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母親

　　避風塘二十五號，比起安知水自己一個人住的別墅明顯要高一個檔次，山水湖泊的風景不是城市繁華地段的別墅區能夠媲美的，數千平米的大面積大空間也更加方便將那份無與倫比的奢華設計出來。

　　走進可以用寬廣來形容的大廳，李路由不由得想像要是自己一個人住在這里，只怕一天都呆不下去，空蕩蕩的沒有人氣，這和住在故宮里邊有什么區別？

　　如果有妹妹和安南秀陪著，那也不行，至少互相喊話是聽不見的，對講機最好配上一個。

　　別墅里并沒有什么恐怖的東西在等待著的李路由，佛霓裳口中的禮物沒有在推開門的一剎那就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李路由保持著警惕東張西望，卻只聽到自己沉重的腳步聲回蕩著，佛霓裳的腳步和她的身子一樣輕飄飄地，請了李路由坐下，佛霓裳就去端來了一套茶具，跪倒在李路由對面。

　　“請你喝茶。”佛霓裳淺淺一笑。

　　李路由雖然毫無興趣，可是也遵守客人的禮節，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畢竟到現在為止佛霓裳雖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善意，可至少也沒有表現出敵意來。

　　佛霓裳將手指頭塞在唇間，瓷白光潔的牙齒輕輕一咬，一滴鮮嫩的血珠冒出，滴落在木炭上。

　　李路由看著她手指上的傷痕消失于無形，這是一個具備超速愈合能力的人。

　　佛霓裳的手指上冒出一點火焰，然后將木炭點燃，她把木炭放在爐子里，將已經裝滿水的茶壺放在小爐子上燒了起來。

　　佛霓裳雙手放在小腹前，嘴角含笑，像是在看著李路由，又像是在靜靜地等待著水開，一言不發地沉默。

　　李路由沒有打擾她，看著她一會兒將一片片茶葉放入杯子之中然后倒入滾燙的沸水。

　　李路由不懂茶，更不懂得茶道，只覺得佛霓裳的每一個動作都賞心悅目，于是李路由越發糾結于她的性別了。

　　“請喝茶。”佛霓裳端起一小杯茶遞給了李路由。

　　李路由接了過來，一口干了，燙的直吐舌頭，滿臉通紅，只感覺口腔，喉嚨，胃都被燙的燒了起來。

　　“有如驢飲，暴殄天物。”佛霓裳搖頭笑了笑，并沒有太介意李路由焚琴煮鶴般的不懂風雅，聞了聞茶香，然后才泯了一小口。

　　“你這水…這什么茶…”好一陣子，李路由才能夠說話，他的身體并沒有耐高溫的能力，可是也比普通人的承受能力強多了，普通的開水澆到他身上都不用擔心的，這些水卻燙的他受不了。

　　“這些水不是普通的水，沸點超過了三百度，那塊木炭是生命樹的樹枝，這些茶葉是生命樹的嫩葉。”佛霓裳簡單介紹，小口地泯著茶，“沒有辦法，維持我現在的形態，需要太多的生命力，光靠呼吸法和攫取食物中的生命力遠遠不足，只有生命樹的葉子蘊含的生命力才能夠支撐，我每天只要兩片葉子就足夠了…”

　　“你用生命樹的樹枝來燒水？”李路由驚愕，生命樹的樹枝在地球上絕對罕見，可是佛霓裳卻用來當木炭燒水。

　　“一小塊這樣的生命樹木炭，就相當于避風塘幾座山頭所有的普通樹木燃燒釋放的熱量了。生命樹的嫩葉遠比它的普通枝葉珍惜的多，我這里也所剩不多了。你今天即使不來，我的日子也不多了，遲早要去找你。”佛霓裳悠然嘆息，傷感的情緒并不多。

　　“你的日子也不多了？什么意思？”李路由離死亡都遙遙無期，更何況是神秘的佛霓裳，他已經本能地認為佛霓裳也是那種長生不老的人了。

　　“一會再說吧，別忘記你來這里的目的。”佛霓裳提醒李路由。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路由把問了馬世龍的問題再拿出來問佛霓裳。

　　“不是人。”佛霓裳的回答和馬世龍一樣。

　　“你把生命樹的樹芯拿給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李路由倒是不怎么在意佛霓裳那毫無意義的回答。

　　“送給安南秀…”佛霓裳看到李路由似乎又要張嘴，舉起一杯茶又遞給李路由堵住了他的話頭，“安南秀知道那是干什么的，你可以去問她，不過我估計她不會說。”

　　李路由沒有再一口干了，小心翼翼地舉起杯子，試了試水溫，然后才慢慢地喝了下去，放下茶杯馬上問道：“那一塊生命樹的樹芯，安南秀說不是普通的生命樹的樹芯，它和普通的生命樹的樹芯相比，到底有什么不同？”

