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非龍之樂園那樣,依附于暗黑大陸,也非天堂地獄一樣,與暗黑大陸毗鄰,不存在于三界的任何一處,又與三界的任何地方相連,獨立于世,而又與世交匯,既是平行線,也是交錯點的時刻處于矛盾之中的幻想之界。
幻想鄉,今天也一如既往的和平。
極東的深山中,始于一條不起眼的,幾乎被雜草埋沒的石階,順著山頂蜿蜒而上,直到快要登頂時,時隱時現的石階才慢慢變得寬闊,稍微有那么一點氣派,當然,也就是一點點的程度。
跨過最寬最氣派的那道石階,迎面便是朱紅色的鳥居,鳥居之內的簡陋神社,今天也迎來了它的日常,燃燒在熊熊的烈火之中。
長著奇異翼翅,穿著寬松睡衣的少女,飛翔在神社上空,朝著包裹在烈火之中的神社做了一個鬼臉,拍拍尚且稚嫩的,不算挺翹的屁股。
“笨蛋靈夢,有本事來紅魔館踢館呀,我和姐姐隨時恭候。”
說完便化作一道紅光消失在天際,十足十的熊孩子一個,只不過火燒神社這種事,似乎已經超越了熊孩子的范疇,當然,對于幻想鄉而言,對于神社而言,這便是再正常不過的日常。
熊熊的烈火之中,唯獨一處火焰無法探及,就連目光也無法進入其中,似是獨立于幻想鄉中的界中之界,隔絕所有的一切,無論是生命,還是非生命,物質,亦或是非物質,對于不被允許之人而言,這里便是不存在之物,它們的感知和認知,永遠也不可能觸及到這里。
在這個獨立中的獨立世界里,一具金色的骷髏靜坐與空間中心,骷髏懷中,靜靜沉睡著一名紅裙白袖的蝴蝶結少女,既溫馨,又處處透露著仿佛蘊藏無窮神秘的怪異。
似沉睡許久,又似只眨了一瞬間的眼,少女緩緩睜開雙目,露出古井不波的雙眸,眸中之瞳毫無感情,只剩下無窮無盡的威嚴,就仿佛是歷經悠久的歲月洗禮,所有感情都已經磨滅的神靈。
眼睛又眨了幾下,漸漸恢復了幾分神采,靈巧,人氣,那股高高在上的神靈氣息漸弱,如同仙女謫凡,變回了普通的少女…呃,大概。
“看來,時間依然未到。”夢囈般,剛剛睜開雙眸的少女,發出低聲喃語。
“如果這是父親您的意志,那么,我將貫徹到底。”
說完,萬般依戀的在骷髏懷中蹭了蹭,才依依不舍的站起來,轉過身,向著骷髏道別后,輕步離開。
從那無人知曉的世界夾縫之中,回到屬于她的世界,幻想鄉。
然后…
瞬間被烈焰淹沒,不知所措。
“咳咳…咳咳咳…到底是哪個混蛋…好吧,不用猜,肯定是紅魔館那兩個搗蛋鬼,咳咳咳…別讓我抓到你們,否則…咳咳…咳咳咳…否則我將你們兩個該死的吸血鬼剝光了倒吊在鳥居上招客,咳咳咳…”
似乎覺得這個辦法可行,畢竟無論哪個世界都有蘿莉控,說不定真有人為了看那兩個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吸血鬼,不遠千里趕來神社,隨便往賽錢箱扔幾個子兒,小錢錢,叮當響,用不了多久就能籌集到重建神社的資金了。
越想越興奮,但首先,還是先逃離火海吧,如果不想在里面永生的話。
寬大的白色巫女袖口,捂著口鼻,從烈火當中嗚嗚悲鳴的沖了出來,擦干凈熏了半黑的白凈面龐,順道將屁股后面的裙擺上的火星撲滅。
幻想鄉之主,神社唯一指定紅白露腋裝巫女,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變成焦炭般的神社,果斷放棄了治療。
沒救了,還是重建吧。
怎么重建好呢?經驗豐富的紅白公主腦海中立刻蹦出兩個辦法。
要么籌集資金,請山下的木匠村民們幫忙修建。
要么…抓免費苦力。
自己動手?這種選項是不存在的,因為偉大的幻想鄉巫女大人從來不做無用功,反正重建好后遲早哪一天還是會被那兩個混蛋吸血鬼給燒掉的。
她找到了在火焰中唯一幸存的賽錢箱,打開位于箱腹的秘門,使勁伸手往里面掏了又掏,傳出哐當哐當的孤獨脆聲,最后摸出了幾枚銅板。
不夠啊。
遠遠不夠,簡單來說連一塊木板的錢都不夠。
沒辦法,只能找免費苦力了。
放棄的輕嘆一聲,這時候,天邊傳來細細的聲音,由遠及近,當那一聲“笨蛋靈夢”的夢字拖到尾音時,人影咋現。
紅白公主面無表情側身一閃,背后漂浮著六枚冰翼的嬌小人影撲了個空,順道著陸失敗,五體投地的在地面擦出老遠,而后一動不動。
該不會死了吧?
