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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長江大決戰:一船當千

草上匪作品簡介:第十二卷一氣貫經緯,東西引頸鳴第六百八十四章長江大決戰:一船當千收藏好書,發表原創第十二卷一氣貫經緯,東西引頸鳴第六百八十四章長江大決戰:一船當千草清第十二卷一氣貫經緯,東西引頸鳴第六百八十四章長江大決戰:一船當千歡迎您  “上彈…”

  “瞄準…”

  佛山制造局的技師們變身炮手,船首兩門火炮帶著護盾在咣咣的齒輪摩擦聲中轉動起來,看起來并不怎么粗壯的炮孔遙遙指向足有兩三里外的清兵哨船,目標也就比黑點大一些而已。()

  岳勝麟結結巴巴結結巴巴地道:“這、這可還在兩三里外呢!?”

  米安平朝他眨眨眼:“先嚇嚇他們…”

  岳勝麟說我可是先被嚇住了,就算是二十斤炮,陸軍射表也要求在兩里內才能進行精確射擊,看這炮只比四斤炮大一些,等等,難道是…

  “開炮!”

  咚咚兩聲炮響,岳勝麟站在船身前端上甲板處,正在第二門炮的后面,眼見那門炮發射之后,炮架護盾沒什么動靜,炮管卻向后滑退了一截,然后又自己彈了回去,看得他的眼珠子也差點彈了出來。

  炮管自己復位,技師們嫻熟地旋開炮尾,用拖把清理炮膛,裝炮彈、塞藥包,閉炮閂,再插引信管,不過十來秒,火炮就又處于待發狀態,而且炮口還指著剛才的位置。

  米安平點頭:“沒錯,這是海軍的線膛炮,新一代的線膛炮,炮場已經試過,就缺實戰檢驗。”

  果然,是兩寸三寸炮…

  雷公號實質就是一艘明輪炮船,船頭船尾各有一門三寸炮,上層甲板前后各有一門兩寸炮。

  岳勝麟出身陸軍系統,對海軍武備不怎么熟悉,但還是聽說過這種炮。只是這炮如此神奇,眼角再溜到兩里開外,水柱就在清兵船影附近升起,原本以為自己將是主角的心態,頓時消散無影。

  “這新炮不僅有新技術,還用上了多年前的老技術,隨船的技師里,有人為這個項目已經埋頭琢磨了快十年。”

  米安平很有些感慨,沒錯,這炮用上了早年造飛天炮時鼓搗出來的液壓制退機。當年是材質和工藝不行,弄出來的東西可靠性太差,只好丟在一邊。

  佛山制造局一直沒放棄這個項目,現在有了蒸汽機鍛管,再有從不列顛人抽水機上發展出來的管閥技術,制造局也在這個項目上加大了投入,液壓制退機已經可以在兩寸炮和三寸炮上投入實用。

  不僅是用在火炮制退上,米安平在歐羅巴學懂了帕斯卡的一些理論后,覺得液壓制退機似乎還是一扇門,一扇可以革新傳動技術的門。眼下英華雖然有了蒸汽機,但傳動技術依舊停留在齒輪和皮帶上,而從制退機上,似乎還能琢磨出液壓傳動的技術。

  當然,米安平此行的真正重點還是在火炮上,新一代的線膛炮不僅有液壓制退機,在炮彈上也有所改進,具體效果如何,就只能以實戰檢驗了。作為曾經遠洋歐羅巴,見慣了大場面的科學家,他對戰場可一點也不犯憷。

  這兩炮轟出去,正急撲而來的四艘清兵快哨船竟然也沒犯憷,擼槳反而掄得更起勁。

  “誰他媽把雷火罐點著了丟水里?現在可不是炸魚的時候!”

  甚至還有軍將這么呼喝著部下,他們壓根就沒想到這是遠處那艘怪船轟過來的炮彈,還覺得是自己人丟出來的雷火罐。[]

  雙方距離已不到兩里,雷公號船身打橫,正慢吞吞地劃著弧線,似乎想要掉轉船頭逃跑,惹得四艘快哨船的軍將大聲呼喝,要部下再加把勁。

  咚咚…

  嗵嗵…

  兩種有些微差異的炮聲轟鳴,四團硝煙在雷公號上升騰而起,水柱在快哨船左右高高飛濺,腦子再遲鈍的人也該明白到底是個什么狀況了。

  “滾出來!誰丟的誰馬上滾出來!讓老子查到的話,丟下去的就是你們的腦袋!”

