您擁有一種神奇的手段…”馬戛爾尼很清楚,梁三槐雖然不如那位亨利上校結實與強壯,但是馬戛爾尼曾經見到過梁三槐有一天在甲板上遇上了幾個對他看不順眼的英國水手,結果,身強力壯,兇悍惡狠的英國水手三個人胳膊脫臼,還有一個讓他丟進了海中,那種讓人只感覺眼前一花,對手就已經倒下的技巧,梁三槐告訴了他,那叫做武術,雖然馬戛爾尼不太理解武術這個名詞,但他深知,這個看起來并不是很壯碩的華人體內潛藏著驚人的力量,他不認為亨利上校會在他的手下討到任何的偏宜。
“大使閣下,您誤會了,我并非是針對某個人,我所針對的,只是這一項愚蠢的建議而已。”梁三槐面不改色地說道,他抬起了頭來,面對著那亨利上校那幾乎能夠射出鋼刀的瘋狂眼神,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雖然他很想借著這個機會讓這個英國白癡嘗點苦頭,不過看樣子沒有機會了,這令他覺得十分遺憾。
“哦,好吧,我希望能夠聽到一個讓我和在場的軍官們覺得合情合理的解釋,親愛的粱,作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為難我和我們的友誼。”馬戛爾尼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地道,他已經放低了姿態,為什么這家伙這么不識趣?
“如果你們照著亨利上校的建議去做,那么,你們覺得,這個帝國的朝庭還有百姓,他們會做出怎樣的反應?”梁三槐沒有繼續賣關子,而是很尖銳地道:“這么做,你們只會被這個國家和這片土地上的民族當成一群強盜而已,就像兩百多年之前橫行去這片大陸的沿海的那些倭寇。”
“你認為一個國家會去屈尊降貴去與一群強盜談判嗎?我知道你們歐洲也有海盜,你們的政斧在對付海盜時,是用槍炮去對付他們,還是用你們手中的紙筆和勛章?”梁鵬飛的聲音并不高,但是卻顯得十分的有力,而且,他的每一句話都讓這些英國佬找不出半占的破綻,并且,讓他們明白,亨利上校的建議確實是很愚蠢。
“任何一個國家與政斧都不會去與強盜談判,而且,如果你們這么做了,那么,這個擁有著龐大的人口基礎,擁有著過百萬陸軍的帝國會為之而憤怒,如果他們不計代價,那么,我不認為我們有活著離開的機會。”
“那么,你能否有比這更好的建議,梁先生,聽說你們東方人一向擅長那種所謂的謀略,我想知道,你是否也懂得。”亨利上校冷笑道,雖然現在他已經冷靜了下來,但是,自己的建議卻讓這個讓自己丟進了顏面的華人給批駁得體無完膚,這讓亨利上校恨得得一槍把這家伙崩掉。
只可惜,這個華人極受馬戛爾尼看重,并且,福特少將跟他的交情也不錯,所以,雖然不能夠那么做,但是,他卻一點也不介意給這個自以為是的華人多找一點麻煩。
“很簡單,直接告訴他們,我們需要補給。”梁鵬飛回過了頭來沖這位上校先生露齒一笑,不知道為什么,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他的笑容讓人覺得很危險,也很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