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不是?”
她在后半句言語中,指不是指妙相和白蓮,而是另一位。
“尼姑”視線隨之轉移,既而啞然一笑:“是呢。”
水底,幽燦殘缺的些許靈識,正依附在水中某種浮游生靈身上,順水飄過來。
因為巫毒傀儡的特殊功效,幽燦受了那樣絕命一擊,竟還保存了一絲生機,并由此瞞過了造化劍仙,悄然遁離,但現在,也快到了極限。
他必須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寄生體,汲取靈氣,再謀后路。
也在這時,他靈識猛地一激,感應到了某個極特殊的對象。好像是…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尼姑”當真雙手合什,念頌佛號,同時潛勁暗,捻死小蟲般,將那浮游生靈及上的些微靈識抹個干凈。
“現在就可以了。”
昊典啞然失笑:“你還真想要啊,這是道袍,你個尼姑穿上,真的好嗎…嗯,我看你穿倒挺合適。”
她指的是另一位素衣女修。
隨后便問:“兩位如何稱呼?”
“道友可稱為我黃泉夫人,這位是白蓮。”
白蓮平靜行禮,然后就對黃泉夫人講:
“夫人,此袍已非我必得之物。”
尼姑模樣的黃泉夫人便道:“哦?近在咫尺,你卻不要了,確實下定了決心?”
“白蓮慕求大道,然而或難為師,或師不得,屢失機緣,今愿在夫人左右,體會新法之妙,或可以此出離。”
黃泉夫人還沒有回應,旁邊昊典就失笑道:
“看你說得怪可憐的,這衣服給你也無所謂。只是咒誓好立,覆水難收,你可要好自為之。”
白蓮訝然移目過來,昊典又評點道:“我看你道心雖堅,修行卻像是在蕩秋千,沒個攀援的長性和狠性,看著一時能擺到高度,終究還是要下來的。是遇人不淑,不得真傳呢,還是自個兒的問題,不妨想一想。
“其實就我看來,如果你總是遇人不淑,別的不說,自己的眼光肯定有問題。比如現在…你跟的這一位主子,未必就能幫上你的忙。”
昊典眼神轉利,盯在黃泉夫人臉上:“我一直覺得,造化那家伙,就是個不要全勝,就要全敗的瘋子;至于羅剎鬼王,更不用提。能同時和他們配合起來的,想來也不是等閑之輩。
“黃泉夫人是吧,吾名昊典,初次見面,可為我試劍否?”
昊典是第一等的干脆和爽利,一言既出,已經駢指為劍,就此斬下!
乍一出手,便感覺到黃泉夫人周圍,有一層密織如網的法則結構,牽涉極廣。
然而她的手段豈是尋常可比?指尖劃下,劍意透出,視法則結構如無物,直指靈昧核心。
這是誅神刺!
不管誅神刺的本來面目是什么,在昊典的手段,這個真界第一流的殺伐手段,已經遠遠出了其應有的層次,被她催化到人莫能及的巔峰。
指劍一觸即收。
法則網絡絲毫沒有觸動,然而黃泉夫人寄生在妙相體內的靈昧核心,卻是就此湮滅。
妙相軟倒,了無知覺。
一擊得手,昊典卻是皺了皺眉。
只是湮滅了一個點,意義似乎不大。
應該是名為“七祭五柱”的法則體系結構,沒有崩潰的跡象,依然有序運轉。
而其中,一個新的核心化現,依舊是黃泉夫人,只不過,和剛剛湮滅的,還有微妙的不同。
對方送來微笑的意念,轉瞬不見。
麻煩的家伙!
昊典由此知道,“七祭五柱”的體系中,也許還包括體系中所有神明、生靈,都可認為是黃泉夫人的載體,而黃泉夫人本身,卻是分割成了一個個相對獨立的點,化身億萬,甚至沒有核心可言。
就算以極致精純的劍意斬滅,只要剩下一個,理論上就可以重新長成。
這還是人嗎?
已經和正常的修行路徑完全不同了,倒有點兒…嗯,元始魔主的味道。
極端的狀態,恐怕要用更極端的方式去解決。
昊典搖搖頭,不再多想,在她心中,黃泉夫人還沒有讓她絞盡腦汁去想解決辦法的資格。
她看向白蓮。見這位應該是器靈的存在,臉色木然,本來應有的一份靈慧,已經挫消得差不多了。便搖搖頭,也懶得再理會,自顧自解開衣服,扔下,就這么赤著身子離開。
道袍離體,便在湖水中浮起,寶光隱透。
白蓮怔怔看著,忽爾一笑,身形化光,投向太虛青蓮法炮,剎那間,整件袍子像是有了靈性,就此收束,翻折,疊得整整齊齊,然后攝起湖底一塊石頭,將自個兒穩穩壓住。
做完這一切,白蓮又化靈光遁出,輕吁口氣,就這么化為點點碧光,隨波而流,化入湖水深處。
幾乎就在同時,一處幽暗世界,一座泉池,碧光散而復聚,投入此間,化為一池蓮花,隨風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