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劍二人當門攔人,高調比,但若有人想窺探、監聽,便感覺到耳目刺痛,卻是被形劍氣所傷,出了幾個倒霉蛋之后,大部分人便知道這里沾染不得,紛紛繞道,只有一些好熱鬧又自忖有些實力的,零零落落停在四周。
“好狗不擋路!”
說話的不是與鬼神劍剛結了仇的余慈,而是翟雀兒。這位一貫詭奇靈秀的女子,莫名地就炸開了一身刺芒,就像是毒蛇遇到了天敵,盤陣吐信,亮出毒牙”“。
余慈立刻就知道,面前是什么人了。
空有庵,勝慧行者。
似乎佛宗魔門存世的第一天起,二者對彼此而言,都是第一位的天敵,就算五劫之前有劍修西征,也沒有把這個關系改變。
其實,從眼前的現實就可以看到了,鬼神劍和勝慧行者同來,并肩而立,雖然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卻絕比不上翟雀兒那鋒芒畢露,毒信吞吐的直白。
至于勝慧行者,依舊是祥和慈悲面目,可一個佛門弟子,面對天魔一脈的慈悲,不就是點化超度嗎?
不提二人之間暗流涌動,鬼神劍倒是直接盯上了這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咧嘴一笑:“你們這一手很聰明,是從交易會尋找東華宮里的隱秘吧,不過來來回回,恁地糾結,何不來直接尋我?”
“哦?”
“拿著這個。”
鬼神劍劈頭蓋臉扔過來一樣東西,也不知是不是加持了飛劍技法,相隔數尺,尋常人可能當場便被打爆了腦袋,而此物一接近余慈身外尺余,便是驟然減速,最終輕飄飄地落在他手上。
見狀,鬼神劍有些驚奇地挑了挑眉毛,轉眼又笑道:“真不錯,怪不得那鬼厭也要對你俯首帖耳,看來不知是你們那‘主上’的緣故…喏,拿著這枚劍令,你們大可直接去東華宮廢墟,真挖著什么寶貝,大可拿去,只不過臨去前,要從我們這里過一遍手,登個記。”
這家伙…知道得很多嘛!
未等余、翟二人理清思緒,鬼神劍已是譏笑道:“看,多么簡單,哪還用得到你們這樣自找麻煩,尤其是你,翟雀兒,兩邊的臨時盟約還沒過呢,用得著這樣,跟偷人似的?”
余慈和翟雀兒對視一眼,也不說話,只一起拿看傻子的眼神看過去。
鬼神劍被他們看得臉皮抽搐,很想直接拔劍砍人,偏偏這個時候,一旁勝慧行者低喧一聲佛號,柔聲開口,喚了鬼神劍的姓氏:“項師兄,我看九煙大師他們,倒也不純是為了進入東華宮遺址,應該是另有所圖…”
一語既出,余慈先是愕然,隨后就是佩服:這沒剃度的小行者,是生怕自己不得罪人吧?
必須要講,只這一句話,的確真實虛。就像他說的,余慈這邊不只是要進入東華宮就算完,鬼神劍的嘲諷,其實根本沒打到點子上。
一句話不打緊,只看鬼神劍那張黑掉的臉,就知在不恰當的時間說實實話,會是怎樣的后果。
而對余慈這邊,他那句話豈不就是明擺著讓論劍軒盯緊了,不要出了疏漏?
只一句話,得罪了兩邊的人,他卻還是祥和安然,云淡風輕的模樣,讓人很是佩服。
怎么看也不是個蠢貨啊?
余慈倒是對這位來了點兒興趣,主動和他搭起了話:“這位,莫不就是勝慧行者?”
“正是。”
“久仰大名…”
“九煙大師大約是不久前才聽聞勝慧之名,何來久仰?”
余慈很少有這種尷尬的時候,偏偏翟雀兒還在一邊用扇子掩嘴偷笑,但最后還是解釋了一句:“勝慧行者乃是律宗大能,勤行戒律,不出妄語,也見不得別人如此,在他面前,你不用說那些客氣話的。”
說著,翟雀兒便笑吟吟地問:“勝慧啊,我問你,你身邊這位,扔個令牌過來,總不會是專門來惹人厭吧?你說說,他究竟想干什么啊?”
勝慧眉眼低垂,神色平靜,卻是非常配合:“項師兄實是宗門的傳話之人,概因論劍軒已經決定有限放開東華宮遺址,從中尋覓北地魔劫發動之秘。至于詳細的情況,吾亦不知。”
至此,他話鋒一轉,又糾正起翟雀兒的說辭:“這位魔女知了,吾修行戒法,不及于他人。只是知道九煙大師亦非拘于俗禮之人,請他還本來面目罷了。”
鬼神劍上翻白眼,終于是受不了這位西來的怪胎,余慈則若有所思,
本來稀里糊涂的局面,被勝慧三兩句話一說,立刻清楚明白,免了許多謂的口角,這一位,倒似是大智若愚之人啊。
不過,他有一點兒想不通透:北地魔劫,真追究源頭,勉強也能說源起于東華宮,但如今局面糜爛,東華宮里還有什么秘密,足夠力挽狂瀾嗎?
再把視線轉向鬼神劍,這一位“論劍軒的傳話人”嘿嘿冷笑,一點兒也不為隱瞞了部分信息而尷尬,可他卻理解錯了余慈眼神的意思:“要說持劍令者,要參加一個會談,商議里面的行事之法,但你們偷偷摸摸慣了的,也不會受我們約束,老子何必費這番口舌?”
余慈對著劍令打量幾眼,奇道:“剛剛你和鬼厭碰面時也不說…”
“八景宮一門心思想著釜底抽薪,重塑法則,立意高遠,氣魄宏大,我們這些只懂得拿劍的粗人可消受不起。”
幾句話便看出,兩大門閥面和心不和之類的情況,也是很表面化了。
不過鬼神劍能這么坦白地講出來,余慈覺得,有很大一部分,都歸功于勝慧行者,正是此人,將談話引導至目前的氛圍和內容。
這一份心靈修為,著實驚人。
又看了勝慧行者一眼,余慈轉向鬼神劍,借著目前的氛圍,問一聲:“時間?”
“什么時間…你說這個!嘿,你們要是想湊熱鬧,二十天以后,直接到太初峰上就好。”
余慈微微一笑,不再說話。其實只從時間安排就能看出,鬼神劍雖是極致嘲諷他們的行事,但對交易會的結果,還是抱有一定期待之心的。
這么看來,東華宮里,真的有擊破魔劫的秘方?
可拖著勝慧行者,又是個什么章程?
吳鉤城里,“倚天萬里須長劍”的悲歌余音未消,論劍軒便要和佛門眉來眼去了?
沒想到這么累,戰線也拉得很長,現在完全是迷糊了…今天就這一章,容后補,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