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張開睡眼惺惺的眼睛,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那亂成糨糊的腦袋,讓它清醒過來,然后費力的伸個懶腰,晃悠悠的坐了起來,用迷糊的眼睛打量了一周圍。
又是夢嗎?
然后,下一刻,我那如同破爛的風扇被啟動時,“喀拉喀拉”的轉起來般的腦子,開始意識到似乎有點什么不對的地方。
一般來說,做夢的人是不會意識自己是在夢中的,為什么連自己那生銹的大腦,都能立刻察覺到是在夢中呢?難道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真是的,我可是個正常的男人呀,夢遺什么到是還好,但是卻老夢見些希奇古怪的東西,難道這就是所謂命運的作弄?
整整呆了好幾分鐘,腦子里那臺破舊的風扇才總算進入了正常的轉速,我搖了搖頭,苦笑著站了起來,算了,反正是夢而已,就當是初體驗吧。
不過,這里是哪里?
清醒過來以后,我頓了頓,打量一下四周,然后用腦子里的“破電風扇”,急速的分析著眼中抓取到的圖片。
功率不足,內存不夠,無法繼續分析,不過那么幾秒鐘,才剛剛得出一點點線索,腦子就立刻發出警報。
這是一個荒廢的空間,一片“被拋棄”的土地。
這是我唯一的感覺。
蒙朧朧的天空,好像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不帶一絲生命氣息的黑色泥土,星羅林立的布滿了慘白色的“石頭”和“棍子”,還有那以奇異的姿勢從地里突出來,高聳的形態如同猙獰怪獸般的褐色巖層,連刮得像刀片似的凜冽冷風,都是灰色的。
這是個單一的,沒有任何色彩的世界,是一個壓抑的幾乎讓人喘不過氣的地方。
我定了定神,努力的讓自己的身體適應過來,然后小心翼翼的踏出一步,落在一顆“石頭”上。
我吃驚的收回了右腳。
從腳底傳來的感覺,竟然是軟綿綿的?!!
警惕的打量著這塊“石頭”許久,直到發現沒有任何威脅以后,我才湊上前去。
“哇…”
我嚇的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石頭”的末端的形狀,竟然像一個帶著覆式頭盔的人頭,上面刻畫著一張栩栩如生的臉孔,那細致入微的面部神態,徒然給這個灰暗的空間增添了一絲詭異的氣息。
驚魂未定的大吸了一口渾濁的空氣,我定下心來,仔細的一看,才發現,這哪里是什么石頭?分明就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尸體!!
這具詭異的尸體,似乎還保留著臨死前一刻的姿勢,身上被全身的盔甲和封閉式的頭盔所覆蓋,只留下一小半張臉在外,他身上穿著的盔甲細密而緊湊,刻紋十分的精致,流暢美觀的線條讓人一看就知道絕非凡品,只是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歲月的蹉跎,這些原本極有可能是黃金、暗金、甚至是神器的裝備,也全都生銹腐敗起來,連著那些尸體,都仿佛是地表的一部分般,難怪我一開始沒有辨認出來。
帶著這個認識,整個世界仿佛變的完全不同起來,那些仿佛沙灘上的鵝卵石一般的密布在整片土地的“石頭”,竟然全部都是尸體?!那些躺著的,蹲著的,站著的,緊緊被“棍子”般的東西連在一起的,又或者是重疊在一塊的…全全部部,都是尸體!!?
然而,這還不是最令我驚訝的…
這些人類的尸體,不,不是人類,他們并不是人類。
他們的背后大多都長著翅膀,即使沒有長翅膀的,也明顯和人類的容貌有所不同,這一點很難解釋清楚,就如同黃種人和白種人,中國人和西方人一般,很容易可以區分出來。
他們在暗黑大陸里,應該有著另外一種稱呼——天使!惡魔!
