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母親的背影
體育場上同時舉行著幾項田徑比賽，標槍，鉛球，跳高都是今天舉行，然而這時候引起全場哄動的卻是五千米的沖刺。
往常五千米的比賽，總是一兩個人在前邊領頭，后邊半死不活地跟著一群人，最后稀稀拉拉地吊車尾慢悠悠地晃著。
今天的狀況在前一刻還是這樣，可是現在卻是一堆人擁擠在一起拼命狂奔，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沖刺局面，讓人仿佛看到了百米賽跑似的。
不，比百米賽跑更加瘋狂。
風吹著臉在鼓動，頭發往后飄揚摔動，選手們的肌肉青筋虬結，面目猙獰。
領導們膛目結舌，五千米可是學校花了多少錢當獎金才吸引的這么多人報名，現在一個女孩子站在那里的效果卻比學校花更多的錢還要有效。
青春，就是一個荷爾蒙燃燒的歲月。
更何況那個女孩子穿的還是高中學校的制服，讓這群大哥哥們回憶起了大學里已經很少見的純和青澀。
女孩子的標語很大膽，那臉蛋，那身材，那雙長腿，再加上笑意柔柔的眉眼間淡淡的少女嫵媚，足以讓人想不顧一切占有那個“愛的抱抱”了。
她張開了手臂，女孩子等待擁抱時的樣子，格外的誘人，會讓人想著拼命摟進懷里。
李路由拼命的理由卻不一樣，他的妹妹，他的李子，怎么可以被一群渾身汗臭的家伙抱住？他所最珍惜的妹妹，怎么可以將“愛的抱抱”送給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這是占有欲在作祟嗎？李路由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跑不到第一，也不會讓人沖過去抱住李半妝，他絕對會趕在李半妝被抱住前將有所企圖的家伙一拳打飛。
安南秀說把所有人打倒就是第一名了，李路由不會那么干，可如果是為了李半妝，李路由會毫不猶豫。
想喊他做大舅哥，先嘗嘗大舅哥勇猛霸道的拳頭吧。
沖刺的人不再以終點線作為目標，而是以少女的懷抱作為終點，一群人可以分開在一條線上的沖刺行動變成了對一個點的沖刺，頓時就出現了一陣混亂，幾個人開始推推搡搡地搶占最有利的位置了。
當人群擁擠在一起的時候，沖刺不再由速度決定了，有人開始扯前邊人的褲子，有人抓頭發，有人甚至發現自己沒有希望了，跳起來就踹前邊的人，尤其是足球隊的幾個人本就非常熟悉，打鬧起來更是毫無顧忌，場面一片混亂。
體育場里傳來此起彼伏的笑聲，好好的五千米變成了賽跑招親似的。
羅克敵原本只想埋頭拿個第一，但是看到李路由這個激動，好勝心一起，仗著自己身高體魄的優勢，三下兩下就甩開了人群排到了前方。
李路由這時候再也不看他了，從羅克敵身邊毫不停留地，像一陣風地刮了過去。
羅克敵驚駭，他已經到極限了，李路由的速度至少在他的兩倍以上，這還是人嗎？
李路由一個箭步，左腳穩穩地落在終點線上。
李半妝抬起頭來，輕輕地喊：“哥！”
“胡鬧！”
李路由板著臉，然后迅速收斂了雙臂，將李半妝重重地抱在懷里。
沒有哪一次擁抱會這樣用力，像是小孩子之間爭搶玩具，最后終于取得了勝利，不是失而復得，只是覺得原來對自己如此重要。
李半妝對李路由來說當然是最重要的，這樣的爭奪卻讓他明白了，他終究沒有辦法很快適應妹妹長大了，會戀愛，會有男朋友，會嫁人的事實了。
不去想那些，現在妹妹還在他懷里，還是他一個人的李子，李路由低頭聞著李半妝的發香，這是妹妹愛的抱抱。
“哎…”
“倒霉…”
一堆人終于趕了上來，前赴后繼地撞上了李路由的后背。
要不是他抱住了李半妝，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辦法享受這個愛的抱抱，只會被撞的頭暈腦脹七葷八素，連累著李半妝也摔倒。
羅克敵沒有撞到李路由，但也被人沖擊的一個踉蹌到了邊上，正好看到李半妝靠在李路由懷里。
