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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市井流言

  申沁玉吸取了五年前的教訓,一定要保住腹中胎兒,她便伏在皇甫玄德懷中,委屈地說:“陛下一點都不憐惜人家。”

  皇甫玄德抬起她的下巴,他就喜歡申沁玉、這種交態,一時間,他忘記了剛才的申如意,他微微笑道:“聯哪里不憐惜你了?”

  “陛下明知道臣妾一心想給陛下再生個小龍子,還要…”

  皇甫玄德呵呵大笑起來,“梓童真是聯肚子里的蛔蟲,竟然知道聯的心思,哈哈!”

  “陛下壞死了,什么叫蛔蟲?臣妾不依!”

  申沁玉舉起小粉拳,敲打著皇甫玄德的胸脯,她心中暗喜,她聽出了皇上的口氣,并沒有生她的氣。

  皇甫玄德今天心情不錯,他剛剛接到張崇俊八百里加急快報,酒泉郡的黨項人叛亂已經被鎮壓,首領拓跋阿古牙被活捉,準備押解進京,一個月前,酒泉郡黨項人和漢人因爭奪水源發生了沖突,當地駐軍制止沖突,卻被黨項人認為是偏袒漢人,遂爆發了大規模叛亂,近萬名黨項牧民在首領拓跋阿古牙帶領下占領了酒泉城,大肆燒殺劫掠,數百駐軍士兵和上千漢民被殺。

  河隴節度使張崇俊率五萬大軍前去鎮壓,不到一個月,叛亂被被鎮壓,殺死叛亂者數千人,活捉首領拓跋阿古牙,這讓皇甫玄德感到心情十分愉快,盡管申沁玉沒有從他意,他也不生氣。

  皇甫玄德笑呵呵坐了下來,申沁玉連忙給他倒了一杯酸梅汁,又在紫玉杯中加了兩塊冰,放在他面前,抿嘴一笑道:“陛下好像心情不錯!”

  皇甫玄德端起酸梅汁喝看一口,笑道:“聯剛剛接到消息,酒泉郡黨項人叛亂已經平息,所以心情不錯。”

  “是那個張崇俊吧!”申沁玉小心翼翼問,申如意給她帶來了兄長的短信讓她試探一下皇上對張崇俊的態度,她正愁找不到機會開口,正好就說到了酒泉郡。

  “就是他,他很能干聯算過,路上行軍時間就要二十天,再加上報信人路上時間七天,等于張崇俊只用三天便平息了叛亂,給聯省了很多軍費錢糧,不錯!非常不錯!”

  皇甫玄德連聲夸贊,他又看了一眼申沁玉,見她似乎有話要說便笑了笑問:“愛妃想說什么?”

  申沁玉連忙搖頭笑道:“剛才如意給我說起一些市井流言好像就提到了這個張崇俊不過都是些無聊的話題,女人嘛!總是喜歡聽聽這些無聊的小道消息,沒什么?”

  皇甫玄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又喝了一口酸梅汁,淡淡問:“什么市井流言?給聯”

  申沁玉偷偷看了一眼皇甫玄德,見他已經沒有網才那種開玩笑的心態了,便知道自己說的‘張崇俊,引起了他的注意,申沁玉便裝作不在意地樣子笑道:“真的沒有什么意思,都是一些沒有根據的流言,我們女人說著玩的皇上就不要聽了吧!”

  “不!你給聯說一說,聯整天呆在宮中,對這種市井流言也很感興趣,偶然聽聽無妨。”

  “那是陛下自己想聽的哦!假如壞了陛下的心情,可不關臣妾的事。”

  “你說吧!聯聽著呢。”

  申沁玉想了想便笑道:“市井傳言,丁尚書因秦侍郎彈劾他大女婿,一怒之下取消了兩家的婚約,還有今年進士科舉,傳說有兩萬人要進京趕考,據說吏部要放大進士科名額…”

  皇甫玄德一擺斷了她,“說說張崇俊的流言。”

  “這個如意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什么張崇俊什么舊虎符失竊,鬧得沸沸揚揚,臣妾也不懂這些官場上的事,怎么虎符還有新舊之分?”

