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唐三突然想起了父親在臨走時給自己留下的那封信,右手從腰間二十四橋明月夜上抹過,將那封紙已泛黃的信取了出來。遞到面前的泰坦手中,“前輩,這是您認識的字跡么?父親在我六歲那年,留下了這封信離開后就再沒有回來。”
信箋展現在唐三與泰坦面前,唐三平時經常拿它出來看,這是父親唯一留下的痕跡,每當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他就抑制不住心中對父親的思念。
“小三: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
不要去找我,你是不可能找到我的。
你雖然還小,但有自理能力。
雛鷹只有自己展翼才能更早的高飛。
不用為我擔心,你的姓格中,繼承了許多你媽媽的細膩。
爸爸是一個無用的人。
你漸漸的大了,爸爸需要去拿回一些本應該屬于我的東西。
總有一天,我們父子二人會再相見的。
我希望你變得強大,但又不希望你變得強大,自己的路,你自己選擇。
如果有一天你覺得魂師這個職業不好,那就回到圣魂村,像我一樣,做個鐵匠吧。
勿念。
唐昊。”
原本唐三一直將這封信當成一個回憶,當成對父親思念的寄托,可此時再看這封信,結合泰坦透露出的隱約身份,信中的內容似乎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含義。
尤其是那句‘我希望你變得強大,但又不希望你變得強大’,充分顯現了唐昊在留下這封信時那極其矛盾的心情。爸爸說要拿回本應該屬于他的東西,那究竟會是什么呢?
看了這封信,泰坦一陣失神,忍不住自言自語的道:“主人啊主人,您怎么能說自己是一個無用的人呢?在老奴心中,您永遠都是家族中的頂梁柱。”
低頭看向面前的唐三,泰坦小心翼翼的將手中信箋遞回,“少主,沒錯,這字跡就是主人的。”
“我爸爸出身于昊天宗?前輩,我請求您,告訴我這一切的真像。既然父親出身于昊天宗,那他為什么又會和我生活在圣魂村呢?這中間究竟生了些什么事?請您告訴我。我一定要知道這其中的奧秘。”
泰坦看著唐三,眼中不禁再次流淌出淚水,他完全能夠想象,自幼沒有母親,六歲父親又離開,這些年來唐三過的是怎樣孤苦無依的生活。忍不住張開雙臂,將唐三攬入懷中,“少主,我可憐的少主啊,這些年,你受苦了。”
唐三此時的心情激蕩萬分,可卻又有些不知所措,突如其來的信息完全擾亂了他的思緒,昊天宗這三個字,帶給了他太多的沖擊。
“少主,當年主人的事我不能告訴您。那是只屬于主人一個人的秘密。連我也不完全清楚是怎么回事。您只需要知道,主人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這個世界上最強橫的存在,沒有人能夠比的上他就已經足夠了。我的力之一族,原本就是屬于昊天宗四大附屬宗族之一,正是因為主人,我才選擇脫離了昊天,重新在天斗城自立。主人既然已經重現,那么,力之一族毫無疑問,將歸于主人麾下。現在主人雖然不在,但還有少主您。從現在開始,力之一族就是您的附庸,本族一共擁有青壯年魂師二百一十七名,皆可為少主效死。”
唐三的眼睛有些模糊了,父親走了快八年的時間,音訊全無。
如果說他沒有一絲怨恨是不可能的,但此時唐三卻突然感覺到父親的無奈,如果他真的出身于昊天宗,還是泰坦所說的主人,卻在圣魂村淪落了六年,當了六年的鐵匠和醉鬼。
這是何等的無奈和悲傷?