這是天使與惡魔的墳場,而遠處那些如同墳場里的墓碑一般遍布著東西,應該就是無無數數的武器,因為大多數是劍,所以遠遠看起來如同木棍或者筷子一般。
我小心翼翼的避開腳下的尸體和武器,慢慢的前進著,以一種震驚和幾近瞻仰朝圣一般的心情,打量著自己眼前的一切,當然,我瞻仰的并不是這些天使和惡魔,而是這里曾經發生過的戰斗。
那些無翼的天使和惡魔也就罷了,他們只是神魔之戰公認的炮灰而已,出現在戰場上并不出奇,但是雙翼,甚至是四翼,天啊!!就連六翼,我都能偶爾的見到。
在暗黑大陸里的等級劃分制度——無翼的天使還有惡魔,都有著第三世界里的怪物頭目的實力,而接下來,準二翼的等同于精英,二翼的等同于小BOSS,準四翼的等同于魔王,四翼已經是墨菲斯托,迪亞波羅和巴爾之流的魔神等級了,而準六翼和六翼的,壓根本就沒有人敢去想。
了解這樣一個事實,我內心的震驚與瞻仰,就顯得理所當然了。
“咝…”
入神的時候,手肘不小心碰到什么,回過頭一看,是一個四翼天使手里握著的一把長劍,四翼天使那四米多高的魁梧英挺的身材,小山似的聳立在不到一米八的我的面前,后面那四只三米多長的灰色翅膀,如同展翅的鳳凰一般完全張開著,仰望過去,給人一種不敗戰神般的冷峻和威嚴,但是此時,那張開翅膀的背部,卻插著好幾把大劍,甚至完全洞穿到前胸,即使如此,它也用那雙手握著大劍,穩穩的插在地上,半蹲著支撐自己的身子,始終沒有倒下,那不屈的姿勢,散發著讓人熱血沸騰的悲壯和凄美。
而我碰到的,恰恰是他那把劍,四翼天使所用的武器,怎么也不可能是凡品吧,但是給我這樣輕輕一碰,卻“碰”的一聲,化為粉末,隨著那凜冽的大風而去,消散在整個天地之間,幸好,四翼天使的身體早就和大地融成一體,所以即使失去了支柱,他依然還保持著那威武的姿顏。
究竟經過多少歲月的摩擦,才能讓這樣的神兵利器化為粉末啊,諷刺的是只有天使那號稱永不泯滅的身體,才在歲月中保留著一份不該存在的容顏,讓這個戰場得以延續下去。
末日之戰!
我的腦海里瞬間劃過一絲明悟,是的,除了那場末日之戰,我實在想不出,究竟還有什么樣的戰爭?能如此的悲壯!如此的凄涼!這是神與魔最終的戰場,是被上帝所拋棄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這場戰爭的具體時間,因為它發生在人類,不,是整個暗黑大陸出現以前,幾十萬年?幾百萬年?又或者是上億年?大概只有上帝才知道。
我默默的打量這片著一望無際的戰場,墓場,看著那無數具姿勢形態和表情各異的尸體,心里滿含著難以言語的滄桑,是什么東西,能讓以傳播光明和希望為使命的天使,露出絕望的面容?是什么東西,能讓以散播罪惡與死亡為樂趣的惡魔,露出恐懼的神情?
雖然我對無論是天使還是惡魔都沒有任何好感,但是,這種滄桑的感情,是對于末日之戰那獨一無二的悲壯與慘烈的傷感,是對無數強者消逝的感懷,無關憎惡。這一輩子,我可能再也無法忘記眼前的一幕,是的,沒有什么東西能比得上這片土地帶給我的感悟,與之相比,怪物襲擊那原本在我心里已經是極為壯觀的戰爭,顯得是如此幼稚與可笑。
我摸摸臉孔,一股濕漉的觸感,不知不覺之中,自己已經是淚流滿臉,那是風呼嘯著的哭泣,是大地傳過來的憂傷。
但是,我依然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一點一點的用心去感受著那些形態各異的尸體,他們就是末日之戰的活字典,每一具尸體,都能讓我感受到一份不同的悲壯。
仿佛受到某種牽引一般,我筆直的朝一個方向走過去,然后發現,一路上,無翼的天使與惡魔越來越少,最后完全的消失,雙翼,四翼,甚至是六翼,逐漸的成為了這里的主角。
不知道多久,我突然在遙遙的遠方,發現一座大山的存在,山上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我大步的走過去——或許在那里,我能找到這個夢的答案。
當我完全的走到大山的腳下時,心里的震驚難以表述,這哪是什么大山,這是天使與惡魔的尸山!更令我驚訝的是,這座大山里面,我找不到一具雙翼或者是四翼的尸體,完完全全是由無數的六翼堆積而成,無數淺灰和黑色的翅膀交織著——這分明就是這個世界上所有最強者的墳墓啊!
