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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半夜捉賊

傍晚時分,皇甫惟明被縣衙衙役送回了皇甫府宅,同時宣布撤銷了對皇甫惟明所有犯罪指控,皇甫惟明完全恢復了清白。uc電子書  他的妻子戚馨蘭和兩個孩子也回來了,整個家族以一種極為隆重的禮儀將惟明迎進府門,確切說,惟明是被抬進了府門,他在獄中先后遭遇了兩次審訊,渾身被打得遍體鱗傷,已經無法走路了,只能用擔架抬進屋,戚馨蘭又是高興又是心痛,高興是丈夫終于平安歸來,心痛是他遭遇了折磨,她躲到一旁,偷偷地哭了一場。

  很快,皇甫家請來了最好的醫生給惟明療傷,情況還算滿意,都只是皮肉之傷,沒有傷到筋骨,休養十天半月便可痊愈。

  族人漸漸散去,惟明所住的院子里又安靜下來,房間里就只剩下他們一家人,惟明只能趴在床上,他主要是背部被鞭子抽傷,不能平躺,此時,他陷入了一種沉思之中,牢獄的黑暗正漸漸離他遠去,嫣紅的夕陽射進了房間,將房間染上了一層瑰文字百度貼吧首發麗的色彩,格外地靜謐而溫馨。

  駱駱和朵朵像兩只小貓一樣眷戀地依偎在父親身旁。

  戚馨蘭端著一只紅漆盤子走了進來,“大郎,吃飯了!”

  她言語中透出一種全家平安無事的喜悅。

  “無晉呢?”惟明有些奇怪地問,從回家到現在,他一直不見無晉。

  “他好像沒有回來我也很奇怪。”

  戚馨蘭心中對無晉也充滿了感激之情,她想了想便說:“應該是在當鋪要不我現在給他送飯去,讓他回來一趟。”

  惟明搖搖頭,“算了,我估計他是昨晚一夜未睡,讓他好好休息吧!”

  他又低低嘆息一聲,“我有一種兩世為人的感覺,昨晚在縣牢,我以為我活不成了沒想到,僅僅只用來了兩天一夜,我便被放出來了,是無晉,我心里明白。”

  戚馨蘭坐在丈夫旁邊,輕輕地撫摸他頭發,目光中充滿了愛憐和溫柔,“你不要想這么多了,好好把傷養好祖父也是這樣吩咐。”

  惟明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了,不多想了,娘子,給我燙一壺酒。”

得到兄長被放的消息無晉便一頭栽在床上再也沒有知覺了他做了一個夢,夢里很黑,唯一的一點兒昏暗的光,似乎是從黑沉沉的海面某個角落發出,是一個身著長裙的仙女從天而降,手中拿著一顆閃亮的寶石,他看不見她的臉,只能看見她的背影,背影很熟悉,似乎是九天又有點像齊鳳舞,她正離他而去,把他留在黑暗之中不管他跑多快,總也追不上不管喊多大聲,她也聽不見,他一急,便醒過來了,再怎么也睡不著。uc電子書  他索性翻身起來,去了一趟茅廁,等他回來時,睡意已經全消了,現在已經是六月初,天已經漸漸熱了,但半夜里還有一點涼意,維揚縣靠海,不像中原,這時候大家都開始在院子里睡覺了。

  無晉仰望著滿天的星斗,夜空格外清澈,每一顆星星都異常明亮,他喜歡這種感覺,這會讓他想起童年,他的那個世界,坐在鄉下的稻谷堆上,看到的也會是一樣明亮的星辰。

  忽然,他聽見了一陣蔥窿率翠的聲音,不像是老鼠夜食,而是像人在翻動帳本的聲音,聲音似乎是從大堂那邊傳來。

  “有賊嗎?。

  無晉迅速而又輕手輕腳地向大堂走去,大堂和后院之間的門沒有關,只掛著簾子,他挑開簾子一角,向大堂望去,只見一個身材有些肥胖的黑影背對著他,一點淡淡的星光從窗縫里射進,照在椅子上,他正鬼鬼祟祟地翻動著什么,無晉慢慢走上去,狠狠一腳向他撅起的肥屁股上踢去。

  “哎呦!”

