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首長一行人來得快,走得也快。()
只是——
在離開杭州國際會議中心之前,一號首長特地找了一個安靜的會客廳和陳帆密談了半個小時。
至于那半個小時之間,兩人到底說了些什么,外人無存得知。
但,這一切足以證明,一號首長一行人的杭州之行是為陳帆而來。
臨行前,一號首長并沒有讓陳帆和周平川送到機場,而是讓周平川回去重新主持商業交流活動。
為此,周平川自然不敢有任何異議。
杭州國際會議中心停車場里,目送著一號首長一行人的汽車離開,周平川才緩緩收回目光,復雜地看了陳帆一眼,心中有很多問題要問,卻沒有問,而是笑了笑道:“陳少,你還上去么?”
“不了,周書.記,我有些私人的事情需要處理,讓蕭叔和希曼先生陪您上去吧。”陳帆想了想道。
周平川沒有在意,笑了笑:“好。”
隨后,周平川、昌鑫等人重新走進國際會議中心,繼續那個商業交流活動,而黛芙卻陪陳帆留了下來。
“親愛的,你是在等納蘭香香么?”空蕩的停車場內,黛芙見陳帆摸出香煙,主動為陳帆點燃,輕聲問道。
陳帆深吸一口香煙,輕輕點了點頭,然后凝視著黛芙那雙睿智的藍色眸子,深知黛芙是算準了自己見到納蘭香香后會病情發作,所以不遠萬里趕到了杭州。
想到此處,陳帆下意識地想說什么,卻被黛芙用白嫩的手掌堵住了嘴巴。
“親愛的,我說過,郁金香永遠只為你綻放。”黛芙輕輕,道:“我知道,自從你讓整個英倫半島顫抖的那一刻起,我不能幫你什么。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出現。就好比,那天,當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猶如戰神一般出現在我的面前一樣。”
聽到黛芙這么一說,陳帆苦笑了一下,將到嘴邊的“謝謝”兩字咽回了肚子里。
“黛芙,你上去參加交流活動吧。”陳帆嘆了口氣道。
黛芙點頭,道:“好!”
話音落下,黛芙不再停留,轉身朝會議中心走去。
因為…她知道,陳帆讓她這么做,有兩個原因。
一來是想給周平川還恩情——有她這個納爾集團副總裁參加交流活動的話,活動的含金量要更高一些。
再者陳帆想獨自一人見納蘭香香。
走出停車場的瞬間,黛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陳帆。
遠處,陳帆叼著香煙,靜靜地站在那里等待著納蘭香香的出面。
這一刻的他,身子遠不像之前見一號首長那般tǐng直脊梁,而是…略顯佝僂。
望著那個略顯佝僂的身影,黛芙心中微微一疼。
但是她卻沒有停下腳步,而是頭也不回地踏進了會議中心。
因為她知道,失手殺死納蘭香香的姐姐,是陳帆這輩子唯一覺得自己做錯的事情,是陳帆心中最大的心魔——否則,當初陳帆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依然選擇退出龍牙。
陳帆的戰后心理綜合癥要想痊愈,就必須消除這個心魔,而這件事情只有陳帆親自去做,才可以達到目的。
“納蘭香香,愿上帝保佑你不要像豬玀一樣愚蠢!”
走進會議中心大廈,黛芙不禁握了一下拳頭,表情冷漠而又強勢。
十幾分鐘后,一身紫色晚禮服的納蘭香香在賈平安的陪同下,走出了國際會議中心。
遠遠地,看到兩人的身影,陳帆扔下煙頭,踩滅,狠狠吐出一口悶氣,徑直迎了上去。
大廈門口,身高接近兩米的賈平安第一時間看到了遠處的陳帆,心中一凜,二話不說,一把摁住了納蘭香香的肩膀:“香香,他在那里。”
納蘭香香被賈平安的舉動搞得先是一怔,隨后聽到賈平安的話,下意識地朝陳帆看去。
當看到陳帆面色復雜地朝她和賈平安走來時,她并沒有感到絲毫的害怕,而是咬著嘴唇,道:“怕什么?我們走過去,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賈平安沉默不語地走在納蘭香香的最前方,眸子縮小成了最危險的針芒狀,渾身肌肉緊繃,像一頭準備出擊的野獸,隨時給予獵物致命一擊。
偌大的停車場里,除了那些負責站崗的武警外,只有陳帆和納蘭香香、賈平安三人。
那些負責站崗的武警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三人。
在他們的注視中,陳帆和納蘭香香、賈平安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地縮小。
縮小,縮小,再縮小…
漸漸地,三人相遇,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彼此相距兩米。
望著近在眼前的納蘭香香,腦海里閃現出當日自己失手殺死那個無辜女人的一幕,陳帆心臟輕微地抽搐著,他竭力地用恐怖的意志力壓制著內心那股蠢蠢yù動的戾氣,表情保持著平靜。
“你想干什么?”看到陳帆直勾勾地打量著納蘭香香,賈平安如同一座山一般立在了陳帆身前,冷冷地問道。
顯然,身為納蘭永軻義子的他,對于殺死自己干姐姐兇手的陳帆,沒有任何好感!
