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求收藏、、、你信嗎?)
凄厲的號角聲響起,已經進入夢鄉的大部分天德軍士兵慌亂的爬起來,他們手忙腳亂的套上皮甲,抓起手里的兵器往外沖。很多士兵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壓力,扯著嗓子大吼大叫。一邊跑一邊吼,嗷嗷的狼叫一樣的聲音在天德軍大營里此起彼伏。
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吼完了士兵恐懼和驚慌都變得淡了一些。在低級軍官的指揮下,士兵們開始有秩序的集結。雖然還是顯得有些倉促,但好歹沒有發生混亂不堪的事。士兵們的手里握著彎刀,這就足夠了。
“契丹人來了多少?!”
篾疊不管李峰是不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他只是趁著李峰還能說話還算清醒,計量多的得到關于契丹人的消息。
“不…不知道,契丹狼騎都是黑衣黑甲,也不舉火把,而且他們沒有沖鋒只是緩緩的前進,聽到馬蹄聲的時候契丹人已經和我的斥候相距不過百步了。天色太黑了,根本就看不到他們,我的人簡直就是自己一頭撞上去送死的。”
李峰知道自己現在必須盡量清楚的匯報軍情,雖然他現在痛苦不堪,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軍人,他強迫自己說下去。吐了一大口血,他抹去嘴角上的血跡苦笑著說道:“那些狼騎根本就不是人!還沒有交手,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就沖了我的鼻子。不光是那些騎兵,就連他們的戰馬都好像是山林中的猛獸一樣令人膽寒。”
“不知道他們的具體人數,但是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我手下的斥候拼死掩護我討回來報信,他們并沒有追擊,依然保持著緩緩向前的動作,似乎…并不著急。”
篾疊扶著他問道:“你的意思說,這是一支契丹人的精兵,他們趁著夜色而來卻并不打算發動突襲?”
李峰苦笑了一聲道:“恐怕是這樣的,他們的前進速度并不快,陣型整齊的就好像刀子切出來的一樣。屬下…屬下想,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趁夜突襲,而是打算強攻進來。”
夜色中行軍而又不選擇趁著天黑自己這邊沒有防備而突襲,這支契丹騎兵打的是什么主意?篾疊在心里迅速的計較著,隨著帳篷外的號角聲逐漸變得有規律,他的思路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是了,這次來襲的契丹人必定人馬眾多,他們地形不熟悉,并不知道這里是我天德軍的駐地,他們是誤打誤撞上來的。他們之所以沒有選擇突襲,是因為到了現在他們依然沒有確定天德軍的大營在什么地方而已。而且契丹人大軍迂回到了祁連山的南面,顯然是要繞到祁連山西夏大軍的后面去。為了不走漏消息,一路上遇到的西夏兵全都被他們殺了,安庫,狄羅的巡防騎兵只不過是撞在他們的刀口上而已。
只是李峰既然逃了回來,他們為什么不追?或許是連續遇到天德軍的尋訪騎兵,領兵的契丹首領一定已經推測到了附近有大隊的西夏軍隊駐扎。那將領之所以不追殺李峰,是因為他們不確定天德軍的具體位置,李峰逃走反而給他們無形中起到了領路的作用。不發動突襲,是因為契丹首領不確定天德軍的具體位置和人馬數量,但是契丹人來的足夠多,所以緩緩而行修養體力,準備著與我天德軍援兵的大規模交戰。
想通了這些,篾疊輕輕拍了拍李峰的肩膀說道:“你就在我的大帳里休息,如果這次你能熬過來,我就提拔你為從五品的騎兵都尉。”
李峰感激的看了一眼篾疊:“謝…謝將軍,不必了,我…屬下知道自己這次肯定是熬不過去的,咳咳…領兵的契丹武士很厲害,我傷了內臟,活…活不長了。”
篾疊眼睛一紅,大聲說道:“放屁!你是老子親自提拔起來的兵,老子說不許你死你就不許死!”
李峰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一把握著篾疊的手說道:“將軍,還有一件事你要千萬注意,那些狼騎…都是重甲騎兵!”
“咳咳!”
因為激動,李峰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團碎肉被他咳了出來,掉在地上,觸目驚心。
“重甲騎兵!”
篾疊驚訝道:“你沒有看錯?契丹騎兵向來追求速度,以輕甲為主,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契丹人還有重甲騎兵。”
李峰慘然一笑道:“不會看錯的,那些契丹騎兵不光是人披重鎧,就連戰馬都披掛著全甲,裝備的武器也不是契丹人慣用的彎刀,而是以長兵器為主。能跟這樣的騎兵交手見識到這樣強大的戰斗力,我死也沒有遺憾了…”
李峰笑著流淚:“我家中還有老母…”
篾疊攥著他的手說道:“你放心吧,你的母親就是我篾疊的母親,以后母親由我來照顧!”
“謝…將軍!”