純真而美麗的臉頰上，滿是笑意，很甜，甜的讓人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她很享受這個懷抱，她閉著眼睛，眉目間流露出的一點兒羞澀，更多的是戀愛中女孩子獨特的幸福感。
難怪李路由這樣拼命，羅克敵算是明白了，一群人都被耍了，這個女孩子根本就是來給李路由加油助威的。
那個安知水，那個騎電動車的小女孩，還有這個女高中生，哪一個不是沖著李路由來的？李路由不只贏得了比賽，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贏得了美女的擁抱，雖然那個多半是他的女朋友，可是在別人眼里，李路由是風風光光地擊敗了所有對手抱的美人歸。
羅克敵握緊了拳頭，這是一出鬧劇，只有一個人風光，其他人都只是攪合的小丑。
其他人倒沒有羅克敵這么多感想，在背后罵罵咧咧嚷嚷了幾句，各自爬了起來只能去看自己得了第幾名了。
“怎么跑到學校來了？”李路由低頭問她。
李路由剛想放開她，卻被李半妝抱的更緊了。
“元旦節嘛，學校大發慈悲，放了半天假。”李半妝美美地說道：“哥，剛才你好拼命。”
“你還說，氣死我了，要是我沒有拿到第一名呢？”李路由想起就生氣。
“除了哥哥，誰敢過來抱我，我就踹死他！”李半妝咯咯笑。
“你！”李路由又好笑又好氣，知道妹妹終究不可能隨隨便便拿自己的擁抱送人，可她親口這么說了，李路由心里還是舒服很多。
“哥，你是不是覺得，李子只能是你一個人的呢？”李半妝抓著李路由剛剛放開他后背的手在腰肢上，軟軟的手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胡說八道什么！”李路由當然不會承認。
李半妝也不在意李路由的回答，她瞧著哥哥的表情了，今天她確定了一件事情，如果她有了男朋友，哥哥一定會很傷心。
為了讓哥哥不傷心，李子不會有男朋友的，哥哥就是自己最親的人，男朋友算什么？憑什么去為了一個絕不可能是世界上對自己最好的人傷了這個世界上對自己最好的人的心？
李路由拿到了第一名，馬德里幾個人已經跑了過來，他們比李路由興奮多了，他們可不知道李半妝是李路由的妹妹，只覺得這種事情實在太好玩了，怎么可能不來湊熱鬧？
“李路由，原來正主是這個啊！”馬德里打量著李半妝，個子挺高的，這身材…真的是高中生嗎？可是胸口確實別著圃高的校徽啊。
“我妹妹。”李路由放開了李半妝。
在哥哥的朋友面前，李半妝禮貌而乖巧地點頭微笑。
“你妹妹？”孫彥青不信。
“果然不是安知水啊。”秦南好像沒有聽到李路由說的話。
“現在的妹妹，遲早會被變成女朋友。”柳子越伸出手指頭搖啊搖，學校里邊認姐姐妹妹的多了，這種手段的最終目的無非就是讓姐姐妹妹變成女朋友。
“親的！”李路由格外惱火。
“是親的，你反應這么激烈干嘛？心虛啊？”李半妝挽著李路由的胳膊，突然偏著腦袋依靠過來，“其實我是童養媳啦，不過他不好意思告訴你們而已。”
“童養媳！”
幾個人目瞪口呆，都有些想流口水了，那豈不是李路由從小就有一個予取予求的小女孩陪著玩大人的游戲？
“李子！”李路由真的想再次懲罰她了，這次撓癢癢都不行了，看來是小屁股癢癢了。
“是妹妹啦，親的，開個玩笑，各位哥哥好。”李半妝眨了眨眼睛，瞧著幾個人有趣的表情，咯咯笑了起來。
“真的？”馬德里不相信。
“長得一點也不像。”孫彥青搖頭。
“毫無誠意的謊言。”秦南也搖頭。
“妹子，他要是不給你名份，哥幾個給你做主，讓你這個童養媳轉正！”柳子越好像正義感突然爆棚似的，朝著李路由哈哈笑：“當我們白癡啊，從來沒有見過兄妹兩個眉毛眼睛臉型皮膚沒有一點相像的兄妹，除非你們是異父異母的兄妹。”
“李半妝，李路由的親妹妹，我可以證明。”安知水走了過來，比賽的結局超出她的想象，原來她是計劃在李路由贏得勝利了，就跑過來祝賀他的，可是李半妝突然變成了整場比賽的主角，然后場上亂糟糟的。
