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街道家屬院。
時隔十幾天,董學斌終于回了家,對于屋里被地震攪和得有些七零八落的東西卻看都沒看一眼,一進屋就走到窗戶邊上,打開玻璃看看外面,直到門口的老百姓和記者紛紛散去,董學斌才收回目光,坐在沙發上點了支煙抽,一口口煙霧吐出去,董學斌覺得心里特別滿足,能為老百姓做些事,感覺真的很不錯,這種心情是任何東西也帶給不了他的,很充實。
車壞了?
差點喪命?
孩子出生自己也沒在身邊?
現在的董學斌看來,這些都不算什么了。
打開電視機播了幾個臺,一個汾州市的新聞頻道正好直播著剛剛的一幕,看著那幾萬個老百姓不遠千里地趕過來送他,董學斌越看眼睛越紅,悄悄抹了下眼角,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隨后,董學斌摸出手機給耿月華打了電話“喂,月華區長,我小 董,聽說我住院的時候您來看過我幾次,謝謝領導關心了。”
耿月華淡漠的嗯了一聲。
“您說話方便嗎?”董學斌問。
“辦公室就我一個人。”耿月華硬邦邦道。
聞言,董學斌說話也隨意多了“我回家了。”
耿月華一嗯“…我知道。”
“區里還有什么工作需要我的,給我布置幾個吧。
“你先養病,不用想著這個,以后有你忙的!”
“月華,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我真沒病,都好了,要不然大夫也不會放我出院,現在我閑的都快瘋了,就等著你給我布置點事兒干呢你不能總讓我跟家待著吧?現在也該搞災后重建了,我哪兒坐得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如果沒有事情,一分鐘我都閑不住,你看我們街道是不是該清理廢墟了?你要說可以開展重建工作了,我現在就開始布置,反正我們街道傷亡人數是所有鄉鎮街道里最少的,我今天跟新科打聽了一下,救援早就進行完了。”
“該搞什么我說了不算。”
“王安石還在位子上呢?”董學斌蹙眉道:“他沒下去?嘿,這丫臉皮可真厚啊,還敢腆著臉當他的區委書記?”董學斌還記著王安石和薛慶榮的見死不救呢,說話也是罵罵咧咧起來。
“你這話,我當沒聽見!”
“嗨,就咱們倆這關系說話還用的著顧忌那么多嗎?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我是沒拿你當外人。”
“咱倆的關系!什么關系你告訴告訴我!?”
“你說什么關系啊就得得,咱倆沒關系,沒關系行了吧?”
董學斌真是服了她了,太矯情床都上過不止一次了,還非裝的跟不認識似的“那我問下,咱們區里就沒什么變動?”
“暫時沒有!”
“暫時?那就是說快了?”
“現在是特殊時期。”聲兒一頓,耿月華冷聲道:“就這樣,沒有任務給你們街道,你給我好好跟家里休息!”
嘟嘟嘟電話斷了。
其實月華區長語氣越生硬,董學斌越覺得她是關心自己,心里也tǐng高興的,他上午跟社區醫院里就聽說了,當時自己被廢墟埋住的時候是耿月華下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董學斌也才能真么快的得救,據說后來月華區長還當眾暈了過去,不用說,肯定是以為自己死了的原因。
所以董學斌覺得,不管耿月華表面上對自己多么多么冷淡黑臉區長心里還是有自己的。
正想著呢,電視屏幕忽然一變,一則新聞吸引住了董學斌的注意。
“這是一個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子在十幾天前錄下的南山區第一醫院倒塌的視頻大家注意畫面上的細節。”屏幕上頓時出現了董學斌的身影,他此刻正倒在血泊里被一個玻璃窗死死壓著,前面站著的是王安石和薛慶榮,正是余震發生的那一刻“這就是董主任被埋的前一分鐘,當時還有兩個人在附近,從時間上看,他們完全可以把人救下來的,不過”視頻里人影一動,王安石和薛慶榮齊齊往外跑去“不過他們沒有這么做,反倒是受了重傷的董主任從地上爬起來,沖進了即將倒塌的醫院里救人,據我們了解,里面跑掉的兩個中年人,一個是南山區區委書記王安石,一個是南山區區委組織部部長薛慶榮,和董主任舍身救人的畫面對比,這個情形就顯得十分諷刺了。”
董學斌恨得牙癢癢,他一直對之前王安石和薛慶榮的行為耿耿于懷,這兩個老東西太可恨了!
來了!
現在終于來了!
董學斌之前就聽懂了耿月華的話,此時是非常時期,大局不能亂,所以王安石和薛慶榮的事情一直沒有被曝光,現在自己也得救出院了,救援工作也進行的差不多了,事情終于才被掀了出來!
董學斌知道王安石他們的下場好不了了,但心里還是沒底,馬上給楊兆德打了電話“楊叔兒,您看電視了?”
楊兆德淡淡道:“第一醫院的視頻?那不是直播,昨天就錄出來了,我早看過了。”
董學斌急道:“那王安石和薛慶榮”
楊兆德冷冷道:“放心吧,他們當時見死不救,你被廢墟埋住,歸根結底也是他們的過失,就算別人放過他們,你楊叔兒也得給你討一個公道,再說了,當時在場那么多老百姓,區委書記和組織部部長的這種表情…確實太讓人失望和寒心了,市委之前開過會了,已經討論決定,免除王安石同志和薛慶榮同志的一切黨政職務,因為耿月華同志在地震前做出了防震預警和宣傳警示,表現突出,市常委會投票表決,明日起由耿月華同志上任南山區區委書記。”
王安石下臺了?
薛慶榮滾蛋了?
月華要當區委書記了?
董學斌一樂,對這個結果當然十分滿意,他現在真想看一看王安石倆人的表情,這就是惡有惡報善有善報吧!
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