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陜西省府西安府之中,因為陰差陽錯,李自成倉促在此登基稱帝,建立大順國,甚至于連西安府城中的剛剛大戰之后遺留下的遺跡都沒有清理,便在西安府城中以西安布政司衙門為他的皇宮,當了“皇帝”,所以西安府城中根本就沒有一點一朝天子登基的氣氛,城中到處還都散發著尸臭味,甚至于一些地方還有尸體尚未被清理出城。
原來歷史上李自成定都西安府,將西安府改稱為大興城,但是這個時候卻被他改稱為了大順國的中京,沒有一點帝王登基的氣象。
李自成雖然占據漢中一帶也有兩年時間了,這兩年實力發展也很快,但是終歸還是因為他思路的局限性,使得許多基礎并未打牢,不管是地盤還是財政情況,都根本無法和刑天軍相比,而且他為了盡快擴大地盤,不得不連連擴軍,將大部分可用的青壯都收入到了軍中,使得地方農業恢復也很是緩慢,僅能依靠一些老弱婦孺在田間耕作,他自己也無力給這些百姓提供什么支持,以至于現在他養活這么多兵馬,顯得非常力不從心。
雖然他拿下了西安府,但是陜西的情況不說大家也明白,經過十幾年的戰亂,早已是民生凋敝,人口劇減,李自成命中注定只能成為一個草頭王,根本沒有機會發展成為和刑天軍相匹敵的對手。
李自成在西安府倉促稱帝,明面上是手下人的勸進,其實說白了還是因為他心中和肖天健在賭一口氣,八年前肖天健在鳳翔府一帶起兵的時候,他李自成已經是高迎祥麾下響當當的八隊闖將了,甚至于可以說已經成為了獨領一方的義軍首領,在各路義軍之中都算是數得著的人物,當時碰上肖天健的時候,肖天健不過只是一個手下擁有區區千把人的小頭領,可是現如今肖天健卻發展成了一個龐然大物,他卻只能在陜西這塊窮鄉僻壤之間來回折騰,始終被肖天健壓著一頭,靠著仰肖天健鼻息過日子。
李自成的野心很大,但是現在卻自認為運數不好,當聽聞肖天健要在南京城登基稱皇,建立什么大中朝的時候,他便惱怒異常,為了爭一口氣,于是便假惺惺的在手下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所謂勸進之下,慌慌張張的在打下西安府之后,也搞了一出寒酸到了極點的登基稱皇的鬧劇。
但是雖然他在西安府登基稱皇,可是他自己也很清楚,他這個所謂的大順皇帝是有很大水分的,論實力他根本就不是肖天健的對手,而且眼下中國境內可供他發展的空間除了陜西一帶之外,幾乎沒有他擴張的余地。
所以在他登基稱皇之后,和手下諸將商議了一番,決定將勢力繼續向西發展,最起碼控制住陜西大部,今后一旦和肖天健反目的話,他大不了朝西邊跑,在西北之地占據一片地方,繼續當他的草頭王。
可是讓他非常不痛快的是在他登基不久,便得到消息,暫時定都南京的那個肖天健昭告天下,宣稱不承認他這個大順皇帝,并且詔令他停止一切軍事行動,等候被大中朝軍隊整編。
肖天健的這份詔書真是徹底氣壞了李自成,對于這份詔書,其實就可以看做是肖天健徹底和他反目的一份宣戰書,在李自成看來,他這個大順皇帝名不正言不順,他肖天健的那個大中皇帝的身份,同樣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憑什么他就可以昭告天下不承認他這個大順皇帝的身份?還大言不慚的說要令他接受整編呢?
