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徹底陷入僵局,余慈確認,他絕不會讓步,陸青也沒有辦法,畢竟余慈本體都不在這兒,她就是動手去搶,都不知道該去哪兒找。..泡()
最后,兩人只能再度進入沉默狀態,這片森林中,氣氛低沉得嚇人。
這時候,朱文英忽然示意,余慈微怔,依照女修的指向,注意力轉移,很快發現了異樣。
他心情正不爽,冷哼一聲,停在旁邊樹枝上的烏鴉嘎地一聲斂翅飛落,重重撞那片機關廢墟所在的地面附近。
可在撞擊的剎那,實質化的烏鴉,卻恢復了火焰幻化的本質,半邊身子在地表,半邊身子在地下,一掠而過,并帶起一圈熾熱的焰光。
在三足烏的控制下,地面上其實沒再受什么沖擊,火力全部集中到了地下,眾人像是踩著燒紅的煤石,熱量直透腳心。
地下當即傳來慘叫聲,下一刻,一個火團沖破地層,形狀古怪,又被燒得面目全非,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但有一個人影從中滾落,沒停穩就叫:
“前輩饒命…我是被脅迫的!”
那人一邊叫,一邊在地上打滾,想滅去沾上的火舌,卻發現地無論如何都是做無用功,那火焰似是沾在了皮肉上,熱力透骨刺髓,再這么下去,將身子燒穿,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兒吧。
這人藏身在一處機關傀儡內部,擋下了陸青化血魔刀的一擊,又隱身地下,若不是因為受那一刀,機關傀儡運轉出了問題,噪音大了些,說不定真被瞞了過去。
余慈也不確定,這人有沒有聽到他和陸青的對話,只冷眼看著,這一個耽擱,就讓那人的叫聲凄慘十倍:
“前輩,我是妙手坊弟子,不是閻羅堂…”
余慈一奇,妙手堂他當然聽過,是南國著名的大商家,以制造精巧的機關和諸多一次性、具備爆發力的法器知名,他手中還有一顆潛陰雷火,是幽蕊給他的報酬,就是妙手堂很有名的制品之一。
這時候,承啟天中,虛生也通過神意星芒渠道,及時進行了驗證。確實,閻羅堂那邊,有妙手堂的弟子出沒,據說來路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也給了閻羅堂不少幫助,像是這遙隔四十里攻擊的虎頭傀儡,就是最典型的,甚至更早些,刺殺青松先生的爆靈巫偶,也有這邊的影子。
虛生老道知恥而后勇,整理情報的速度非常之快,連那人的名號都問出來,閻羅堂高層都稱其“樊先生”。
正好那人嘶叫道:“在下樊若雷,是妙手堂‘傀儡房’的真傳弟子,不幸淪落賊手啊啊啊…”
他叫得正凄慘之時,身上的火焰同時消失不見,反差太過強烈,白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這家伙的臉盤兒看上去還算俊秀,只是身為妙手堂的真傳弟子,卻讓閻羅堂這種地域性的堂口拿捏,著實沒種,和名字很不相襯,性格上大概是有缺限的。
因其意志不堅,心思浮淺,余慈倒是能通過神意星芒確認,此人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如此就沒必要下死手了,但也沒耐性等他自然醒轉,踢這位“樊先生”一腳,看他迷迷糊糊醒來,心中忽有一樁事,順口就問:
“你,有什么趕路的工具沒有?”
樊若雷驚魂未定,見余慈像是個提條件、講要求的架勢,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點頭再說:“有,有,在下有…對了,有一具‘毒蛛架’,穿林過野,最是靈便,就是沒法長途飛行。”
余慈與朱文英對視一眼,就是它了。
茫茫林海中,有一只巨大的“蜘蛛”在飛速爬行、跳躍。這是由特殊的金屬、木塊等拼接起來的奇特物件,除中央艙室外,就是八只長有丈許的長足,仿照蜘蛛的八足結構打造,曲折隨意,靈活萬端,輕盈到可以在樹上跳躍,收束起來,又能形成一個尖錐形的外殼,破入地層之中,進行短時間的鉆地突進。
如此樹上樹下,地底地面,都能暢游,有這種特性,就是在密林中,也能輕松達到每個時辰六百里的速度,只比還丹修士全力趕路時稍慢,但永不疲倦,一天下來,很輕松就能超過一大截。
這就是從樊若雷手中拿到的“毒蛛架”了,此時在朱文英的操控下,速度還控制著,這是余慈的要求,否則頭頂上的承啟天是絕跟不上的。
中央艙室著實不大,容下四個人已經很擠了,氣氛也并沒有因為前面的插曲而有所緩解,依舊很壓抑,一路上幾乎就沒人說話,偏偏這還沒完,接下來發生的事,又驗證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老話。
妙相通過小五那邊的渠道傳訊,她那邊事態生變,不知白蓮出于什么意圖,竟然要與她同行,說是要為她調理傷勢,也非常客氣,但作為一個長生真人,真提出要求,妙相也沒有很好的理由拒絕。
也許妙相還能應付,但接下來的行動,勢必要受到鉗制了。
事兒都趕在一起…
余慈深深吸氣,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讓負面的消息,捆縛住思路和意志。他開始強迫自己尋找有利的因素。
陸青的做法愚蠢與否,余慈不想再糾結,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十魔內禁的目標只剩下寶蘊一個,也算有樁好處——寶蘊就成為最關鍵的點,陸青為她解除禁制,陸素華算計成功;但行一百而半九十,若一直拖著不解除,從人性角度來說,陸素華會惱火,但更難容忍功虧一簣的結局,心態也許會比之前更保守,行動也將更為有跡可循。
這樣,他們反倒可以從容布置——前提是陸青能夠支持、配合。
原本沒有疑義的事情,此時卻是最讓人困惑的一部分。
他看向陸青,女修正半抱著昏睡中的寶蘊,默默坐在艙室一角,剛好對他目光生出感應,抬起頭,余慈便聽見一句話:
“幫我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