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還是老將軍明事理,懂分寸。(保底第一更)
“…汝妹乃賢淑nv子,朕當珍愛之,不使其受屈…寥寥數言,不足以述與太師別情,他日,若是太師入我大明,朕當以禮待之,以述別情。”伯顏貼木兒將那封朱祁鎮親筆寫就,jiā由阿剌轉呈于太師也先的信讀完之后,悄悄地抬起了眼角望向兄長。
卻見自家兄長呆坐于榻上,目光呆滯,表情復雜到了極點。而老將軍阿剌與其子阿古達木跪拜于殿中,仍舊不敢起身。
伯顏貼木兒只得行上前去,攙扶起了阿剌寬慰道:“老將軍何罪之有,那大明天子向來狡詰多智,且又ìng情剛烈,若是老將軍以力擒之,必然是兩敗俱傷之局,到了那時,我瓦刺與大明,必會再起爭端,如今,漠北之地正值用兵之時,若是大明再用強兵,我瓦刺國勢危矣。”
聽得這話,阿剌不由得感激地向著那伯顏貼木兒再深施了一禮:“多謝平章大人不罪之恩,話雖如此說,老臣終究是辦事不力,讓王爺失望了,若是不加懲罰,王爺何以服眾。”
伯顏貼木兒轉過了頭來,朝著其兄也先低喚了聲,也先總算是擺脫了失望的情緒,掃了那阿剌一眼,頓了頓,才淡淡地道:“阿剌你雖然沒能擒回大明天子,不過,能向那大明天子及大明邊軍示以我瓦刺之善意,這倒令孤深感滿意。”
阿剌身邊的阿古達木臉上剛剛露出了幾絲欣喜之è,也先卻站起了身來言道:“不過,馴養一匹好馬,不僅僅要有肥美的草料,也要準備好一根鞭子。就像那些漢人說的,有功必賞,有功必罰,此乃治國之理也。”
“王爺教訓得是,老臣甘愿受罰。”看到自己兒子阿古達木勃然變è,似乎想要抗辨,阿剌不由得惡狠狠地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趕緊向著那也先陪笑道。
“罰你一年的俸,削你千戶。”也先臉上露出了一絲絲淡笑言道。“老將軍意下如何?”
聽到了這話,伯顏貼木兒只能默然不語,退后一步,不過那抬起的臉龐上,卻沒有人能夠看出他臉上的情緒波動。
“謝王爺輕罰。”聽到了這話,阿剌不由得暗暗長出了一口大氣,至少,這個處罰,比阿剌在這一路上所想的要遠遠輕得多。
“不必如此,你乃是我準噶爾部最為德高望眾的老將軍,若是不罰,孤焉能服眾?還望老將軍莫怪孤淡漠無情才是。”也先扶起了阿剌,臉上誠懇的表情與目光,簡直像是一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優秀老青年。
聽到了這話,再看到那也先的表情,阿剌沒來由地覺得心頭一顫,臉上倒是不敢露出分毫。“老臣豈敢。”
“嗯,對了,孤聽聞,這些日子以來,老將軍與大汗頗為相得,大汗有言,我瓦刺諸臣之中,以將軍最為忠勇,以舍弟伯顏最為多智,呵呵,聽到此言,孤心里邊也是極為高興的,大汗眼中的文武之首,皆在我準噶爾部。”也先拍了拍那阿剌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遣人上了茶點。
也先開口已來,已然明白了自己兄長想要敲打這位瓦刺第三號人物的伯顏貼木兒安心地當起了看客,他很清楚,自己的兄長雖然總會被如今的權勢和財富迷uā了眼,但是他卻很清楚自家兄長統御下屬的手段,這一方面,伯顏貼木兒自認遠遠不及。
聽到了這話,阿剌額角的冷汗不由得又多了幾滴,用他那干啞的嗓音笑道:“這一切皆是王爺與老太師指揮調度有方,若是我們準噶爾部沒有王爺這樣英明睿智的上位者,焉有今日之強大,老臣等又哪來的今日?”