李峰最后吐出三個字,脖子一歪,就此氣絕。
怪不得,怪不得他們不發動突襲!篾疊狠狠的攥緊了拳頭。重甲騎兵,根本就木速度上的優勢,而且夜色中不明地形,他們自然不敢貿然發動攻擊!
將李峰的尸體放好,篾疊眼神逐漸的明亮起來。他鉆出帳篷,大步朝著已經集結完畢的士兵們走了過去。
“把庫房中的重弩都給我抬出來布置在正面,弓箭手換破甲錐!小洛克!給我滾過來!”
篾疊大聲的吼著。
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武士飛奔而來,抱拳行禮道:“將軍,我在!”
篾疊指著大營外面道:“李峰都尉戰死了,你現在就是斥候的隊正。給你二十個人,你敢不敢出去探聽敵人的情況!”
被稱為小洛克的武士大聲說道:“敢!”
篾疊哈哈大笑道:“好,帶上二十個斥候,不要出去太遠,遇到敵人就退回來,你們的任務就是查看一下敵人的位置!”
“屬下遵命!”
小洛克轉身,點了二十個斥候翻身上馬,呼嘯著沖出了大營。
“來人,到大營外面三百步的地方點起火堆,越多越好!”
篾疊繼續下令,數百名西夏步卒快速的沖出去,收集木柴,在大營外面三百步遠的地方點起了數十堆篝火。潑了菜油的木柴燒的很旺,三百步意外的情況雖然依然看不清晰,但是只要有人進入三百步的重弩射程之內,西夏兵立刻就會看得清清楚楚。
需要四個人操作的重弩被抬了出來,雖然只有六架,但威力巨大的重弩足以將披掛著重甲的騎兵穿成一串。弓箭手們已經換了造價昂貴的破甲錐,按照步弓的威力,五十步以內能射穿重甲,雖然不一定造成致命傷,但遠比普通的羽箭威力要大得多了。
時間過去的很快,等步兵們在三百步之外點起火堆之后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小洛克的人還沒有回來。篾疊皺起來眉頭,敵人就算再慢,就算是步行著也該到了。再說,外面已經點上了火堆,對自己這邊人有照亮敵人位置的作用,對敵人來說無疑就是在暴漏目標啊,敵人就算是地形不熟悉,迎著火光也應該走不錯吧?
又過去了半個時辰,小洛克依然沒有回來。
篾疊的心越來越緊張,手心里都是汗水。
“來人,再派五十個人出去看看,小洛克難道死了嗎!”
他喊這話的時候,不曾想到因為自己的這句話,士兵們心里奮力壓制的恐懼,開始不可阻止的溢出來。
“敵人是誰?”
“漢軍吧?”
“不可能,漢軍沒有那個膽子,你沒聽到李隊長剛才回來的時候喊嗎,契丹人來了,是契丹狼騎!”
“契丹狼騎?契丹人不都在祁連山北面跟陳老將軍對峙嗎?怎么會跑到這里來?”
“聽說安庫大人,狄羅大人都戰死了!”
“你說什么!安庫大人可是咱們天德軍有名的強者,他也戰死了?”
“怎么還不來啊,快點來吧,就這么等著我心里不踏實啊。”
五十個騎兵呼嘯著沖了出去,很快就就消失在三百步的火堆光亮后面。火堆只照亮了四周十幾米的范圍,過了這個范圍,黑暗反而更加的深邃了。
啊!啊!救命!
連續的驚呼聲從火堆遠處傳來,清晰的傳進了大營中西夏兵每一個人的耳朵里。那救命的呼喊聲就好像響在他們的耳邊,響在他們的心里,如此恐怖。每一個人的心都揪的緊緊的,似乎要從嗓子眼里冒出來一樣。他們的心跳開始加快,手心的汗水越來越多。
慢慢的,一個渾身是血的西夏騎兵在雪地上爬行著出現在三百步外火堆旁邊,他哀嚎著,努力的爬行著,身體將雪地拖出長長的一條血跡。這是剛剛沖出去那五十個騎兵之一,也僅僅有他一個暫時還活著。他不斷的大聲呼救著,期盼著大營中的同伴來救自己。他的雙腿已經斷了,腿骨穿破了血肉露在外面。
“救我!”
士兵們都將目光看向篾疊,大家都在等著篾疊的命令。只是,他們等來的是準備戰斗的命令,而不是去救人。
一個黑漆漆的人騎著一匹散發著濃重血腥味的戰馬慢慢的出現在火堆的光亮中,他坐下戰馬的速度很慢,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大營中西夏兵的心頭上。這一身黑甲的惡魔,慢慢的追上在地上爬行的西夏兵,慢慢的舉起手里的長槊,對準那西夏兵的后心,猛地往下一插!
血飛濺,人命賤。
黑甲騎士將一面代表著契丹狼騎的狼頭旗幟綁在自己的槊桿上,高高舉起。他盯著嚴陣以待的西夏兵,輕蔑的笑了笑。轉身,離去,消失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