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像牛皮糖一般也跟著肖天健回到了盧氏縣,剛剛順便去看了一眼被他安置在盧氏縣的家人,這才趕到了肖天健的住處。
這一次牛金星聽聞曹文耀聯陜州兵一起攻打盧氏縣,當時也大驚失色,這一次曹文耀的行動出乎了他和肖天健的預料,以至于戰前安排的時候使得盧氏縣相對兵力比較空虛,他擔心以劉耀本這幫少年郎能不能擋住曹文耀這個猛將的進攻,于是連忙便跟著肖天健日夜兼程的從汝陽縣趕了回來。
本來牛金星做的最好的打算就是劉耀本能帶兵守住盧氏縣城也就算是不錯了,在路上他還試圖和肖天健商議安排如何在盧氏縣城下大敗曹文耀呢,結果肖天健在路上便搖頭說不必考慮這件事,以劉耀本的性格,他鐵定會率部死守官道口,不放曹文耀進入盧氏縣境內為禍的。
剛開始牛金星還不相信,因為他知道官道口這個地方雖然地勢很重要,但是卻并不險要,以劉耀本的兵力,想要死守官道口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如果是他的話,就會率兵后撤回盧氏縣城,據城死守等候援軍,絕不會在官道口那個小地方和官軍拼個你死我活的。
可是沒成想還是被肖天健給說中了,當他跟著肖天健趕到官道口的時候,才知道劉耀本率部在這里跟官軍打了多么慘烈的一場攻防戰。
劉耀本率領不足兩千人的兵力,死死的守住了官道口這么小小的一個土堡數天時間,愣是擋住了曹文耀麾下近萬兵馬,使之不能寸進盧氏半步,同時還給曹文耀所部造成的巨大的殺傷,這么做是需要多大的勇氣,牛金星自然是知道的。
他沒想到就連年紀輕輕的劉耀本這些少年們,居然都能做到如此程度,為了完成肖天健賦予他們的任務,甚至是不惜一死,也要做到,這也讓牛金星看到了肖天健對于刑天軍的凝聚力,單看刑天軍上下如此驍勇,這世上還有什么他們做不到的呢?牛金星到此時更不后悔自己的選擇了。
“沒想到呀!劉小將軍居然如此悍勇,實乃是大帥之福呀!以區區不足兩千兵力,其中還大半多為新卒,居然硬是頂住曹文耀近萬兵力這么長時間!真不敢相信,他們怎么在那座小土堡存活了下來!但不知劉小將軍現在情況如何了?”牛金星感嘆的對肖天健說道。
肖天健答道:“耀本剛才已經蘇醒過來了,看來如果好生休養的話,性命是無憂了!這孩子確實是個好樣的,少年營出來的這幫孩兒們也都確實是好樣的,他們之所以能頂這么長時間,其實最重要的就是他們這幫少年們的表率作用,我給他們的太少了,可是他們卻用性命來報答我!真是愧對他們這些戰死的孩兒們呀!
罷了,不說這個了,本來這次解決了祖大樂所部之后,我本打算趁勢集結兵力取下汝州的,可惜因為這邊的事情,汝州看來暫時是不能打了,現如今曹文耀率部陳駐于函谷關,雖然他遭此一挫,但是兵力還是不少,我想趁勢倒不如先拿下函谷關,打下陜州,如此一來便將陜豫兩地切斷,也方便咱們現在和山西老家聯絡,不知道牛先生意下如何?”肖天健說話間便又將話頭扯回到了眼下的局勢上,說起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牛金星跟著肖天健走入他暫居的住處,招招手鐵頭立即便將一卷地圖擺在了桌子上,牛金星抽出其中一張河南的地圖,鋪在桌面上,抱著胳膊捋著自己的胡子看著地圖并沒有立即回答肖天健的問話。
而肖天健也接過了近衛送過來的茶水,一邊喝一邊跟著牛金星觀看著地圖,也不催促牛金星說話。
牛金星看了一番地圖之后答道:“卑職以為大帥現在攻打函谷關和陜州恐怕還不是時候!”
肖天健眉頭一挑對牛金星問道:“先生為何如此判斷?”
牛金星指著地圖上的函谷關和陜州對肖天健說道:“大帥請看,函谷關這里背靠陜州,地勢十分險要,關在谷中,地勢十分險要,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稱,而且曹文耀率部坐鎮于此,雖說曹文耀名氣不如其兄長曹文詔大,但是也是一員驍將,這一次雖然在官道口受挫,但是實力還在,數千官軍鎮守函谷關,大帥需要動用多少兵力攻打才行?
而且函谷關西面便是潼關,無論是河南還是山西,熊文燦和洪承疇都不會坐視大帥攻打函谷關而不顧,定會調集大軍前來圍堵我軍,而這一帶根本不適合展開,一旦開戰,就很可能陷于此地,這也是歷次各路義軍入豫,始終不敢取函谷關的原因,都怕在這里被堵住!