  可軍將們卻跳腳大罵,對方發炮,那是在示威,跟這邊的水柱絕沒關系。這可隔著兩里遠,水柱幾乎就貼著船身,天底下哪有打得那么準的炮?

  所以,他們只能把這難以解釋的情景,歸結到更荒唐的事情上,反正這種荒唐事在自己人身上可見得不少了。

  “這可是風平浪靜的洞庭湖呢,準頭哪去了?”

  雷公號上,米安平不滿地訓斥著部下,手下技師打過無數發炮彈,都是頂尖炮手,結果兩輪炮擊沒一發命中。

  一邊岳勝麟無力地嘀咕道:“這么遠也能打中么?”

  雙方距離縮短到接近一里時,第三輪炮擊轟響,沖在最前面的一艘快哨船搖晃了一下,猛然噴濺出大片碎木,從前到后,拉出一片波瀾,船上的兵丁失聲驚呼,甚至還有好幾個被震得墜入水中。

  香瓜或者絲瓜剝瓤是怎么樣的?這條快哨船的情形就跟那差不多,一發三寸炮的炮彈正中船頭,從前到后透穿脆弱的水密艙板,同時將甲板拉扯碎裂。

  從外表看,這船似乎還沒受致命損害,但緊接著船身一滯,不僅速度慢了下來,船頭還漸漸向下壓去。那一炮已將船頭轟爛,還搗碎了好幾層水密隔板,整條船沉下去不過是時間問題。

  另外三條快哨船如夢初醒,搖擼的,劃槳的當時就全停了下來,一兩百人傻傻看著那條快哨船,可受害船上的官兵卻還沒反應過來。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們所熟知的水戰是相距最多三五十丈的槍炮轟擊,即便是炮,圓彈的效果都是砸爛船板,哪有像這樣穿透幾乎整條船的情形?

  有清兵凄厲地叫喊起來,“怪物!有怪物!”

  虔誠的清兵另有所想:“湖里的龍王發怒了!”

  雷公號上,米安平正在發怒,“怎么搞的?還是沒炸!?”

  他火大地揮手道:“繼續轟!”

  再度響起的炮聲,如冰水一般,終于將那三條快哨船上的官兵驚醒了。接著又是一條船像打寒噤一般地抖了一下,左右兩舷斜著噴出一股煙塵,然后船身前后向下一壓,再向上一翹。喀剌剌的裂響,讓船上正東倒西歪的官兵跟著發出了刺耳的尖叫,龍骨斷了…

  一條船正在扎猛子,一條船前后對折,后半截船身還被風帆帶著,使勁壓上前半截船身,另外兩個幸運兒反應也不慢,不約而同地轉舵回航。()

  眼見半里多外,兩條敵船正在打橫,雷公號上的炮手們當然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一分鐘里,咚咚打出了四輪炮擊,就見前方水柱混著碎木不斷噴飛,偶爾還裹著一些揮臂蹬腿的人體。

  “炮彈組的都是飯桶!都該喂魚!”

  岳勝麟已是看得目瞪口呆,他完全無法理解米安平的怒吼。

  制退機和炮管都需要冷卻,炮擊暫時中斷,就見遠處,第三條快哨船倒了桅桿,正在原地劃圈,但其他部位損傷不大,剛才那幾炮只轟中了甲板上層,對船體沒太大影響。而第四條船則像是毫發無傷,船身兩側的擼槳比雷公號的明輪還轉得快,翻著白浪,如飛一般地亡命逃竄。

  似乎炮彈威力還有問題,前兩條船是運氣太好,都打中了甲板下方的船體…

  岳勝麟這么總結著。

  “出什么事了!?沖!都沖上去!先把那船收拾了!”

  前鋒船隊和德林的座舟就在四五里遠處,眼看著己方的四條快哨船隔著一里遠就被轟得七零八落,德林就覺恍若神話般的奇跡在光天化日下上演,而他根本就搞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但是對方終究只是一條船,一條沒帆沒擼,呆頭愣腦,還吐著黑煙,估計隨時都能把自己燒掉的船。

  自己這邊有二十來條船,沖上去一頓圍毆就好。至于剛才那不可思議的景象,德林甚至跟前方不少已經在水里撲騰的水師官兵心有戚戚,難道是湖里的龍王在翻身?