正打算畏罪潛逃,忽地對方從地上一蹦而起,氣勢洶洶的又撲了過來,大聲嚷嚷。
“琪露諾想媽媽了,快點帶琪露諾回家,琪露諾要找媽媽!”
“等等。”紅白公主機靈的眼珠子一轉,心里有了定計。
“你也知道,神社是幻想鄉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
“琪露諾要媽媽!!!”
“但是現在,神社被壞家伙給燒沒了。”
“琪露諾要媽媽!!!”
“所以,想要見兀的媽媽,無論如何也要重建神社。”
“琪露諾要媽媽!!!”
“咚”一聲,名為琪露諾的冰之妖精,額頭冒煙的倒了下去。
“現在,兀能聽懂人話了嗎?”哈了一口拳頭,擺出幻想鄉最強的架勢,紅白色衣裝的露腋巫女如是凜然問道。
“總…總之把神社修好了就行了,對吧。”琪露諾捂著額頭,眼角淚光閃爍,屈服在了惡勢力爪牙下。
“總而言之就是這樣沒錯,只要神社重建了,一切都好說。”
“笨蛋靈夢,懶蟲靈夢,天下第二可惡的壞蛋靈夢。”琪露諾嘴里念念有詞,至于天下第一可惡的家伙,當然就是膽敢跟她搶媽媽的天下第一笨蛋又懶又饞又無知又狂妄又愚蠢的水晶了。
“好吧,聰明的琪露諾大人現在就幫你重建神社,如果你騙了琪露諾大人,琪露諾大人就把你的神社給拆了。”
“好說,好說。”紅白公主笑瞇了雙眼,她端坐在鳥居前,不知道從哪里來的熱水,茶壺,茶杯一套,泡好一杯熱茶,背靠朱紅色的柱子上,緩緩啜了一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嗯,今天天氣不錯,正是去拆紅魔館的好時間。
眼角余光撇向琪露諾,看到她振著六枚冰翼,化作一道藍光消失在天際,稍稍有些好奇,不過用不了一會兒,她又回來了,然后聽到一陣哈哈嘿嘿哼哼嚯嚯的煞有其事的賣力干活聲。
一壺熱茶還未喝完,就聽琪露諾不可一世的大聲宣布。
“好了,琪露諾大人已經重建好了神社,笨蛋靈夢快點兌現你的諾言,琪露諾大人要見媽媽!”
僵硬的回過頭,看著眼前這座另類神社,紅白公主揉了揉太陽穴:“果然不該對你這種笨蛋抱有一丁點期待。”
“說別人是笨蛋的家伙才是笨蛋,你對聰明的琪露諾大人做的神社有什么不滿嗎?”雙手抱胸,琪露諾一臉了不起的神氣姿態。
“首先。”紅白公主放下茶杯,指了指眼前這座冰塊砌成的神社。
“這種鬼地方天氣一熱不就完蛋了嗎?”
