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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五日湖祭 千載留痕(下)

  ()其實不管在巫門何人手中,都沒有差別。

  之所以單獨提到此人,實是眼下正是順理成章將此消息透露出去的好時機。

  根據趙相山的情報,步影鬼王秘寶并沒有任何攻擊力,但在藏匿氣機上,卻是非常了得。兩件秘寶配合,可以將大劫法宗師的外露氣機,掩飾為還丹境界,欺天欺人,甚至可以借此蓄力,與“絕影三遁”配合,效果更佳,特定情況下,是有大用的。

  對余慈來說,這套秘寶本身,意義倒是一般。不過,對于諸陽,或者說是天遁宗而言,這樣一套宗門舊物,卻是很容易激發聯想。

  找到了步影鬼王秘寶,其他的寶物呢?步影的傳承呢?

  趙相山的意思,或許可以做個套,把秘寶的事、陰陽的事、飛魂城的事都合在一起,足夠份量,把諸陽引到洗玉湖來。

  三元秘陣別的不說,對劫法、地仙的限制能力還是過硬的。

  只要能確認諸陽的行蹤,限定他的行動軌跡,就是絕大的勝利。

  如果這種情況下,還不能將其擊殺,那就真的沒辦法了。

  對趙相山的計劃輪廓,余慈還是認可的。只是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如趙相山所說,算計一個諸陽,等于是算計一個地仙,便是八景宮、論劍軒這樣的門閥大派,都要細細思量,何況是他?

  余慈也要認真做些準備,最后還要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

  正想著,心中忽是一動,應是之前留在洗玉湖底的暗樁,有了些異樣。

  這是…小家伙!與之勾連的,就是張衍、靈矯。

  論劍軒到來,張衍那邊本來就要起變數,按照余慈的意思,早早讓他們脫身才是真的。可是張衍這廝,賭性不改,還大有色迷心竅的意思,勾著人家論劍軒的核心弟子不撒手。

  眼下,果然是惹出了麻煩。

  余慈當下神意轉移,不走幽蕊這邊的信力渠道,而是切入了“小家伙”那邊。

  他的反應已經很快,但這邊形勢微妙,也不能隨意為之。

  等魚龍瞇成兩條縫的眼睛略張,金光射出,已經不見了張衍的影子,之前發生的事情,卻是都留下印象,為余慈翻找查看。

  這對狗男女…

  余慈不免腹誹,這張衍一向憊懶慣了,又極是叛逆,什么大宗弟子的氣度,是一概不講究的。認準了人,那些“發乎情,止乎禮”的道德規則,也不是太在乎。

  這下倒好,哄人家小姑娘開心,想貪占便宜的時候,卻是被人家長輩逮個正著,直接拎了出去——他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魚龍此時就縮在這一處秘府的角落里,看著主人被拎走,聽著可能是女主人的申辯撒嬌,無動于衷。

  誰招的麻煩,誰去處理吧!

  這種事情,魚龍也好,余慈也罷,完全沒有摻合的余地。

  反正是戀奸情熱,不,是兩情相悅,張衍的天資氣度也還可以,論劍軒再霸道,還能棒打鴛鴦不成?

  修行道侶之事,只要不是落到“正邪勢不兩立”、“世仇不共戴天”這種程度,宗門強要插手,沒的招人笑話——嘿!

  余慈不免又想起舊事,情緒略微浮動,隨即沉靜下來。

  隨他心念,魚龍浮起,眼透金光,在周圍崖壁上掃過。

  當初,張衍與靈矯在湖底遇險,被妖族追殺,情況本是窘迫。但后來余慈隔空照拂,而靈矯的失憶癥狀,也隨著傷勢愈合而漸漸好轉。由此逐步記起了自家身份,也想到了宗門曾經提點過的重要消息。

  論劍軒在這洗玉湖中,其實也早立下根基的。

  而且,是造化劍仙親手所留!

  這些時日,靈矯與張衍一起,不說什么“戀奸情熱”,便是一起躲避湖底妖物的追殺,齊心協力,共御外敵,緊迫時刻當真不少,每每要命的時候,又豈會隱瞞能救命的消息?

  兩人也算是歷經千辛萬苦,才憑著靈矯不怎么靠譜的記憶,尋到了這處所在,可惜沒過幾天安穩日子,以李伯才為首的論劍軒強者便搶進來,把張衍捉小雞似地拿了去。

  剛剛一片混亂,忽略了魚龍,倒是便宜了余慈。

  這些時日,魚龍隨侍在張衍、靈矯身邊,很是看了些稀奇景致,也聽了不少消息。

  便如這處開辟在湖底深處的秘府,看上去草草而就,比極祖之前毀棄的那處都有不如,但論深度,還要超過。

  開辟秘府的時間,超過千載,還要在上清遭劫之前。

  如此看來,這一位應該不是沖著“太霄神庭”來的,那么其目的也就很明顯了:

  就是巫神!