  皇甫玄德的臉陰沉下來,他當然明白申沁玉在說什么,舊虎符指的是晉安皇帝的虎符,當時不光河隴節度使有,所有七大節度使都有,事情已經過去了四十年,晉安之變都已經不再成為朝廷的禁忌了,怎么會有這種流言。

  皇甫玄德瞥了一眼申沁玉,見她雖然還在笑,但她的笑容里明顯有一絲不自然,皇甫玄德便立刻明白了,這是申國舅在打河隴節度使的主意。

  皇甫玄德心豐微微有些不快,他也不回答,便慢慢將杯中的酸梅汁喝完,淡淡一笑道:“梓童好好保養身子,給聯再生一個小龍子。”

  說完,他站起身令道:“起駕!”

  申沁玉大驚,“陛下,今晚不睡在臣妾這里嗎?”

  “不了,聯快兩個月沒看見華妃了,心中有些愧疚,去看看吧!

  說完,他轉身便向外走去,“去甘露殿!

  申沁玉眼睜睜地看著皇上走遠,她忽然有一種對自己命運無能為力的感覺,皇上去趙華妃那里去了,趙華妃是魯王的母親,今年只有二十六歲,曾經被皇上一度寵愛,但因其父賣官一案失寵,皇上今晚要去她哪里?難道她又要得寵了嗎?

  申沁玉心中一陣后悔,早知道她就不該提張崇俊之事,他剛剛打了勝仗,皇上對他正信任,自己說得不是時候,哎!大哥真會給自己找事。

  晚上,申國舅得到了申皇后從宮里送來的消息,在一明一暗的燭光下,申國舅的臉也顯得有些陰晴不定,申皇后的只讓心腹太監帶來一句口信,皇上沒有表態,這讓他一時看不透皇上的心思。

  “國舅爺…”

  旁邊的幕僚曹建國小心地說:“不是說張崇俊從酒泉郡傳來加急捷報嗎?或許是我們時機不對,皇上正好對張崇俊有嘉獎之時,他不想聽到對張崇俊不利的消息。”

  “不!不是這個意思。”

  申國舅否定了曹建國的推測,他臉上露出了一種仿佛在他意料之中的表情,他放佛知道皇甫玄德會這樣不表態。

  “這就是我的想要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皇上是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他明白這是我在托皇后帶話。”

  “可是皇上并沒有表態,這又是什么意思?”

  “先生難道還不明白嗎?不表態其實就是一種表態。

  申國舅見曹建國還是有點糊涂,便搖搖頭笑道:“先生想一想,如果是我立了大功有人說我的壞話,皇上會怎么樣?”

  “皇上一定會勃然大怒…,我明白了!”

  曹建國恍然大悟,“皇上的意思是等待證據。”

  申國舅點了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他在說,我聽著呢!你申國舅繼續講,他在等我把故事繼續講下去,是的!證據,他不想聽傳言,他要證據。”

  說到這,申國舅決然對曹建國道:“我很擔心包鴻武那個蠢貨把事情辦砸,現在換人也來不及了先生不妨去幫他一把這樣把握就能更大一點。”

  曹建國起身長施一禮“卑職遵命!”

  曹建國走了,申國舅有些疲憊了,他起身準備回房,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三子的聲音,“父親,孩兒可以進來嗎?”

  “進來!”

  申國舅有六個兒子,其中前三個是已故的老妻所生長子申祁云,進士出身,現任吏部考功郎中;次子申祁遠明經科出身,現任江淮鹽鐵鹽支使:三子申祁武,去年考中洛京的貢舉士,準備今年參加進士科舉。

  門開了,申祁武走了進來,申祁武今年二十二歲,長得酷似其父,也是一般的高高胖胖,而且精明能干,老成穩重,在家協助父親做事情,深得申國舅喜愛。

  他上前施一禮,“孩兒參見父親!”

  申國舅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兒子,總讓他想起自己年輕時的情景,他點點頭,和藹地笑道:“還有一個月就要參加科舉了,你恩師怎么說?”