“呵呵,還是你看得清楚啊。我瓦刺如今乃是草原之主,不過,總有些人就是不識抬舉,總想著要來挑戰咱們準噶爾部對于瓦刺的統治權和權威,這讓孤覺得很生氣,也很失望,他們難道不清楚,如果不是我們綽羅斯氏帶領著他們迎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他們去哪獲得那么多的奴隸和勇士,又上拿去獲得更多的牛羊和馬匹?”也先一提到此事,不由得怒容滿面,聲音也越發地嚴厲了起來。
顧盼之間,那雙邪惡的三角眼里透è出來的寒光,莫說是那初生不怕虎的阿古達木,便是那人老成精的阿剌也不由得暗暗心驚,因為他總覺得也先之言分明就是意有所指,這段時間以來,阿剌不但與那脫脫不uā大汗走得很近,更是數次為那些請托自己的諸多部落貴族說話。
當年,阿剌不過只是一個小部落的頭人,因為作戰勇猛,而且頗有謀略,很快就得到了也先的父親脫歡的喜愛和重用,之后,阿剌就從一個小部落的頭人,漸漸地在脫歡的手下,成為了準噶爾部顯赫的勛貴,而在那也先上位之后,仍舊對綽羅斯氏忠心耿耿地阿剌的勢力不但沒有被削弱,反而越發地強大了起來。
如今的阿剌雖然人老了,可并不代表他沒有野心,一句話,人的野心總是伴隨著實力的增長而增長的,如今,也先平定了大草原,擁立了脫脫不uā為整個大草原的大汗,權勢已然一時無兩,使得也先在各方面都越發地顯得驕橫無禮,獨斷專橫起來。
而他這樣的態度,自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而阿剌便是其中之一。而阿剌憑借其圓滑老道的為人手段,漸漸地讓許多不滿于綽羅斯氏控制瓦刺大部份利益的部族勛貴們跟他越走越近。
而脫脫不uā,這位昔日不過只是擁有金貴黃金血統,卻只能在大明的邊鎮一帶放牛牧馬以徒溫飽的年輕人,卻正是因為他的貧苦無依和血統的高貴,被也先相中,推上了草原大可汗的寶座。
十多年的大汗位置坐下來,且不說移居養氣,便是沒有心機的二百五,在這種危險的宮闈里,也能培養出政治的敏銳感和觸覺。不但懂得保護自己,更重要的是,他漸漸地明白了權利給他帶來的各種好處,那怕是這些權力,只是也先為了維護王庭和大汗的權威和正統,從牙縫里漏出來給他的,也已然讓他萌發了野心。
而對于也先暗中不滿的阿剌,再碰上那正苦于自身的實力薄弱,需要尋找外援的脫脫不uā,簡直就是王八看綠豆,剛剛刑滿釋放的老流氓遇上了空榻已久,寂寞難耐的俏寡fù,一拍既合。
自從那京師城下大敗退回了大草原之后,阿剌與那脫脫不uāī底下的來往是愈發地密切了起來,而上一次,諸部落要求均分利益的要求,正是脫脫不uā與阿剌暗中策劃的一次試探也先警惕ìng的舉動。
不過令阿剌沒有想到的是,原本已然一口回絕了諸部請求的也先,居然會在第二天改變了口風,拿出了兩萬兩白銀,雖然這點錢,比起此戰掠來的財富實在是mámá雨一般,但是諸部在收到了這些財貨之后,雖然仍有余怨,卻不敢再爭。
畢竟,也先的赫赫兇威,還有伯顏的狡詐,以及塞刊王的悍勇,都是積壓在諸部心頭已久的巨石,真若是要把也先給惹惱了,指不定沒兩天,那么自己的部落就會從這片大草原上消失,自己的妻nv,將會成為其他勛貴的奴隸。
這讓阿剌與脫脫不uā都感覺到了萬分的失望,只能決定繼續隱忍,并且脫脫不uā還通過阿剌,設法地jiā好朱祁鎮這位大明天子,以期能夠獲得朱祁鎮的好感,當然,這只是一著暗棋,用不用得著還指不定的。
只是阿剌終究沒有想到,朱祁鎮這條已經被困鎖于大草原之上的淺灘之龍,居然會尋著機會脫困,逃出了生天,而阿剌之所以不愿意揮軍擒殺朱祁鎮,既有怕也先借題發揮,干掉自己的原因。也有他希望能夠賣個好予朱祁鎮與明庭,以便于日后…
“…老將軍?”也先唾沫橫飛地怒斥著那些白眼狼,不識抬舉的蠢貨,好半晌,發現原本有一搭沒一搭地呼應著自己的阿剌似乎有些呆滯,不由得不悅地低喝了一聲。
“太師勿怪,老臣只是覺得那些部族勛貴的確是有些太過跋扈了,完全忘記了他們的權勢和財富,都是王爺賜予的。”阿剌打了個激靈,反應ǐng快地順著那也先的意思說了下去。
“呵呵,老將軍言之有理,不過這些日子,那些人越發地顯得不安寧了起來,不僅僅ī底下報怨不停,甚至還膽敢將這些報怨傳到了大汗的耳中,使得大汗震怒。”伯顏貼木兒手拈頷下長須,笑瞇瞇地道。
阿剌的心頭不由得一涼,臉上的笑容也不由得有些發僵。“平章大人,那些人也實在是太膽大包天了吧?居然做出此等事來。若是老臣知曉是誰,定然要教他們明白,他們這么做,簡直就是在觸犯王爺的權威。”
“還是老將軍明事理,懂分寸。”也先一臉欣賞地拍了拍阿剌的肩膀,至于他的表情里有幾分真實ìng,那就不是阿剌所能猜度的了。
P:保底第一更,感冒沒好,反而有嚴重跡象,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