　　“要說起這個問題…我們必須回到原來我問你的那個問題，你沒有具體回答我這么多的非普通人類是如何誕生的。”佛霓裳也沒有直接回答。

　　“難道和那一棵生命樹有關？”李路由這時候當然能夠領會到佛霓裳的提示了。

　　“2012年世界末日不是各大國政府對普通民眾死守的秘密，那一棵生命樹才是。地球上眾多的非普通人類就是因為它而誕生。我給安南秀的那一塊生命樹的樹芯，就是來自于這地球上的這一棵生命樹。它已經被肢解的支離破碎，成為一片片的研究標本了。”佛霓裳有些傷感地嘆氣。

　　“你就是那棵生命樹形成的樹精，所以你需要生命樹的葉子食用來維持自己的形態！”李路由大驚失色，想到了這一可以發揮出殘忍，人性，掙扎，生命，黑暗等各種元素的故事出來。

　　“你的想象力真豐富。”佛霓裳輕輕一笑，低頭喝茶，手指卷著長發，有一份古典美女散發出來的優雅嫵媚。

　　“因為某些原因，你無法脫離這種命運，你跑了出來，但是要面對全世界的搜捕，所以你希望得到安南秀的幫助，才把那塊生命樹的樹芯送給安南秀。”李路由看到佛霓裳沒有明顯否認就繼續發揮，畢竟佛霓裳說的只是想象力豐富，也可以理解為這種可能一般人想象不到，能想象到的人都時想象力豐富的。

　　“好了，你還有什么問題要問我的嗎？”佛霓裳對于李路由的這些疑問避而不答。

　　“最重要的一點，你對我，對安南秀是否抱有惡意。”這是李路由最關心的問題，只要佛霓裳對于李路由和安南秀沒有惡意，李路由不介意在佛霓裳真的需要幫助時提供幫助。

　　“你問的問題都很實際，幸虧你不是個好奇寶寶，還要問我地球上為什么有生命樹之類的，這里邊有太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了，你要問也問不完。”佛霓裳說了幾句才準備回答李路由最重要的問題，“我對你沒有惡意，但是對于安南秀是否有惡意，取決于將來，取決于你，一切都是未知。可至少就現在來說，我對你們都沒有惡意。”

　　李路由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現在輪到我問你問題了。”佛霓裳放下茶杯，隨手一擺，兩人之間的茶幾橫掃出去，碰到墻壁停下來，茶壺中剩下的水竟然沒有晃起一絲水波。

　　“你問吧，可是我實在想不出你能問我什么問題。”李路由很坦然地攤手。

　　“嗯，那是我的問題。”佛霓裳抬頭望著李路由，“你感覺自己最早有記憶的畫面是什么？”

　　“一個女人在前邊走，我在后邊追，我踢著石頭摔倒了，哭了起來，那個女人沒有理我，也沒有回頭。就是這樣。”李路由面無表情地說道，“為什么問這個？”

　　“在我提問的時候，我不回答你的問題，你也可以選擇不回答我的問題。”佛霓裳的臉龐同樣沒有什么表情，“那是你的母親，你恨她嗎？”

　　“說不上愛她。”李路由盯著佛霓裳，她的眉目和母親并沒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更何況李路由也極少想自己的母親，她和那些非普通人類有沒有關系？這個念頭偶爾會蹦出來，李路由卻會馬上壓制出去，他不會因為她有任何理由這樣對他而選擇去原諒她。

　　“如果有可能重新選擇一次，你是一個普通人，是一個獨生子，普通的父親和母親，和任何普通人沒有區別的生活，上學，找工作，結婚，生孩子，老去。另外一種選擇就是現在的生活，你會選擇哪一種？”

　　李路由瞟了一眼佛霓裳，她問這些干什么？不過還是回答了：“還是現在的這種生活，父母對我來說，遠沒有現在自己關心的人那么重要。為了沒有一點感情的所謂虛構的父母，拋棄現在的家人？怎么可能。”

　　“在你遇到安南秀的那一刻開始選擇，你是愿意遇到安南秀改變自己的人生，還是選擇避開安南秀？”

　　“如果重新開始選擇，我依然愿意遇到她。”李路由的眼神中，嘴角邊上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份寵溺的溫柔。

　　“第一個問題說明，你對你的母親依然有深深的依戀。第二個問題說明，你對她依然有所期待。第三個問題說明，你重視親情。第四個問題，說明你愿意為自己以后可能的遭遇負責，而不會選擇逃避，哪怕是面對普通人無法應付的挑戰。”佛霓裳一邊說一邊點頭，“我的主人，恭喜你，全部問題通過。”

　　“我對我的母親依然有深深的依戀？我對她有所期待？”李路由忿忿不平地反駁，突然張了張嘴，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你剛才說什么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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