  某種意義上,造化劍仙與極祖頗是做了一段時間鄰居,再算上那位“極祖舊友”,這幾百上千年,這片深層水域倒也熱鬧。

  余慈不知道,造化劍仙身為門閥之主,不在東南海岸鎮壓局面,長年逗留在在洗玉湖底,研究巫神之奧妙,算是哪門子算計。可此時他能夠看到,這千多年來,造化劍仙研究的軌跡和成果。

  都道劍修不重視推衍秘法,然而這位另辟蹊徑,在“造化”上用功的門閥之主,又怎么可能在這項上瘸腿呢?

  余慈通過小家伙的眼睛,環視這處仿佛草草搭就的湖底秘府四壁上,深淺不一的劍痕圖形,看得都有些癡了。

  就像余慈之前從李伯才身上看到的那樣,造化一脈的劍修,應是非常注重結構、法度。

  雖然四壁劍痕是信手劃出,有的甚至是一部分巖壁劃滿了,順手便給抹掉一層,繼續畫上去,使得結構沒有一個完整性,可細究起來,內蘊的法度規矩又是高度一致的。

  尤其是那劍意,內斂不張,單獨觀其留印的線條,都是賞心悅目,便如一幅無數圖形拼接起來的畫卷,看不懂,也覺得有一番諧和之美。

  看這些線條軌跡,仿佛就能看到造化劍仙的風標氣度,與之前影鬼描述的,可是大相徑庭。

  不過,余慈可不會因此而低估了造化劍仙的能耐。

  這一處草草開掘出來的秘府,沒有任何法陣護持,卻能在深層水域中長存千載,實是四壁所留劍痕劍意之功。

  都道劍仙劍意存世千年萬載,不減其鋒芒;到了造化仙劍這里,卻是千年萬載不失結構法度,分明是通過劍意,開辟出一處穩定的空間區域,內外氣機貫通,沒有任何突兀之感。

  只憑劍意,也能做出這種事情?

  余慈很想把影鬼叫過來,讓他好好說道說道,事實上,他也真叫了。只不過如今北地形勢復雜得很,影鬼雖然是聽聞了“造化劍仙的陰謀之地”,急著要過來,卻還是讓手邊的事情絆住,只能再等上一等。

  余慈只能借魚龍的眼睛,繼續觀睹。

  造化之法,不是他所擅長的,對里面的結構法度,短時間內,只有純粹的觀賞而已,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太多玄妙。可如果拋開“造化”,只細究其中的劍意走向,即使已經偏理了主脈,卻還是有一些趣味的。

  不管影鬼怎么鄙視造化劍仙,這位在劍道修為、境界上,都沒有什么可指摘處。

  余慈觀其劍意走向,也略有所得。

  唔…這筆法怎么有點兒眼熟?

  余慈怔住,他沒有花費什么力氣,便醒悟過來。

  本來么,就在今日,與極祖交戰之時,印象還十分地深刻——那幅化芒紗!

  魚龍輕輕擺尾,在余慈的加持下,在虛空中劃出一連串劍痕,隨即消散。

  可就是這么一個簡單的對照驗證,已經足夠了!

  擁著類似劍意筆法的,就是楊朱用來約束、發泄魔染濁氣的那幅高仿的天魔化芒紗!

  就是這道劍意,余慈注意到其導引的痕跡,與化芒紗上所表露出來的那幾處似是而非的變化法度,有著高度的契合感。

  造化親筆…就算不是他,也是同出一脈。

  這個答案比發現更讓人驚愕。

  造化劍仙和楊朱?

  雖然一是門閥之主,一是大宗之主,地位上不能說相差太遠,有些交流不奇怪,但涉入楊朱入魔之事,也太不可思議。

  兩人是什么時候“勾連”上的?

  如果楊朱是自私自利之輩也就罷了,看他的表現,實是將宗門的存續列入到最優先的考慮,若造化劍仙輕易涉足,楊朱怎么會信任他?

  這種時候,余慈是萬萬不會將有限的腦力,浪費在這片混亂中的。

  既成的事實之下,他更應該思考的,是造化劍仙想利用楊朱達到什么目的?

  略一思索,他就聯系了幻榮夫人,此時幻榮分神一在華陽窟,一在甘詩真旁邊,都比較容易接觸到楊朱。

  余慈需要楊朱給他一個交待。

  雖然能找到源頭,可一時半會兒,余慈是拿不到答案的,只能等待。

  楊朱這邊還沒等來,影鬼已是匆匆投來了意念:

  “哪兒呢,哪兒呢,讓我看看!”

  余慈懶得搭理他,只將“小家伙”的視角與他分享,剎那間,影鬼就不作聲了。

  沉默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楊朱那里也沒有進度,余慈正想著是不是要換個聯系方式,影鬼已經是嘿嘿冷笑:

  “我就說,一身造化便是巧奪天工,也是因人成事之輩。當年我們斬不落的,他到底也拿不起來…繞了這么些圈子,依舊拿巫神沒辦法,還不是要借外力!”

  恭賀七夜容顏大盟登頂至尊寶座!

  祝大家新春快樂,身體健康,合家幸福,羊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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