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什么可講的,斗劍之法,除去那些天差地別,根本稱不上“斗”的,總是以我之鋒刃,刺你之柔弱,刺中積勝,刺死而決勝。.
“劍訣也有各類先發先至、后發先至的名目,但不管先發、后發,‘先至’一條,都不會改易。也就是說,要把敵人刺殺于劍下作為終極目標,沒有達到這一點,什么都是虛的。就算你把對方打得五癆七傷,敵人只要留一口氣在,一劍刺死你,也就一切休提。
“我斗劍之所常勝,便是在于,總是能先一步做到這一點。而做到的原因則在于,當別人盯著勝勢的時候,我抓著勝機;當別人看到勝機的時候,我已牢牢抓住了!”
寶蘊笑盈盈地白他一眼,瞳孔中瑩光血色,自有妖異詭奇之美:“好啦,你只是要講,你總比別人多看一步就是。”
余慈笑了起來:“說來簡單,可里面還包括很多東西,比如反應、判斷、計算、移動、布局等等,只不過,長年斗劍,游走在生死一線間,我已經把這些東西整合,化為自己的本能,再不需要分心旁顧,而只需要去捕捉勝機就好,到后,連捕捉勝機都不用刻意去做,自然身劍合一,心劍無礙,自是無往而不利。”
寶蘊受不了他了,惱道:“你能不能說點兒人家能聽明白的?其實我只是要問你,你的做法靠不靠譜啊?你看,陸素華明明都要走了…”
說話間,陸素華果然舉步。
此時她每一個動作,都是牽動著天地大劫加在她身上的毀滅姓力量,所以,說是舉步維艱,絕對是非常準確的形容。
只是,她雖然走得難、走得慢,卻走得穩,四面八方都是劫火奔涌,還有火龍咆哮,撕扯、撞擊,便是金鐵在其中,頃刻間也要化了,可陸素華沒有,甚至連身軀都沒有搖動.
一步步向前走,八方[]的劫火龍形,都只是做為背景,難有實質殺傷。
余慈看著這一幕,也是驚嘆了聲,方道:“沒有最終驗證之前,我沒有回答你。不過,不管是你聽來玄虛的斗劍也好,眼下這現實局面也罷,既然都與生死相關,其根本道理就沒有差別。
“若強要說差別的話,也僅僅是結果之前,各式各樣的條件、過程,這些時曰,我一直在想…”
說了半截,寶蘊忽然極親呢地抱著他的臂彎,光影妖艷的身子幾乎要擠到三方元氣里來了:“喂,你要再廢話,咱們就直接翻臉了啊!”
余慈微微一笑,閉上了嘴,其實他心里也很清楚,他說的這些,并不是給寶蘊聽的,而是自己抒發了一通感慨。
從東海回來這段時間,他真的想了很多。
他抬頭看向永無盡止的虛空,忽地伸出手,要觸摸什么東西,最終是輕柔劃過,如撫琴弦。
距離最近的寶蘊,也不能理解,他這番舉動的意義,只是看他像是觸到了什么火熱的東西,手上猛地一抽,旋又穩定下來。
此時,余慈在她耳邊道:“喂,該跑了!”
移山云舟之上,李伯才擎幡而立,看著劫云火海之中,如踱步于大道之上的陸素華,連連點頭,喃喃道:“鎮四方,定五行,懾伏劫煞,這定元錘比起在東華山時,氣魄可真是再上一層。”
逯青華看著這一幕,頭皮發麻的同時,也是戰意盎然:“李長老,我們追擊吧!”
李伯才用很古怪的眼神看他:“我才知道,你已恨我入骨了…”
“啊?”
“你讓我這樣一個五癆七傷,臟腑都空了一半的半死之人,跑到劫云里和她拼斗?嘖嘖,你說吧,我究竟是哪兒得罪你了。”
逯青華一張綠臉顏色更深,對李伯才這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葩,他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兒。
還好有田孟為他解圍;“伯才兄,陸素華是宗主親自圈定的第一目標,若她一去,后患無窮…”
“哦,你既然這么說,就回答一下,為什么這么一個后起之秀,勢單力孤之人,會讓你們覺得后患無窮?”
“她是陸沉親傳,曰后地仙有份!”
“莫說她還不是,就算是了,咱們有五個呢,大不了抹下面皮,再群毆一回就好,嘿嘿,就算是陸沉,也不見他真正掀翻了咱們靈綱山!”
這話里涉及的東西就太敏感了,五大接引誰都沒法接話,李伯才冷笑道:“為什么差不多同時修行,我成就劍仙,你們才剛到長生,這就是差距了。只想著把宗主的話奉為綸旨,卻不想想其中真意。”
“真意?”
“是啊,勢單力孤的陸素華不算什么,死了親爹,毀了基業,又受了重傷,還能從天羅地網中脫身的陸素華,才真叫奇怪。所以,與其去理會此時滿身是刺兒的那一位,還不如從她身邊著手…咦?”
突然走調的聲音,讓五大接引一起回頭,卻見之前隱然與陸素華對峙的那兩位,不知何時,竟然消失不見,倒是廢墟一角,有個秀氣的小女孩,邁開纖細的小腿兒,卟啦卟啦跑得遠了。
一直憊懶不正經的李伯才,突然就直起了身子,長幡招展,似要有所動作,但最后卻是長嘆口氣,整個身形都佝僂起來:“罷了罷了,重傷之時就不要再去撞山了吧…”
話里很有些意興闌珊,不過也在他嘆息的當口,眉頭卻是一挑,虛空中陡然一聲劍吟,隨即嘶啦啦如裂帛之音,在差不多要回到水平位置的左舷邊緣,紫芒綠焰轟然外爍,卻是被一劍劈開,連帶著其間的人影,都給斬成兩半。
可那光影隨后便是彌合如初,直跳入下方劫云之中,轉眼不見了蹤跡。
“哈,我這挑眉劍如何?當年盧二也不過此如吧!”
“鬼厭!”
看到那人影,逯青華哪還管得了什么挑眉劍,眼珠都成了墨綠色,而李伯才則是先一步潑了冷水下來:“不要動!我也就是泄泄火兒,明明是人家有心提示,你們要把路子給走偏了,才叫丟人!”
說話間,虛空中一個劍氣圈子飛落,將廢墟中昏迷過去的幾個女子都攝了進去,眾人不解其意。他則道:
“仔細訊問,應該能找到些端倪…咝,怎么剛說了盧二,他舊情人就來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