  二十來條戰船伸展為半月陣型,烏泱泱地撲了下來,岳勝麟深吸口氣,覺得該是自己上陣的時候了。他一聲招呼,百來名紅衣兵在船舷就位,準備迎接可能有的近距對轟,甚至是接舷肉搏。

  米安平卻道:“你們先趴好了,韃子的船可沒那么容易靠上來。”

  果然,兩三里之外,雷公號的火炮就不斷發威,一條條清兵戰船像是被拳頭一路揍著,不斷噴出碎屑爛木,步履艱難地向前跋涉,有的被轟爛船板,有的被擊斷桅桿,有的則是人體橫飛,被嚇得降帆轉舵。

  當清兵戰船接近到雷公號一里范圍時,外面已經丟下了一圈破船,加上畏敵不前的,足足有七八艘船停了下來。

  米安平的咆哮繼續回蕩在雷公號上,他依舊在痛罵炮彈組,讓岳勝麟非常茫然,但岳勝麟相信,如果炮彈組的人在船上,以米安平的憤怒,估計會一腳一個,全都踹下湖里喂魚。

  “那是總兵座舟!”

  接著他發現了異樣的目標,岳超龍很熟悉清兵兵制,連帶岳勝麟也對清兵的旗號爛熟于心。他看到了德林的座舟在一里半外,躲在最前方那圈沖鋒的戰船后面。

  “轟他!別以為躲在后面就轟不到!”

  原本岳勝麟是名義上的船長,可米安平卻奪了權,對此岳勝麟毫無異議,他就覺得自己像個蒙學沒畢業的小孩,根本就沒辦法摻和雷公號的戰斗。

  雷公號鳴響汽笛,鍋爐工汗流浹背地朝鍋爐里猛鏟著煤炭,明輪嘩啦啦轉著,攪起兩圈潔白的水浪,大副許桂掉轉船頭,切出一條斜線,從一條船體正中正咕嘟咕嘟猛進水的清兵戰船旁邊掠過,朝著德林的座舟方向機動。

  噼噼啪啪的小炮聲響起,清兵戰船終于有了機會發出憤怒而無力的抗議,雷公號船舷、蓋住明輪的鐵罩,以及火炮的護盾如被冰雹刷過,可戰果僅僅只是兵兵乓乓的金鐵悶響。

  雷公號的船舷也包了鐵皮,當然不是裝甲,只是用來防火,但清兵小炮的霰彈甚至圓彈,依舊對這層薄薄鐵皮無能為力。

  雷公號以側面逼近德林的座舟,而德林卻毫無危機感,以清兵內河水師的傳統,這可是絕對的安全距離。

  直到船身猛烈震動,德林才清醒過來,他眼睜睜地看著船身前側,一股無形的巨力沖撞而入,幾乎快撕裂了前半個船身,那一刻,他完全明白了。

  這是條會妖法的鬼船,上面載著會放妖術的鬼炮!

  德林是這么認識的,他滿臉是汗,就要下令轉舵,人怎么斗得贏妖法呢?

  蓬的一聲悶響,座舟再被命中,炮彈斜著從船舷撞入,野蠻地撕開船板,將沿途所有阻礙它的人體和雜物撞飛,在甲板上拉開一條恐怖的縫隙,一直沖到德林的腳下才停住。

  座舟為此劇烈顛簸,眾人都跌作一團,德林從甲板上爬起時,一股青煙從腳前冒起,仔細一看,是一枚圓柱狀的鐵家伙冒的煙。

  周圍數十驚駭不已的部下盯住了德林,他強自鎮定,在那凹凸不平的炮彈前端踹了一腳,罵道:“早知道就該讓大家準備好黑狗血…”

  哧哧細聲蹦了出來,德林皺眉,聽出正是這炮彈前端發出的,他下意識地低頭去看。

  一團橘黃烈焰炸開,幾乎將座舟攔腰截斷。甲板上數十官兵不是被焰光吞沒,就是被沖擊波拋飛上天,飛濺的彈片再給這團烈焰抹上了一層又細又薄的血紅之霧。

  德林就覺身輕如燕,不,簡直就是身輕無體,正融入一團熾熱的烈火。半空中,就見一顆扯著半截胸膛的腦袋,還頂著花翎冬帽,打著滾地越升越高,拉出一截長長的拋物線,遠遠地墜入湖中,濺起一朵在此時已經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浪花。