所以李自成得知這個消息之后,頓時便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指著東方南京的方向破口大罵肖天健不是個東西,忘了早年他肖天健在他李自成手下“俯首帖耳”聽他調遣的時候,現如今他坐大了,便開始對他發號施令,這口氣他李自成是無論如何也都咽不下的。
于是李自成以牙還牙,也煞有介事的發詔,稱肖天健才是偽皇帝,而他李自成才是真正的真龍天子,證據是他在漢中挖出的那塊寫著“十八子主神器”的石碑,而肖天健狗屁不是,他絕不會聽從肖天健的什么命令,并且宣告大中國今后便是他大順國的敵人,他必將和肖天健勢不兩立。
然后李自成隨即下旨宣稱要討伐肖天健的大中國,并且令手下的大將劉宗敏、李雙喜率領兩萬大順軍,朝著潼關方向開拔,做出一副要出潼關和肖天健決一死戰的架勢。
對此陜西北部的大中國第二鎮軍總都統劉寶,當即便調集了河南西北部的三個步兵營和一個炮營以及三個預備營的兵力,在陜州集結,并且立即兵發潼關,在大中國天元元年三月間先于李自成的大順兵馬一舉攻占了陜西河南的重要關隘潼關。
說是攻占潼關,其實不過只是接防罷了,這幾年來,駐守潼關的大明官軍,兵力日漸衰落,雖然陜西守臣始終都防備著刑天軍破潼關攻入陜西,但是這一年來,因為李自成在漢中的復振,迫使汪喬年不得不一再調集陜西各處的官軍去對付李自成,潼關雖然重要,可是在李自成攻打西安府的時候,也已失去了它的應有地位,駐軍被大批調離了潼關,在劉寶派兵攻打潼關的時候,潼關僅剩下了兩千不足的老弱殘兵,守將也不過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陜西參將李明峰。
這個參將李明峰很清楚眼下他鎮守的潼關面臨著什么樣的境地,陜西三邊總督汪喬年死了,他東面就是讓官軍為之膽寒的刑天軍,背后便是橫行于陜西境內的闖賊李自成,眼下朝廷也已失去了對陜西的控制能力,而他們這些老弱殘兵要糧沒糧要餉沒餉,不管跟誰作對,都唯有死路一條,于是他只能選擇投降李自成抑或是肖天健一方,這個問題是一個算術題,比對一下他們雙方的實力之后,很容易做出正確的選擇,于是李明峰得知李自成派兵朝潼關方向進發的時候,便立即派人聯絡大中陜州守將表示愿意率軍投降大中朝。
于是這些大中兵馬,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接管了潼關這個關中東大門,并且在劉寶手下大將范勝的指揮下,開始迅速布防。
對于這種事情,肖天健沒興趣過多去過問,他只需了解情況既可,各地戰區已經劃分,每鎮兵馬自有他們的指揮系統去進行調動,潼關屬于第二鎮劉寶負責,該怎么做劉寶自會處置,雖說眼下他的主要精力要放在北伐的事情上,并不愿這個時候和李自成撕破臉,被李自成牽制他的兵力,但是李自成的稱皇他必須要表明態度,既然李自成不愿意聽他的,還想要來跟他搏一搏,那么他也不會怕他,而且在他看來,對付李自成他無需花費太多的精力,有各鎮的兵將足矣來控制李自成的兵馬了。
所以對于這件事肖天健并未給予太多關注,而是將他的精力基本上都放在了北伐的事情上,在這次大規模北伐定下來之后,朝中又因為肖天健是否該御駕親征的事情發生了激烈的爭論。
朝中文武大多人以為,肖天健現在已經貴為一朝之主,身份已經不同往常,他的身份已經不易再親自領兵北上了,最好還是選一個大將作為統帥率軍北伐,這種觀點深得人心,當肖天健一提及要御駕親征,文武百官便紛紛上奏,勸肖天健留守南京城即可。
但是這樣的勸說對肖天健不起作用,在肖天健看來,他這么多年來等的就是這一刻的到來,現如今大軍即將北伐,而他卻留在南京城這個大后方是絕對不可接受的,于是他當即便回絕了諸臣的建議,并且當即下詔明示他必須要親自北上,這件事不容再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大中的諸臣其實也早已習慣了肖天健的強勢作風,見到勸進無效,于是只得偃旗息鼓了下來,各自都開始將精力放在了北伐的事情上。
