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刀!”
劉凌只說了兩個字,然后率先上了戰馬。很久沒有上戰場的紅獅子歡快的叫了幾聲,鼻子里噴出來的白氣都帶著殺意。劉凌的紅獅子,是漢軍中唯一一匹與修羅營騎兵的戰馬在一起而不畏懼的戰馬,似乎是適應了戰場上的血腥味,紅獅子竟然每次見到修羅營的戰馬都會躍躍欲試,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和對方比一比。或許只有劉凌猜到了自己這匹高傲戰馬的心思吧,這家伙…是看到出色的馬就想收為小弟!
十九個修羅營騎兵,再加上花翎,二十個騎兵紛紛上馬,抽刀。花翎的臉色很精彩,他實在想不到王爺竟然想親自去擒了那蒙虎。而十九個修羅營的騎兵則面無表情,冷冷淡淡的樣子就好像十九個冰雕。
“走吧!”
劉凌笑了笑,率先沖出了轅門。
二十個騎兵在他身后緊緊跟著,分作兩隊。劉凌的紅獅子沖出來之后撒著歡的蹦跳了兩下,對這種回到戰場上的感覺,似乎它十分的喜歡。
眼看著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只有一百五十步左右,劉凌下令道:“不許射箭,生擒!”
已經將破甲錐搭在硬弓上的花翎苦笑一聲,將弓箭又收了起來。隨著劉凌的刀鋒動作,刷的一下子,二十名騎兵在他身后分開,形成了一支以劉凌為箭頭的破空之箭!八十步,劉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放下面甲。后面的修羅營騎兵做著同樣的動作,放下面甲后,只露出一雙冷冰冰的眼睛。
一名修羅營騎兵的隊正和花翎一左一右護住劉凌的兩側,兩柄出了鞘的長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之所以劉凌下令不要放箭,是因為他知道,蒙虎麾下那三百個右威衛的騎兵,此時早就已經沒有了羽箭!在這一路亡命飛奔中,他們的弓箭早就耗盡了。敵人沒有了弓箭,那我也不用。敵人狼狽而來體力不足,我只用二十人對敵。公平,劉凌要的就是這兩個字。他要讓城里還在頑抗的周軍看看,讓那些雖然被楊業控制但并不是真心歸順的周軍看看,他們的大將軍蒙虎,是怎么被擊敗的。
蒙虎揚起長槊,瞄準了正對面沖在最前面的那個敵將。
“殺!大周必勝!”
三年不曾喊出來的口號,再一次脫口而出!
忽然,蒙虎緊握著槊桿的雙手猛地顫抖了一下。臉色大變,心神巨震!揚起的長槊微微顫抖著,他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粗重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正對面沖過來的敵將,他口干舌燥。
黑甲,紅馬,長刀。
是劉凌!
蒙虎的眼睛立刻瞪圓了,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的大腦里在這一個瞬間一片空白,說什么他也想不到,自己如今到了這個地步,漢軍主帥攝政王劉凌居然會親自來戰?而且,他還只帶了二十騎!蒙虎苦笑一聲,劉凌,你這是在干什么?是想進一步羞辱我嗎?難道你不知道,其實在你派來追兵退走的那一刻,我的尊嚴已經被你羞辱的體無完膚了嗎?
隨即而來的,是滔天的怒火。
好,好,好!既然你自大到認為如今的右威衛大將軍只配你帶二十個人交手,那我還怕什么?總之就是一死罷了,臨死之前拉上你這個如今在漢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死又有何妨?
一命換一命,老子賺到了!
蒙虎大吼一聲:“對面來的是漢大元帥劉凌!兄弟們,活撕了他!”
孫理是第一次與劉凌對面,他不認識劉凌,劉凌自然也不會認識他。但孫理對劉凌,卻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他的爺爺,曾經的大周軍馬大元帥孫玄道,就是死在劉凌的手里的。正因為孫玄道的死,曾經的軍中第一世家孫家,如今也已經破敗了下來。如果說孫理的父輩還能披著一點孫玄道的影子茍延殘喘,那到了他這一代,已經很難再受到爺爺光環的籠罩了。在大周軍中,孫家已經倒了。
大周亂世來臨之后,孫家在軍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如他這樣孫家的第三代子孫,到了軍中之后已經不會還得到什么尊重。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漢國的攝政王劉凌!
孫理怒吼,揮舞著流血的手臂,咬牙切齒。
四五個親兵感受到了主將的怒火和殺意,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他們默契的分開左右,以主將為箭頭,他們護住孫理的左右,形成了一個微型的錐形攻擊陣型,迎著劉凌的馬隊殺了過去。反正都是一死,能拉著那位鼎鼎大名的人物一起去死,這也算是一種輝煌的死亡吧。
劉凌看到有幾個人加速朝自己沖了過來,對于周軍這種臨死前爆發出來的勇氣他很欣賞,卻并不會真正的重視。他現在有這個資格,因為他是一個勝利者。
刀鋒往前一指,身后的騎兵隨著劉凌朝著那幾個人組成的攻擊陣型迎了過去。
孫理眼看著劉凌已經到了自己身前不遠處,他爆發出全身的力氣一刀朝著劉凌的咽喉砍了下去。帶著殺氣的橫刀,雖然已經砍出了缺口,但依然鋒利。他要報仇,哪怕自己被劉凌身后的親兵亂刀砍死,他也要報仇!