  一聲大叫,那黑影像球一樣被踢滾到一邊去了,‘五叔!,無晉聽出了黑影的聲音,他連忙點亮燈,光線在大堂里彌漫開,只見躺在地上,正痛苦揉著屁股的胖子,正是他的五叔皇甫貴。

  “五叔,怎么是你?”無晉撓撓頭,連忙上前把他扶起,“你怎么像做賊一樣…”

  “你這渾小子,我不就是擔心把你吵醒嗎?”皇甫貴一咧嘴,“哎呦!又酸又疼,快扶我坐下。”

  無晉扶他坐下,他見椅子上放一堆帳本,不由奇怪地問:“五叔,你找帳本做什么?”

  “我這兩天在算五月份的帳,總覺得算錯了,睡不著覺,便想找兩本帳回房去算,又怕點燈把老七那個魯莽的家伙驚醒,他會大喊大叫影響你睡覺,所以我就沒點燈。”

  皇甫貴剛說完,便聽老七的破鑼嗓子叫嚷起來,在三更半夜異常刺耳,“掌柜師傅,你不睡覺在大堂做什么?要不要我來幫忙?”

  “你看看,這小子一點不管別人休息!”

  皇甫貴立刻惡聲惡氣回喊:“你睡你的覺,和你沒關系!”

  院子里又安靜下來了,無晉有些奇怪,“五叔,這小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熱心了?以前都是能躲就躲,怎么現在主動要來幫忙?嗯!稱呼好像也變了,叫掌柜師傅了,”

  “有什么好奇怪,這小子在表現唄!”

  皇甫貴不屑一顧,“前天我告訴他,我們可能要開錢莊了,這小子就立刻問,那以后當鋪由誰來管?還說跟了我這么多年,是我的徒弟,只是沒行拜師禮,又給我補行拜師禮,肉麻得要死,所以這兩天他比誰都賣力,哼!他的心思我還不懂?”

  無晉忍俊不住,笑著說,“其實老七也不錯啊!做了這么多年經驗也蠻豐富,可以讓他獨擋一面嘛!”

  皇甫貴搖搖頭“他不行,太浮躁了,我寧愿讓黑豬做掌柜,比他穩重多了,這小子就是伙計命。”

  “五叔,我覺得話不能這樣說,或許只是他沒有機會,五叔應該給他個機會試試。”

  “以后再說吧!先給他個教訓讓他成熟一點,再考慮在錢莊里給他做點什么事。”

  說起錢莊,皇甫貴想起還沒有給無晉說賣地的事,便連忙起身從柜臺的抽屜內取出了一疊契約,“無晉,你看看這些契約,土地基本上都賣出去了,不過價格沒有你想的那么高,除了市口最好的李記珠寶外其余大多在八千到一萬兩銀子之間,一共賣了八萬兩銀子。

  八萬兩銀子在他的預料之中,無晉并不是很在意,畢竟他的第三座南橋沒有建成,還顯示不出這塊地的真正價值。

  “那齊瑞福那兩畝地賣掉了嗎?”

  皇甫貴搖了搖頭,“齊四郎不肯讓步,堅持一萬兩銀子,所以談不下來。”

  “談不下來就算了,不賣給他,賣給別家,誰都可以。”

  “可是”

  皇甫貴有些為難道:“齊四郎已經放出話來了,那塊地齊家要定了,誰敢和他搶?”

  “是嗎?”無晉的眼睛瞇了起來,他倒要去會一會這個強橫的齊家四郎。

  天蒙蒙亮了,一層薄薄地晨霧籠罩在紫桐河兩岸,街上開始傳來人來人往的腳步聲,無晉洗漱一番,便不慌不忙出門了,他要會一會這個囂張他的齊四郎,那他是的土地,他想賣給誰是他的事,這個齊四郎居然威脅其他人,不準別人染指那塊土地,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當鋪面前的大街上人流穿梭,十分熱鬧,無晉先去了新橋處查看進度,新八仙橋的加固依然在繼續,由于新橋比老橋更加結實寬敞,而且是平橋,這就方便馬車通過,因此人流量反而比從前更加大了,這樣一來,他破壞小九龍格局的說法也就不攻自破。

  而且白于許多財力雄厚的大店都買下了無晉的土地做新店,現在八仙橋的店鋪都基本上認可了新橋移址的事實,除了楊記酒樓時不時會叫喊一聲外,其他店鋪基本上都不再理會此事。

  路過楊記酒樓門口時,他忽然聽見一陣叫罵聲,似乎是東主楊荊州在吼叫。

  “怎么可能沒有帳,五年前的所有帳本必須給我全部找出來,我要一筆一筆查,我就不相信了,若被我查到了,我拿你送官!”

  “東家,五年前帳確實沒有了,這是慣例,你讓我去哪里找?”