“正牌來了…”孫彥青壓低聲音，看到安知水才想起李路由喜歡的是她，李路由不像腳踏兩條船的人。
平常取笑安知水和李路由習慣了，這時候再當著安知水的面揶揄李路由和別的女孩子關系親密，那就有點打安知水臉的意味了，幾個人都住嘴了，看來真的是妹妹了。
“那…大舅哥，再見。”安知水來了，馬德里幾個人就撤，除了取笑她和李路由，其實任何人和安知水都沒有共同語言。
“大舅哥，再見。”孫彥青跟著學，不過不敢看李半妝。
美少女太青春逼人了，讓人自慚形穢。
“大…”柳子越還想學，已經被李路由一腳踹開了。
“再說！”李路由指著秦南威脅。
秦南張了張嘴，算了，這點口頭便宜不占也罷。
李半妝笑瞇瞇的，她并不介意這樣的小玩笑，好朋友間親密的玩笑和那種猥褻的玩笑還是很容易分辨的，哥哥比高中的時候多了好多朋友，李半妝也很開心。
“你都快引起全校轟動了，可惜你不考國府大學了，要不然校花的頭銜非你莫屬了。”安知水笑著說道。
“那可不行，有知水姐姐在，校花誰也輪不著了。”李半妝微微有些錯愕，因為安知水剛才笑的有些生硬，看人的眼神有些奇怪。
安知水平常雖然也不大善于和人交際，但是和李半妝的關系還算不錯的啊，李半妝的心思可比李路由細膩許多，一下子就發現了。
可那也只是一瞬間，安知水又笑的很自然了，還有些羞澀。
她到底在想什么？李半妝很奇怪，然后驚訝地指著繞著體育場風馳電掣的電動車：“那不是安南秀嗎？”
“是啊，還在玩電動車呢。”安南秀就沒有注意過李路由的比賽。
“我去喊她過來，下午一起去買電動車吧。”李路由跑了過去，大喊著：“安南秀。”
安南秀聽著李路由喊她，停了一停，可是眼睛一瞇，又騎著電動車往出口的方向猛地追了過去。
李路由微微一愣，不知道她干嘛，怕她又闖禍，連忙追了過去。
安南秀在體育場的出口處停住了。
“你干什么？”李路由也東張西望，不知道安南秀在找什么。
“我好像看到你媽媽了。”安南秀也不是很確定。
李路由跑了出去，體育場里喧囂吵鬧，體育場外安安靜靜，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似的，冬日的陽光溫柔地撫慰著花草樹木，讓李路由的影子淡淡地落在青石板上。
零碎的人影走來走去，再也沒有任何可以讓李路由的眼神停頓的背影。
相處的時間太短，并不代表沒有深刻的印象，不管是愛是恨是淡漠，母親的身影，沒有哪一個兒子會認不出來。
“你看錯了吧。”李路由的聲音有些低。
“也許吧，畢竟我只是看了一張照片。”安南秀想起了那張照片，照片上的背景是廣闊的天空，白云翻滾流淌著，洶涌地似撲面而來，遠處雪山成群，近處碎石鋪地，一塊巨大的巖石上，一個女人站在那里，迎風而立，衣衫鼓動，遙望落日。
剛才她看到的那個女人，站在甬道出口的位置，那里光暗分明，往前一步是陽光落滿地，身后是一片陰暗，風從甬道里竄了出來，攪動著她的長裙翻滾。
安南秀感覺，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和照片上有同樣的姿態，即使看不清楚臉，也讓她迅速翻出了那張照片給她記憶中的感覺，她渾身都散發著一種讓安南秀熟悉的氣息，如果自己不是來到了地球認識了李路由，也許很多年以后自己就會像那個女人一樣，自然而冷漠地融合在這個天地之間。
“你們在干什么？”安知水和李半妝追了過來。
“沒什么。”李路由看到妹妹露出疑惑的表情，露出了若無其事的微笑。
“里邊人太多了，讓我惡心。”安南秀看了一眼李半妝，配合著李路由。
“快去領獎吧，剛才好一陣爭吵，除了你和羅克敵的一二名沒有爭議，其他人都是吵架決定名次了，真是亂七八糟，攝影機里的內存卡也壞掉了，根本沒有記錄沖刺階段的畫面，要不然再回放就知道了。”安知水埋怨著組委會無能。
李路由這才想起來，自己光顧著不讓妹妹被別人抱著了，那時候的速度要是被記錄下來，事后說不定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