當的一聲,兩刀相交在一起,劇烈的撞擊擦出一連串的火星。劉凌的長刀磕開孫理砍過來的橫刀,左手探出,在兩個人交錯而過的一剎那,一把掐住了孫理的咽喉!他以左手,掐住孫理的脖子,直接將孫理從馬背上舉了起來!
花翎和修羅營的騎兵在后面將想就主的周軍擊退,朝劉凌身上刺過來的兵器都被他們擋開。而從修羅營騎兵身上爆發出來的血腥味道,讓周軍的戰馬極不適應。戰馬嘶鳴中,孫理的幾個親兵砍瓜切菜一樣被修羅營的騎兵殺死。就好像一顆攔在破甲錐前面的雞蛋,孫理這支小隊砰然而碎!
劉凌縱馬飛馳,單手舉著孫理,如戰神臨塵!
孫理咽喉被劉凌大手抓住的那一刻,劇烈的撞擊讓他的喉嚨一痛,隨即窒息,喉嚨里似乎被堵上了,沒有一絲氣流通過。他眼前一黑,強撐著沒有昏過去。還沒有等他緩過來,他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再次被人舉高了幾分。
劉凌將孫理舉過頭頂,似乎隱約間聽到自己手上抓的人喃喃的說了我恨你三個字。只是他卻沒有去多想,狠狠的將孫理往地上貫了下去!
嘭的一聲,孫理的身體重重的摔再地上,眼前一黑,隨即被劉凌身后的修羅營騎兵狠狠的踐踏而過。胸口塌陷,骨斷,肉爛。
蒙虎啊的大吼了一聲,雙眼瞬間變得赤紅!
“劉凌!我誓殺你!”
蒙虎催馬,挺槊沖了過去。迎頭一槊直奔劉凌的頭顱刺了過去,這一槊含怒而發,速度快的驚人。再加上兩個人相對而來,看起來就好像劉凌直接把頭顱朝蒙虎的槊鋒撞過去一樣。就在花翎大驚失色的一剎那,劉凌微微一側頭,閃過槊鋒,將那柄散發著湛藍色妖異光芒的長刀往槊桿上一壓,刀鋒朝前,順著慣性,長刀狠狠的沿著槊桿切了下去。
血光飛濺,蒙虎的四根手指被長刀齊齊的切了下來。
蒙虎還沒有來得及感覺到疼,那柄如毒蛇一般的長刀一轉,刀背狠狠的敲在他的胸口上!
劉凌勒住戰馬,刀交左手,右手探出一把將胸口被重擊肋骨頃刻間就斷了幾根的蒙虎從馬背上提了起來,往腋下一夾,左手刀擋住蒙虎親兵刺過來的馬槊,反手一刀將那親兵的半片頭顱削飛了出去。血和腦漿噴了出來,白的,紅的,血腥無比。
他停住,但他身后的修羅營騎兵卻如二十只真正的猛虎朝著右威衛的騎兵撲了過去,等劉凌催馬再次沖起來,被四個修羅營騎兵護住左右之后,接替他肩頭位置的花翎已經將右威衛三百騎兵的陣型狠狠的撕開了。
劉凌將蒙虎往馬鞍上一甩,揮刀喊道:“殺穿過去!”
二十一騎,二十一柄長刀。
如地獄二十一修羅,殺人如麻。
三百騎周軍,硬生生的被二十一騎漢軍撕成了兩半。劉凌這支騎兵就好像一把剪刀,將周軍這一塊布呲啦一下子剪開。沿途而過,周軍士兵紛紛落馬,竟然沒有一個人是修羅營騎兵一合之敵手。長刀翻飛,人命一條接著一條的被收割。
被砍開了的皮甲,血瀑布一樣噴出來。刀傷長而深,血根本就止不住。被切開了肚皮的右威衛騎兵才用手堵住傷口,腸子卻從手的縫隙里擠了出來。他從馬背上掉了下去,躺在地上,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廣闊無窮的天空,晴空如洗,血洗。
修羅營的騎兵殺穿了敵陣,沖過去之后每個人的面甲上都濺滿了血。聞到了血腥味的戰馬打著響鼻,越來越興奮。
隨著劉凌的刀鋒一指,二十一騎兜出一個漂亮的大弧線完成了轉身,再一次朝著右威衛的騎兵殺了過去。失去了主將,同時,他們剛剛爆發出來的勇氣也被打的支離破碎。那柄閃爍著湛藍色光芒的長刀,如同噩夢,纏繞住了身子,也纏繞住了他們本就顫抖的靈魂,揮之不去。毫無懸念,周軍的隊列再一次被切開,丟下了幾十具尸體。
劉凌哈哈大笑,帶著二十騎漢軍,昂然回歸大營!
兩百名周軍聚集在一起,茫然的看著回營的漢軍,不知所措。
僅僅是一個交鋒,二十一騎漢軍,就這么輕而易舉的擊敗了自己?
那柄刀,那身黑甲,那匹紅馬。
劉凌縱馬馳入大營,將蒙虎往地上隨手一擲,翻身下馬:“告訴外面的右威衛騎兵,投降不殺!他們都是真正的戰士,若是不肯降,就成全了他們軍人的勇氣吧。”
正說著,營外二百余騎右威衛騎兵,驟然高呼一聲:“大周必勝!”
殺敵的橫刀刺入了自己的胸口,他們看著自己的血流下,依然鮮艷耀眼。
轟然落地,如倒下了一座山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