  申祁武的恩師是翰林大學士趙行之,他雖然是國舅之子,但勤學好問,頗得趙行之器重,稱他是自己最好的三個學生之一,當然,這里面帶有一點拍申國舅馬屁的意思。

  申祁武恭恭敬敬答道:“回稟父親,恩師說,孩兒現在的水平相當于去年進士科三十名左右。

  “如果真是這樣,為父就放心了。”

  申國舅笑著給他解釋:“今年由于準許明經士參考,所以人數比去年增加一倍,已經有超過兩萬名士子進京備考了,所以吏部也請示了皇上,準備將錄取名額從三十名擴大到六十名,只要你發揮正常,應該沒有問題。”

  申祁武猶豫一下,“可是,孩兒想進甲榜,這樣就有進前三的機會,孩兒想為申家爭得榮耀。”

  進士科的錄取分為甲乙兩榜,其中前十名為甲榜,甲乙兩榜錄取者都稱為進士,但甲榜前十名還有機會參加殿試,由皇帝親自考試,以確定最后的狀元、榜眼和探花,而且參加殿試的甲榜進士基本上都能封七品以上官職,所以士子們又私下將考土甲榜稱為殿進士,視為榮耀,申祁武想進甲榜也是情理之中。

  申國舅明白兒子的意思,想利用自己的權勢助他一臂之力,申國舅當然也希望兒子能進甲榜,最后皇上或許會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點。他為前三,關鍵是進甲榜那一關不好過,皇上已經下旨,今年還是由國子監祭酒蘇遜為主考官,此人公正嚴明,不徇私情,而且又是試卷糊名,申國舅心中很清楚,正是因為蘇遜誰的面子都不給,所以皇上才信任他。

  想到這,他笑了笑,“你先不要考慮得太多,全心全意備考,爭取考個好名次,其他事情再說。”

  “是!”

  申祁武答應一聲,又道:“父親,關郎中之子關賢駒今天進京了,他邀請孩兒明天去聚一聚,不知父親是否同意?”

  禮部郎中關寂是申國舅的心腹,申國舅一直想升他為禮部侍郎,他資歷是夠了,由于他不是進士科出身,所以他升不了五品以上職位,年初的東海郡刺史之爭,他也是因為科班出身沒有蘇翰貞高,所以最后敗北,為解決關寂的出身不足問題,申國舅決定替關家爭取爵位,先讓關老爺子獲得爵位,然后再把爵位傳給兒子關寂,這樣關寂就能順利升任侍郎。

  兒子想和關寂之子套套交情,申國舅是愿意的,這也算是籠絡關寂,他便點點頭笑道:“你已經過了弱冠之年,這種和朋友的聚會就自己決定吧!不用再稟報為父,但有一點我要給你說清楚,不準進妓院,明白嗎?”

  申祁武心中一跳,本來大家約好了,就是去妓院喝花酒,父親卻不準他進妓院,讓他心中一陣失望,只得低聲道:“是!孩兒明白了。”

  申國舅一眼便看出兒子有些言不由衷,他覺得有必要勸誡一番兒子,便緩緩對他說:“喜歡女人,可以多娶妾,但妓院畢竟是公共場合,朝廷有規矩,嚴禁朝官嫖妓,你雖然還是白身,但你要想遠一點,要愛惜自己的名聲,一旦有人認出你,申祁武嫖妓的名聲你就洗不掉了,明白嗎?想要做大事,就得非常人所為。”

  申祁武慚愧地低下頭,“孩兒明白了,謝父親教誨!”

  “明白就好!”

  申國舅又笑著問他,“還有什么事嗎?”

  申祁武是有事情要向父親稟報,他躬身道:“今天上午齊家的齊瑋來過了。”

  申國舅這才想起銀票之事,他連忙問:“齊家怎么答復?”

  “齊瑋說,齊家百年聲譽不易,望父親體諒,還有…”

  申國舅愣了一下,眼中頓時露出了怒色,齊家竟然敢拒絕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盡管他也猜到齊家不會答應,但齊家真的拒絕他,又令他感到極無面子,心中的惱怒便沛然而生。

  但他在兒子面前克制住了怒火,又問:“還有什么…”,“還有,孩兒聽說,齊家老爺子親自去給太子送了一份請柬,太子欣然表示前往。”

  申國舅的眼晴瞇了起來,很不錯嘛!居然敢用太子來壓自己,一個小小的商人,也敢和自己玩權力平衡了,很好,非常好,申國舅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陰毒的冷笑。

  他取出請柬,在上面簽了一個名,遞給申祁武,“你明天一早去一趟齊家,把這份請柬給他們,告訴他們,我非常高興接受邀請,我屆時一定會親自去給齊老爺子祝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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