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平時灰孫子樣的路鳳,回來奔趟喪,家族竟然非常重視,而他出去半年回來,想坐回轎子,竟然也得讓著他才行。
“沒別的轎子了嗎?”路修問。
路豐富搖頭。
“既然路鳳還沒到,不如等一下轎子反回不行嗎?”路修二目如刀,直視對方那張老臉。
路豐富長年與無知強悍的鄉鄰為敵,而且他這次只所以能升得上來,也因是因為家族里的某人看中他的無畏態勢,才力保的他。所以現在這個鄉下人就轉不過腦子,直著脖子同少主人對視。
“在爺交待我接路鳳少爺,沒交待別的,…只能接完鳳少爺再回頭接你。”他說道。
“你和那個路鳳誰大呀?”玄老頭忽然湊上來問,他眼看坐不成大轎了,心里很希望路修在那張討厭的臉上來上一下。“這個下人比你這個少爺還牛,看來得走著回府了,早知道馬車不打發不就行了,還說什么大轎,根本沒人理咱。”
路修手上一顫,體內武能急速運行,一股冰河樣的真氣流動,使得他狂燥的心反而平靜了些。
現在絕對不是個時候,這些小人還怕將來收拾不了嗎,小不忍必亂大謀。他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終于恢復了淡然之色。
“少主,若不嫌棄,坐我的戰馬可好?”路興邦在一邊說道。
路修正在猶豫不決,忽然一人急急跑來,氣喘吁吁說道:“管家爺,看到鳳少爺他們了—…”
“還有多過?”路豐富立刻惶急問道。
“一里不到了…”那人用手一指,果然遠遠的一行二人正慢慢而來。
“快快,”路豐富一手,眼光狠利的盯了眾隨眾一眼,“抬上轎子,跑步相迎!”
說完率先一路跑了上去,走時不忘記回頭看了路興邦一眼,路興邦急忙點頭,一臉歉意地對著路修連連弓身:“對不住,少爺,我得先過去一下,麻煩你在這里等一等。”
說完手一揮,把手下的百余名城衛隊分成兩列。隨著幾十名陸家下人,向那二人迎過去。
路修心中一涼,三個人面面相覷,心里都不是滋味。
玄空玄回頭看了一眼路修,后者已經沉靜下來,冷然的雙眼定定地看向遠來的二人。
來人年紀同他相仿,二人都認得,前面一人有一張老成的臉,一直喜歡垂著頭,頭前的一縷頭發垂下來,擋住一只眼睛,一張平凡的臉,笑起來總是慢慢的在嘴邊顯出,仿佛喜怒從來都是經過仔細思量過的。
他就是路鳳,武者八階的武人,只是這八級已經是一月前的事了,這次回來,他已經晉級到九階,真正的武者巔峰。
在眾多同門中,眾多小兄弟中,最高級的一位。他修煉起功法來可以幾天幾夜不吃不睡,在同伴中也是對自己最狠的一人。
后面的白面細目,長得很文靜,只有一笑或是一抬眼間,才能發現他笑的同時,眼睛里一點笑意也沒有。
路展。路家三支中的最得意弟子,武者四階。
見到有人來接,二人也沒有意外,下了馬,對一臉堆笑的路豐富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入轎,二人一坐入轎中,八人抬起,一路平衡顫動著小跑起來。
路豐富親自拉了兩匹馬,也不敢騎,單獨上了一匹,拉著那二匹,一同跟在后面。
一大隊人,二百來人,前呼后擁的呼嘯進入城門,在門前停也不停一下,橫沖直撞而去。
這才是路家氣派,閑人紛紛避讓,稍慢點就有人給上一腳,直飛出去。
看向那個長身少年,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了,淡然的看著眾人遠去,輕輕說道:“我們走…”
眼睛里忽然有一絲戲謔。
老玄頭背上一寒,心說,得罪了這個小魔頭,那個路豐富活不太久了。
小冰兒沒坐上轎子,好奇心沒得到滿足,一直嘟著小嘴不高興。