這次北伐將是決定大中朝命運之戰,所以大中國上下無不都十分重視這一戰,而這一戰他們要對付的主要敵人已經不是大明官軍了,到了這會兒在肖天健的引導之下,所有人可以說都統一了認識,那就是他們此次北伐的主要敵人,將是北方叩關南下的建奴大軍。
所以不管是情報部門,還是財政、后勤部門,乃至是軍方各個系統,都開始為這一次北伐做起了準備工作。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北伐將會是一場超大規模的戰事,兵力方面倒不是很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便是后勤供應方面,大中朝立國之后,雖然眼下實力已經很強了,但是畢竟很多地方經營時間尚短,財政和物資的基礎還相對比較薄弱,這樣的大戰需要的物資是一個天文數字,沒有幾百萬兩銀子投進去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這還牽扯著大中朝工業系統的生產能力,而且給他們準備的時間也非常倉促,想要完成這樣大規模的物資調運和兵力調集,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各部為此都投入到了連軸轉的工作之中,許多事情被暫時擱置下來,全部精力幾乎都用在了戰爭前期的準備方面。
好在大中新立國不久,各部還未形成官僚作風,相互之間推諉扯皮的現象也不明顯,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肖天健在這件事上傾注的熱情之大,誰也不想這個時候因為扯皮惹怒了肖天健,所以各部之間只能通力合作,將大中剛剛建立起來的行政機器開足了馬力。
于是湖廣、南直隸、河南、山西各地的物資都開始在總后勤部的調配之下,大批民壯被調動起來,將這些物資開始大批量的通過水陸兩種方式,朝著北方前線送去,大批的糧食、彈藥、器甲、槍炮紛紛裝船或者裝車,運往了需要它們的地方。
長江和運河上的漕船以及各種貨船也再一次忙碌了起來,以運河為主要運輸通道,大批駛入京杭大運河之中,前不見頭后不見尾的緩緩朝北行去。
大批大中國的兵馬,也從各地紛紛被抽調出來,朝著兵部給他們指定的位置集結了過去,此次肖天健下令除了李栓柱的第三鎮軍之外,其余鎮軍全部都抽調出精銳兵將,參與這一次的北伐行動,這就牽扯到了很多地方的兵將的調動。
在兵部的調派之下,閻重喜第一鎮奉命抽調出兩萬步騎,朝著雁門關一帶集結,他們作為左路軍承擔對大明京師西北部的攻擊以及對建奴軍右路人馬的抵御,由閻重喜親自掛帥,王承平和李凌風為輔,盧象升作為監軍隨行,形成一個作戰集團。
而劉寶的第二鎮則集結一萬五千步騎兵馬,在順德府集結,以刁正掛帥,劉寶留鎮河南,形成中路軍朝京師方向攻進,他們的主要敵人是眼下在廣平府一帶布防的傅宗龍的大明官軍集團,以及京輔各地的殘存官軍勢力。
至于肖天健本人,則以大中朝皇帝的身份,親自統帥石冉的第四鎮部分兵力和羅立、劉耀本的近衛軍大部,以及數量有限的羽林衛共四萬兵馬組成大中國北伐右路軍,在淮安府集結,沿著京杭大運河一路北上,朝著北直和山東方向攻進。
這三路大軍真正的主力其實還是肖天健親自統領的右路軍,而左路和中路軍則屬于輔助兵力,大軍北伐的時間定在了天元元年三月十七日的早晨。
而肖天健本人也在三月十日的早晨,離開了南京城,在鐵頭的羽林衛護隨之下,乘船先走長江然后在揚州府轉入運河,朝著淮安府方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