  這是徐掌柜的聲音,他忍氣吞聲在解釋:“掌握,我跟楊家這么多年了,你難道還信不過我嗎?”

  “哪誰知道呢?這年頭我誰也信不過了,你不把帳找出來,那你肯定是貪了我的錢。”

  無晉昨天聽五叔說了,他借了五百兩銀子給這個徐掌柜,拿去給兒子治病,難道是這五百兩銀子惹出麻煩了?

  無晉見門口站著的幾名伙計都不屑的撇撇嘴,便上前笑問:“我是徐掌柜的老客人了,不知出了什么事?”

  莫說是老客人,就是一般路人問,伙計都會樂意說,要好好宣揚一下這個無德東主。

  “客官不知道,我們這個東主真是天下少有,昨天徐掌柜把兒子送去江寧府的百濟堂看病了,那可是要幾百兩銀子,今天一早,東主聽說了這件事,便立刻來查帳,他不光要查這兩年的帳,五年以前的老帳也要查,就是一句話,他懷疑徐掌柜貪了他的錢。”

  “原來是這樣!”

  無晉又奇怪問:“那五年前的帳為什么不能查呢?”

  “客官,這是行規,老帳只要超過五年,官府就不會追查了,而且這種流水帳,一年就有幾十本,很占地方,所以五年以上的帳一般店鋪都不會保存,除非是齊瑞福那種大店,有地方擺放,像我們這樣小店,哪有地方擺放,所以都不會保留。”

  原來是這樣,這個無晉倒也能理解,后世的帳簿保管年限是十五年,而銀行的客戶流水記錄最多也只保三年。

  “那會怎么樣呢?我是說,你們徐掌柜會被開除嗎?”

  幾個伙計搖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如果生意變差的話,或許有可能,以前我們一天到晚都不得閑,自從橋遷走后,明顯生意少了很多…”

  “阿牛,不準給客人說這些!”

  一名店堂管事走到門口厲聲喝斥,嚇得伙計不敢吭聲了,無晉笑了笑,便背著手走進了酒樓,在一樓大堂找個位子坐了下來。

  楊記酒樓剛開門沒多久,但一樓大堂已經有不少早上來吃面條的客人,在掌柜臺前,楊荊州一臉惡狠狠地的搶占了掌柜的位子,他叉著腰,老鷹一樣的眼睛盯著徐掌柜,目光里充滿了惱怒和不信任,他知道這個徐掌柜到處都借不到錢,就差去借高利貸了,他怎么可能送兒子去江寧百濟堂看病,那可是要花幾百兩銀子,一定有問題。

  在他身后站著另一個中年男子,雙手籠在袖子里,表情僵硬,目光里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得意和對徐掌柜的不屑,他叫楊二全,是楊荊州的叔叔,剛從老家過來,準備接手楊記酒樓大掌柜一職。

  徐掌柜則站在一旁,一臉委屈,他在楊家幾十年了,從藥鋪到酒樓,從未貪過一文錢,自己兒子病成那樣了,他還是到處借錢,也沒有占酒樓一點便宜,可這個東主卻三番五次說他貪酒樓錢,這種指責讓他感覺到極為恥辱。

  而且他明白楊荊州的意思了,這樣當著客人的面指責他,明擺著是要壞他的名聲,然后可以正大光明的解雇他。

  徐掌柜的臉脹得通紅,強烈的自尊讓他不能再委屈下去了,他據理力爭說:“東主,五年前的帳在去年秋天已經燒掉了,就在中秋節前一天,您忘了嗎?我還特地請示過您,你當時說把地方騰出來放酒,是你自己說的,東主,您可不能不認賬啊!”

  “混賬!”

  楊荊州狠狠一拍桌子,刷子一樣的眉毛豎了起來,“我說過嗎?我從來沒有說過讓你燒帳,我是齊家的女婿,當然要按齊家的規矩來辦,帳要保存一百年,我怎么可能讓你燒帳?”

  “老爺,是您親口說的,就在這里,伙計們也可以給我作證!”

  徐掌柜也毫不讓步了,沒有哪個掌柜敢私自燒帳,如果他承認私自燒帳,那他就有貪污嫌疑,這關系到他的名聲。

  他回頭喊道:“牛二、李四郎、還有老錢,你們當時都在場,你們給我證明,到底東主有沒有同意。”

  “你們誰敢胡說八道!”

  楊荊州怒視著店堂內的十幾名伙計,“你們誰敢亂說,我就立刻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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