但是,我并沒有停下腳步,仿佛著了魔一般,一步一步的踏著這些隨便吹一口氣,都能讓我死上千百遍的強者的身體,慢慢的走到了這座“山”的頂峰。
那是一把劍,
一把高高的插在峰頂之處,俯瞰著整個戰場的長劍。
整個天地之間唯一的一抹顏色,正從它的身上散發出來。
當我第一眼看到它時,剛剛被我引在腦子里的一幕幕戰場,全都被排擠出腦子里去,所有的東西,加起來也不如它那般震撼。
白色精鋼般的劍柄,中間略為狹窄,有點波浪般的凹凸感,尾段呈菱形,要粗上一些,整體線條簡潔而柔和,沒有任何的花紋和寶石裝飾,不過看起來卻相當的厚實,給人一種握起來很舒服的感覺。
護手部分或許是整把劍唯一比較華麗的地方,兩邊的護手呈閉合的潔白翅膀狀,線條簡單卻又用心,看起來像是活過來,隨時要展開一般,翅膀的中心,兩邊各有一顆,又或者是整顆鑲嵌在里面,而裸露出兩邊的紅色多邊形鉆石,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閃動著,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眼花出現幻覺呢。
寶石以下,是剛毅的劍身,從“山頂”露出來的部分看,整個劍身大概四指寬,中間略為厚實,兩邊則是閃爍著鋒寒的光芒,要比騎士所用的重劍小上一號,大小看起來如同女性用的闊劍一般,整把劍身筆直而下,筆直的線條給人出一種簡潔而又舒服的感覺,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簡約而不簡單。
然而,這把外形上完全無法與其他暗金或者神器等級的華麗寶劍相比的小號闊劍,卻散發著天地間的唯一光芒,比任何暗金都要耀眼,比任何神器都要奪目。
“你終于來了…”
幽幽的中性聲音,在寂靜的末日戰場上回蕩著,仿佛帶著無盡的威嚴與滄桑。
“我是圣劍——埃弗利亞,很高興見到你,救贖者,我的主人。”
從那把劍上,繼續傳來一道讓我左右為難的聲音,因為,我不知道現在臉上應該表現出震驚,又或者是摸不著頭腦的表情,兩個一起上演的話,難度實在是高了點。
不過,所幸最近經歷過的詭異事件太多了,從穿越到貝利爾,哪一件在我看來都是相當之靈異的現象,現在也已經習慣了。
很快的,我便壓下各種紛亂的念頭,問出了最實際的問題。
“這里是哪,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還有,圣劍,,那個…,也就是你,是什么來頭?”
抱歉,雖然它剛剛似乎有提到名字,不過秉承一個龍的傳人最優良的習慣,對于那些比較復雜的西方名字,通常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
“如你所見,這里是末日戰場…”
那把自稱是圣劍的古怪的東西,脾氣還算不錯,并沒有因為我的健忘惱火,而是不急不徐的繼續用那低沉的中性聲音說道。
“至于,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很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允許,我就擅自把你拉了進來,不過請放心,這是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后一次…”
“至于我…”
圣劍吊胃口似的沉默了下來。
啊啊啊。今天咳嗽的更加厲害了,醫生說慢性咽喉炎不但沒有好,而且更加嚴重了,話說有誰是醫生,能告訴我慢性的咽喉炎有可能轉變為急性嗎?哎,果然前幾天不應該熬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