一旦大帥在這里和官軍陷入膠著之后,兵力肯定會被大量的牽制在這一帶,官軍有陜州和洛陽的支持,糧草補給比我們方便很多,而時下我們的兵器還主要靠山西那邊支持,本地物資并不充沛,以我們的實力現在最好現在不要先打函谷關為上!如果要取函谷關的話,最好還是等到秋收之后,我們現在控制的這數縣糧食收獲了之后,物資不再短缺,兵力也更強的時候,再取函谷關和陜州不晚!”
肖天健摸著下巴的絡腮胡子,一邊聽一邊點頭,當牛金星說完之后,他點頭道:“牛先生說的有道理!看來打函谷關確實是一招險棋,稍有不慎就可能腹背受敵!
那么如果不打函谷關的話,那么以先生所見未來咱們對什么地方下手最佳呢?難不成咱們再回師汝陽,繼續去打汝州不成?”
“非也!祖大樂祖寬所部雖然已經被我們殲滅,但是陳永福的實力卻還在,汝州又是河南的重鎮,如果十天前咱們打汝州的話,倒是還有希望取下汝州,但是現在王家禎肯定已經做好了準備,再打汝州肯定已經不那么容易了!更何況近期經過如此連番大戰之后,咱們的物資消耗甚為嚴重,而我軍對于彈藥物資的需求又非常之大,如果想要再發動一次大戰的話,首要之事便是先補充物資!否則的話,繼續朝外攻進,顯然咱們力有不逮呀!”牛金星搖著頭對肖天健說道。
肖天健也不得不承認牛金星說的是實情,因為刑天軍的裝備訓練和各路義軍有很大的不同,大批火器取代了冷兵器,使刑天軍擁有了遠超過其它義軍的戰斗力,但是同時卻對于后勤的倚重也遠超過了其它義軍,根本不能學其它義軍那樣動輒便轉戰千里,打不了就走的戰法,更多的時候,刑天軍要依靠著自己的根據地提供物資支持,才能發揮出正常的戰斗力,否則一旦物資彈藥出現短缺的話,就會使得刑天軍的整體戰斗力立即大幅削弱。
而年后這三個月時間的連續作戰,各部疲勞先且不說,單單是物資消耗就是一個天文數字,而年前儲備下來的那些物資,特別是彈藥武器,在經過這段時間的作戰之后,消耗的十分厲害,如果不進行一次大規模的補充的話,很難想象他麾下的各部還能像以前那樣擁有強大的戰斗力了。
這一次如果劉耀本不是因為教導營被拆分成兩個營的話,僅以他們以前裝備的數百支自生火銃,在官道口的這一仗也不至于打的如此慘烈,所以如果刑天軍的兵力增長如果不配合著裝備同步配備的話,戰斗力不是上升,還可能會出現下降。
所以肖天健如果還想要有大動作的話,就務必先休整一下,給各部補充一批武器彈藥,否則的話,倉促繼續擴張,不見得會有好的效果,反倒可能還會造成貪多嚼不爛的情況,即便是拿下新的地盤,在官軍的反撲之下,也不見得能守得住,甚至于連原來已經占領的根據地也可能會在官軍的反撲之下丟掉。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呀!飯要一口一口吃,這話說的還真是有道理!肖天健不由得哀嘆了一聲,搖搖頭道:“看來是我太急于求成了!眼下確實是該休整練兵補充一下了,將年后這段時間所獲要消化一下才行!幸好先生比我冷靜,及時點醒了我,要不然的話,這一次咱們保不準會吃大虧的!既然如此,那么就先停下手,先忙手頭的事情好了!真想回去山西那邊看看,看看那邊的情況到底比我走的時候又發生什么變化了!”
肖天健率部南下入豫一晃便有半年時間了,說不想“家”是瞎話,臨出行的前夜,范雨彤在床上的瘋狂勁到現在還讓他記憶猶新,雖然她不說出來,但是肖天健也看得出來范雨彤對他的那種依戀和不舍,范雨彤用從未有過的熱情,不停的迎接著肖天健對她的征伐,用抵死纏綿形容絲毫不為過之!
現在戰事稍微平息下來,他在河南的腳跟也基本上已經站穩,所以現在想家也是在所難免的。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能是想想罷了,以目前的情況,熊文燦剛剛就任,肯定和楊嗣昌會想盡辦法做出點成績的,刑天軍粉碎了他們這一次的進剿,但是不代表著他們就會就此罷手,歇兵罷戰,有了這一敗之后,熊文燦肯定還要想出更多辦法,調集更多的兵馬來對付他,短期之內河南這邊的情勢并不安穩,隨時都還可能會爆發更大規模的戰事,所以肖天健即便是思念范雨彤,但是這會兒他也知道想離開河南返回山西對他來說還是一個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