“大哥哥,他們太欺負人了,你還是少主呢。”
“沒事的,過后咱讓那個老頭給我當馬騎,你說好不好。”路修說道,語氣平和,面色正常。
路家。
一連四座大府第,一字排開,四個巨大的金色路字,每個都是一個成人的三倍大小,就是這樣大的字,掛在威嚴的大門上,依然顯得有些小。大門并排可以二車同行,彼此絕不會碰到對方,也用不著小心翼翼,兩座石獅子大開口,座在門兩側,朱漆大門上,每顆金門釘都是真金打造,每只一斤,共四千只。
府第大到找不到出口,房間似乎也數不過來,有細心的下人曾說過是六千四百間那樣,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四府四支,中間最大最氣派的就是長支住了近百年,擁有路氏宗祠堂,擁有重寶堂,擁有武德堂,大演武場,和金庫的,面積是那三支合起來的總面積。
就是這么個地方,就是五百年歷史的路家。
出過的將相不下十人,同炎黃皇族有過瓜葛的婚姻也不下五起。
盤根錯節的關系網,扎得根深蒂固,想動搖這棵大樹,其實只有一個法子,,就是讓他自己內部爛掉。
一進路氏大道,路鳳就下了轎子,徙步而行,他沒傻到看到了兩側白色的黑色的孝帶,還大搖大擺的坐在轎子里。
距大門還有三十幾米,就有人報到里面,有人先一步出來,將一條黑帶縛到他和頭上。
路家太大了,這樣的喪事,也不想弄得府第陰沉沉的,所以眾孝孫只是在頭上束帶而已,而這條束帶想得到也不是簡單的事,要翻開族譜,仔細查看,要求得到這條帶子的人太多,星照城里的黑布已經一天內再也買不到了。
有人俏俏送些銀錢想得到一條,帶上兩年再說。
有這條黑布條,身價暴長。
二支的路逢笑親自立在門口處相迎,他的身后就是二位年老德重的大長老和三長老。
唁客的車馬一直成兩排,看破到了路家千米大道路的外面。
這些人人敢奢望會有這三個人立在門前相迎,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來人。只是兩個少年,一前一后,束著孝帶,一臉悲慟的急步向前。
“天才少年啊…”
“路鳳啊…”
驚嘆聲不斷響起。
少年聽得很清楚,這樣的聲音早已經習以為常,他早熟的心性讓他對于這樣的聲音,保持著一定的警惕,他抬眼看了一眼那個威嚴的大門,似乎看到自己正站長在那個大門前,受著萬人的仰視。
不出意外,自己是唯一一個有可能站在那里的人,這一點他的爺爺,總是笑臉迎人的三長老路開林就暗示過他,而他的父親路逢笑,也不斷的將各種各樣的增強靈力吸收的丹藥偷偷交給他。
十年光陰,說長也不長的,二支人笑慣了的臉上最近更笑得不成樣子。
只是笑容里的內容越來越讓人迷惑。
二父子四目相對,沒有多說什么,兩手一握即分,路逢笑的臉上現出一分驚喜。二位長老也是一一握過,三人面面相覷,同時點頭。
武者巔峰,僅僅三個月,又提升了一階,這樣的速度已經超出了天才的范疇。
進門先奔靈堂,一路的靈幡高揚,用不著人帶路,來到堂前,一人正站在堂口謝客,卻正是路家家主,四十八歲的壯漢,路逢春。
路鳳急步向前,撲地跪下磕頭。
“大伯伯,侄子回來晚了。”說完淚就流下來。死者也是二支中的爺爺,一直待他最厚。
路逢春抻手拉起他來,兩手相觸,武能一觸即回,心中免不了的驚喜,又上了一級。馬上就想到了那上還留在烏瑪家的兒子,心中有些微的酸澀。
“嗯,有出息,去靈前跪著吧,一個時辰后回到前堂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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