“請我跟她說幾句話。”陳帆感受著賈平安身上涌現出的瘋狂戰意,面色平靜道。
聽到陳帆的話,賈平安皺眉,戰意不減,似乎…在內心深處,對于納蘭永軻說他連陳帆五招也接不下來,很不服氣,想試試。
“平安,你退后。”這時,納蘭香香繞過賈平安,站在陳帆身前,冷笑道:“我倒要聽聽他說些什么。”
看到納蘭香香的舉動,耳畔響起納蘭香香的話,陳帆下意識地踏前一步。
原本神經緊繃,準時隨時出擊阻攔陳帆動手的賈平安看到陳帆踏出一步,臉色一變,二話不說,踏前一步,大手一推。
這一下,賈平安運用了楊氏太極推手。
乍看上去,速度極慢,軟綿綿的沒有絲毫力量,但是眼看接近陳帆身體的時候,陡然發力!
“呼”
賈平安這一發力,頓時傳出了破空聲。
此時若是有練武高手在場的話,一眼便可以看出賈平安的推手火候已經到家,達到了推手最高的層次——神明。
所謂神明境界是指發勁圓整,泄勁發放,沾衣即跌!
面對賈平安這一記殺傷力不弱的推手,陳帆的身體本能地緊繃,不過他卻沒有躲閃,也沒有出手,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
“砰!”
瞬間后,賈平安碰到了陳帆的身子,巨大的力量毫無保留地打在了陳帆身上。
下一刻,賈平安只覺得自己這一記推手仿佛打在了銅墻鐵壁上面一般,虎口一陣發麻,巨大的反震力,更是讓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俗話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只是一招,賈平安的臉色狂變!
畢竟,陳帆可是站在那里不躲不閃,任由他攻擊的,結果陳帆像是沒事人一樣,依然站在那里。
“硬氣功?”賈平安臉色凝重,心中開始相信納蘭永軻不是在嚇唬他,陳帆的實力完全和他不在一個檔次。
陳帆緩緩呼氣,看了面露凝重表情的賈平安:“我不想和你交手。”
聽陳帆這么一說,再一聯想自己先發制人都沒有傷到陳帆,賈平安想了想,身上的戰意陡然消失,望向陳帆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復雜的味道。
從小練武的賈平安被陳帆恐怖的武力值驚得不輕,納蘭香香雖然不練武,但也能看出其中的貓膩。
不過,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她只是死死地看著陳帆,眸子里那股刻骨民心的恨意,沒有絲毫的掩飾,那感覺恨不得撕碎陳帆。
“寶兒,還好么?”察覺到納蘭香香眸子里涌現的恨意,陳帆沒有在意,而是語氣略顯內疚地問道。
寶兒?!
在之前,她想過陳帆過來會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告訴她,讓她放棄徒勞的掙扎,不要再想著報仇了;她也想過陳帆或許會良心發現地對她說對不起。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陳帆第一句話說的不是她姐姐,而是寶兒!
這讓她不由一怔。
短暫的愣神過后,納蘭香香的腦海里閃現出寶兒半夜被噩夢驚醒,躲在她懷抱里發抖的一幕,眸子里的恨意更加明顯,只聽她冷冷道:“寶兒好不好,跟你沒有一分錢關系!”
陳帆沉默。
“你不用假惺惺地關心寶兒!”納蘭香香滿臉恨意道:“如果不是你,寶兒不可能失去父母!”
失去父母?
聽到這四個字,陳帆臉色一變:“寶兒的父親怎么了?”
“怎么了?你有臉問么?”納蘭香香恨得牙癢。
陳帆心中一動,隨即猜到了什么,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你最好不要去見寶兒!”眼看陳帆不說話,納蘭香香握著拳頭,一字一句道:“否則,我就算做鬼也饒不了你!”
“好,我不去。”陳帆輕輕嘆了口氣,眸子里的色澤黯淡了下去,那目光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垂暮老人的目光。
他的臉上寫滿了內疚和自責。
看到這一幕,賈平安心中微微一動,而納蘭香香則是繼續冷笑道:“你不用在我們面前裝出一副內疚的模樣!我告訴你,你就是一個儈子手!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儈子手!”
儈子手!
聽到這三個字,陳帆的心中狠狠一顫,體內壓制的戾氣瞬間涌出,冰冷的殺意瞬間以他的身體為圓心蔓延。
察覺到陳帆突然爆發的殺意,賈平安臉色狂變,連忙上前,而納蘭香香也是渾身一震,從頭到腳一陣冰涼。
不過,在仇恨的刺激下,她還是倔強地仰著頭,直視著陳帆那雙隱約泛著猩紅光芒的眸子:“怎么?演戲演不下去了,要露出儈子手的真實面目了?別人啪你,我納蘭香香不怕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呼…呼…”
耳畔響起納蘭香香的話,看著納蘭香香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陳帆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他咬緊牙關,緩緩將緊握的拳頭松開。
沒有回答,他轉身走向了自己那輛賓利轎車。
面對陳帆的離去,賈平安略感到意外,而納蘭香香則是死死地盯著陳帆的背影,直到陳帆駕車離開。
與此同時,會議中心二樓的一扇落地窗前。
一身職業套裝的黛芙,靜靜地看著停車場里發生的一切。
當她看到陳帆架勢的汽車像是一頭鋼鐵怪獸一般沖進街道之中后,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冷冷道:“跟上陳先生,五分鐘向我匯報一次消息!”
“是!”
聽筒里傳出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重情義,做事有原則、有底線,這是屠夫最大的軟肋。”掛斷電話,黛芙瞇起眼睛,盯著納蘭香香,聲音冷的如同來自九幽深淵:“納蘭香香,你這個愚蠢的女人,你不應該愚蠢地利用這一點去攻擊他,真的…不應該!”
話音落下,黛芙的雙拳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那雙湛藍的眸子里寒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