聯想起自己轉世出生時父親那聲凄厲的慘叫聲,唐三似乎已經明白了什么。
雙手抓住泰坦堅實的雙臂,“前輩,我現在的心很亂,我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想想。”
泰坦趕忙道:“少主千萬別再用前輩二字相稱,老奴泰坦。”
唐三苦笑道:“您是泰隆的爺爺,我和他又是同學,年紀比他還要小。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就叫您一聲泰爺爺吧。”
“可是…”泰坦還有些猶豫。
唐三道:“就算是父親在這里,也一定會同意我對您這樣的稱呼。泰爺爺,我必須要去見寧宗主,咱們就此別過。關于我身世的事還請您代為保密。我需要冷靜的思考一下。”
泰坦沉凝道:“少主,您可一定要小心寧風致。當初主人就曾經說過,七寶琉璃宗新任宗主寧風致是個有大才的人,七寶琉璃宗在他手中,必定會揚光大。您是屬于昊天宗的,不論如何也不能加入七寶琉璃宗。”
唐三微微頷,“泰爺爺,您放心吧。就算沒有您今天說的話,我也沒打算過要加入任何宗門。我不會為了權勢而放棄自由。”
聽著唐三的話,泰坦不禁愣了一下,眼前一陣模糊,從唐三那平靜淡定的話語中,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初的唐昊。
走出泰坦祖孫三人所在的房間,唐三接連深吸兩口氣,抹掉眼中的濕潤,這才平復下心態,走進了另一間會議室。
寧風致坐在會議室的上位,正悠然自在的喝著茶,在他身邊,骨斗羅古榕則坐在哪里閉目養神,直到唐三走進會議室,他的雙眼才睜開,毫不掩飾的鋒芒從唐三身上掃過,似乎要將唐三的身體透視一變似的。
寧榮榮乖巧的站在寧風致背后,向唐三吐了吐舌頭。
“您好,寧叔叔。讓您久等了。”唐三微微向寧風致行禮。
寧風致微微一笑,道:“沒什么。坐吧。小三,我可以這樣稱呼你么?”
唐三點了點頭,道:“您是榮榮的父親,當然可以。”
寧風致失笑道:“看來,我倒是沾了榮榮的光呢。我聽榮榮說了你的事,再加上上次曾經見過你。以你現在的年紀所擁有的東西,我敢說,就算是你父親當年也未曾達到。坦白說,我這次來是準備不惜一切代價拉你入宗的。可惜,現在看來卻事與愿違。沒想到你竟是故人之子。”
“寧叔叔認識我父親?”唐三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心跳再次變得激蕩起來。
寧風致點了點頭,“自然是認識的。大6最年輕的封號斗羅,恐怕在魂師界不知道的也沒有多少。”
盡管唐三已經猜到了父親的實力,可當封號斗羅四個字從寧風致口中說出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強烈的震撼迎面撲來。
流連于劣質麥酒之間,只靠打鐵為生的父親,竟然會是他們口中的封號斗羅么?
當寧風致提起唐昊的時候,連坐在一旁的骨斗羅臉上也不禁流露出欽佩之色。
這一切都沒有瞞過唐三的眼睛,也是進一步證實了寧風致所言非虛。
寧風致繼續道:“令尊失蹤多年,不知現在何處?我們兄弟也已多年未見,如有機會,我定會親去拜訪。”
唐三苦澀的道:“我也不知道父親身在何處,八年前,他就已經消失了。八年的時間過去,卻音信全無。如果真如前輩所說,我父親是昊天宗的人,那么,或許他現在應該在昊天宗吧。”
寧風致和骨斗羅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流露出一絲驚異。寧風致的神色很快恢復了正常,向唐三道:“小三,我這次來本想招你入宗,給你最好的待遇。但你既然是故人之子,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但叔叔對你所制作的暗器很有興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將這暗器的制作方法賣給我們,價格你可以任意開。叔叔絕不還價。”
寧風致雖然看上去俊秀儒雅,但話語間卻給人一種恢宏大氣的感覺,那明顯不是普通人所能擁有的。
唐三毫不猶豫的搖頭,道:“這不可能。暗器制作的方法我是不會賣的。但我答應過榮榮,可以將暗器賣給貴宗。鍛造的程序可以交給你們,但最后的制作合成,卻必須要由我親自來完成。一個是因為這些暗器的制作方法研究不易,我還不想賣,另一個也是因為,想要教出能夠制作這些暗器的工匠,至少需要數年時間。我還需要有大量的時間來修煉,沒工夫去做這些事。”
寧風致沒想到唐三會拒絕的如此堅決,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暗器總有損壞和消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