  雷公號上,眾人歡呼雀躍,米安平也出了口長氣,“總算有炸響的了…”

  新一代線膛炮的改進還不止是液壓制退機,炮彈更是革新的重點。之前海軍的使用經驗已經非常清晰,那就是炮彈穿透力有余,毀傷力不足,如果能將性能穩定的開花彈用在線膛炮上,那就是海軍希望得到的完美之炮。

  佛山制造局下了大力氣改進,畢竟線膛炮是他們今后重點推廣的新產品。

  兩寸炮的炮彈太小,沒辦法在上面鼓搗開花彈。于是只作了毀傷改進,將彈頭從尖頭變成橢圓,而且中空,這樣當炮彈砸上目標時,彈頭會凹扁,單純的穿透效用就變成了不規則的撕扯效用。

  經過測試,這種炮彈的毀傷力超越同口徑的實心圓彈,畢竟是急速旋轉,不規則運動的撕扯力非常驚人,穿透船板后,就會在船體翻滾著前進,從而在內部造成一定損傷,而不再是以前那種直愣愣地穿透而過。跟子彈頭上刻十字,可以在人體里造成更大損傷的道理近似。

  將開花彈搬上三寸炮的工作是重點方向,滑膛炮的時間引信對海軍來說很不適用,而且線膛炮的炮彈尾部要封閉遮氣,引信只能放在彈尾,安全又有問題。

  正好,羅浮山的煉金術士們在底火技術上有了階段性的進展。法國煉金術士陸盛諦用黃磷加硫磺作出了底火,裹著硫磺的木條,在涂著黃磷的紙片上摩擦,就能生火,再引燃火藥。

  這跟后來的雷汞底火還有很大差距,特別是在發火率以及穩定性上,所以羅浮山化學研究所并沒將其當作正式的底火技術進行深研,反而由其發展出民用的火柴技術。

  好歹還能算是一種底火,佛山制造局就把這項技術當作開花彈的撞擊引信來研究,初步的試驗品就用在三寸炮的開花彈上,靶場測試,也能有七成發火率,似乎是能接受了。

  可惜,一實戰才發現,這玩意太不可靠了,三寸炮打了十多發開花彈,才只有一發炸響。米安平還不知道,就連這一發,也是德林自己踹出來的。

  不過這似乎預示著好的開始,在轟得總兵座舟幾乎再無活人之后,三寸炮的開花彈又接連炸響三發,將三條已經沖得很近的大趕繒炸得七竅生煙,船上的官兵鬼哭狼嚎,大呼著妖法或者龍王什么的,紛紛跳湖逃生。

  不多時,原本散作半月隊形的清兵戰船,如無頭蒼蠅一般,在裊繞黑煙中四下飛散,而吐著黑煙,將戰場繼續熏染得視野模糊的兇手,則孤膽一人,選著中意的目標,鍥而不舍地追殺者。

  快哨一類的小船跑得快,雷公號追不上,但那些大號的沙船、趕繒船,卻比雷公號慢得多,米安平要繼續“測試”,岳勝麟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大副許桂更是沒有主見,米安平說啥就是啥,這一條船,就這么在洞庭湖北面,如一騎當千,殺得清兵的前鋒船隊直叫末日降臨,無常索命。方圓數十里的湖面上,遍布破船、碎木和尸首殘肢,還有正辛苦地狗刨著的落水清兵。

  直到東面一片船影幾乎遮蔽了整個湖面,興奮的紅潮才從雷公號眾人的臉上消退。

  乖乖不得了…

  對面可是一兩百艘清兵戰船!

  米安平和岳勝麟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時點頭,再異口同聲道:“跑!”

  雷公號再厲害,能打垮二十條清兵戰船,可怎么也打不垮二百條清兵戰船,這點基礎常識,兩人心中還是有的。

  許桂照樣沒發表什么意見,轉舵就走,可圈子還沒劃完,喀剌剌一陣裂響,船速猛然降了下來。

  船員的驚呼聲讓眾人的心臟直墜深淵,“不好啦!輪槳被水里的雜物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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