“安心,琪露諾大人特制的冰塊,就算是火燒也燒不化。”
“能顧慮到這一層那可真是謝謝你了,但這樣一來住在里面會感冒吧,太冷了。”
“只有笨蛋才會感冒。”
“不,是只有笨蛋才不會感冒。”
“這可是媽媽說的話,既然連媽媽的話也不信,靈夢果然是大笨蛋。”
“好吧,我們暫時把這個話題放到一邊。”放棄無謂的爭執,紅白公主又是用力揉了揉太陽穴,目光重新落到神社上。
冰塊砌成的神社,呈現出半透明顏色,在陽光照射下倒映著五光十色,美輪美奐,話是這么說沒錯,但因為是半透明的,所以能看到冰塊里面,似乎鑲嵌著一些比較詭異的。無法理解的東西。
“最后一個問題,請問鑲嵌在冰塊里面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青蛙。”
“鑲嵌在冰塊里面的,是什么玩意?”紅白公主一臉木然,仿佛沒有聽見對方的回答,又或者是產生了逃避現實的念頭,機械的,重復的又問了一遍。
“青蛙。”
“嘿呀!”一記黑社會飛踹,干脆利落的將這座神社踢了個粉碎,數千只青蛙從冰塊中脫困,仿佛自冬眠中蘇醒過來般,呱呱叫著,四處亂跳,到處竄動。
“啊,琪露諾好不容易收集到的青蛙!”
“我需要一些正常的,免費的勞力。”無視跪地慘叫的琪露諾,完成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的紅白公主拍了拍手心,沉吟道。
“走,去紅魔館踢館去。”
“不要。”
“難道不想兀的媽媽了?”
“可是,琪露諾昨天才去紅魔館玩。”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為了追逐利益,達到目的,昨天的朋友,就是今天的敵人,琪露諾,你應該學會用大人的思考方式。”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框,紅白公主一臉社會,像是過來人。
“琪露諾昨天吃了美味的餅干,蛋糕,紅茶,今天來到笨蛋靈夢這里,沒有好吃的,還要被逼重建神社。”琪露諾雖然笨,但投靠哪個陣營的好處多,她心里卻是一清二楚。
“對方只不過是有個好女傭罷了,沒有她,紅魔館就是一群廢材加廢宅的聚集地,那兩個笨蛋吸血鬼連眼屎都不會擦!”
“可是那兒有蛋糕,有餅干,有紅茶,還有人陪琪露諾玩。”琪露諾扳著手指頭,宛若射出四支利箭,準確無誤的插在紅白公主的心臟上。
“何等現實的世界,何等現實的凡人。”
“哼哼哼,這就是大人的世界,笨蛋靈夢是不會懂的。”輕搖食指,琪露諾自以為成熟的挺了挺胸膛,嗚呼呼笑道。
“竟然會被你這種笨蛋將軍,啊啊啊,受夠了,兀仔細想一想,到底是媽媽重要,還是餅干蛋糕紅茶重要?”
“當然是媽媽重要。”琪露諾不假思索,立刻回答。
“那就趕緊去紅魔館,抓勞力。”
“可是為什么要去紅魔館?”
“不是說了去抓勞力嗎?那兩個閑的發慌的吸血鬼,或許還能順便捎帶上一個能干的女傭。”
“所以說有免費勞力就行了,是這個意思嗎?聰明的琪露諾大人可以這樣理解笨蛋靈夢的胡言亂語嗎?”
“把奇怪的前綴去掉,或者調轉過來,大致上是這個意思沒錯。”
“你等等。”琪露諾化作一道藍光,再次消失,這次離開的稍微久一些,正當紅白公主琢磨著對方是不是跑路的時候,琪露諾回來了。
身后跟著一大群光點。
“我帶來了幫手。”她落在地上,和紅白公主打了聲招呼,指了指旁邊的妖精們。
“露米婭。”可愛的金發羞澀小女孩,紅著臉,低下頭。
“大醬。”綠色長發,身材玲瓏有致,稍顯成熟的少女,親切的笑了笑。
“還有大家。”以及身后一群妖精,約莫四五十的數量。
“然后,聰明的琪露諾大人有了重大發現。”琪露諾回過頭,指著紅白公主,用一臉認真,甚至帶著些許憐憫的表情,道。
“笨蛋靈夢,沒有朋友。”
沒有朋友…
有朋友…
朋友…
第二天,在眾多妖精們的努力下,神社終于重建好了。
“回家咯,琪露諾要回到媽媽身邊咯!”妖精們載歌載舞,琪露諾拉著露米婭和大醬,手拉手轉圈圈。
與那邊的歡快氣氛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鳥居腳下,賽錢箱前,面對著煥然一新的神社,初升的朝陽,穿透了紅白色露腋巫女裝的蝴蝶結少女,那似隨時要靈魂出竅的慘白色身影。
正因為是童言無忌,暴擊來的如此突然,以至于十萬金幣的無節操巫女大人,一時也沒能承受得住,迷失在了人生的十字路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