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州城上看去,一片旗幟海洋,胡人也感受到旗幟的好處了。
旗幟下,密密麻麻都是胡兵,這些軍隊首尾相連,在城上都難以看到邊際,這有著五萬大軍。
除五萬大軍外,又有著漢附軍三萬。
此時,漢附軍三萬,都在攻打著一處郡城,郡城之下,密密麻麻都是尸體,這是漢人百姓的尸體,驅民攻城,用沙袋和生命填著護城河,二萬尸體已經填滿了。
一股股向上奔滾鐵流,狠狠拒在礁巖上,不少漢人士兵跌了下來,陣亡在當場。
堆土成丘的高高觀臺上,大汗面無表情,卻也知道不宜再驅趕漢軍,令著:“號令退下吧!”
鳴金之處,漢軍如蒙大赦,潮水一樣退下來…
大汗默望城上,見得城上一支支破爛旗幟,還有越來越稀落的敵人,冷笑一聲:“最后再射一次,讓城內守將歸降。”
“是!”有千戶說著,得令出去,只見一隊騎兵撲上,對著城中射箭。
這時,突有一聲警號,隱隱有馬蹄聲,只見一個騎士,甚至不顧軍規,沖亂了衛兵,奔到臺下,就翻身下跪:“大汗,有洛陽緊急軍情…”
話還沒有落,親兵已經拔出長刀,一片刀光,看向大汗,只要一聲令下,立刻將這個壞了規矩的人處死。
大汗看了一眼,是個百夫長,皺眉,這沖撞汗駕,非同小可,不過聽到是洛陽的消息,大汗還是擺了擺手,說:“讓他過來回話!”
這個百夫長,上前跪著,哭喊著:“大汗,前面傳來消息,前去洛陽軍隊全軍覆沒,四殿下陣亡,漢人皇帝已占領了洛陽。”
“你說什么?”這幾日來大汗一直沒有接到洛陽的消息,有些心里不安,聽了這話,只覺得“嗡”的一聲,血上沖,耳膜突突作響。
“你再說一遍!”大汗死死盯著,臉色陰沉的喝問著。
這個百夫長,又快速的說了一遍。
大汗聽著,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就搖搖欲墜。
怎么可能?
三萬精兵全軍覆沒?
先前忽爾博送來消息,說是洛陽劉滿降了,有著洛陽大城,以及新附漢軍補充,這樣的情況,怎會敗的這樣慘烈?
“你、你胡說,我兒…我兒忽爾博怎么可能會死在漢人手里!”大汗臉色鐵青,咬著牙,牙縫里擠出這句話,說到這里,臉色煞白,就要跌了下來,驚得周圍侍衛都立刻圍了上去扶著。
“大汗,大汗!”一將驚得面如死灰,大聲呼喊,又連連說著“快傳醫師!”
洛陽“陛下,這里還是簡陋一些…”
“張卿不必多說,這洛陽帝宮是要大修,現在還不是時候,朕也沒有這樣奢侈,只顧著自家享受。”
“陛下說的是…”
花園內一群人正緩緩的走著。此時下著小雨,雨絲籠罩著這花園,雖是夏天,但有著雨絲和風,就覺得涼爽,并且小徑上都是石制,踏上去舒適干爽。
過了一處向西,就是竹林小道,里面半掩著一片宮閥,每隔十步,站著一個侍衛,正是清涼世界。
王弘毅沿著長滿苔蘚的卵石甬道里散步,想著事,若有所思,而張攸之跟隨著。
張攸之是大成朝中杰出之士,文才風流,處政有方,深受皇帝信任,是文官中少有的幾個能時常隨王伴駕的人。
此時,他正陪著皇帝,在這處散步。
張攸之當然不會認為,陛下找來自己只是散步說些閑話,不過這時只要垂手跟著。
“張卿!”王弘毅停下腳步,開口說著:“這幾日悄息傳出去了吧?”
“是,洛陽一戰,我大成大獲全勝,三萬胡人全滅,連王子都陣亡,這必威加海內,天下臣服,不敢有違。”
見皇帝帶著微微笑意,心情很好,張攸之說著。
“洛陽雖占,青州還沒有得,接下來要迅速奪下這地才是。”
張攸之說著:“以大成威懾,青州只怕難有抵抗之心。”
“能如此是最好!”王弘毅淡淡的說著。
張攸之試探著問:“陛下,是否派人去勸降?”
“要是有心歸降,此時使者也該到了。”王弘毅一下子神情莊重,眸子里還帶著一絲神秘的光,仿佛穿透一樣望著遠方。
鼎器上,又有一股氣運涌入其中,這種預兆就是青州了。
張攸之聽了,看了一眼王弘毅,心中涌現出敬畏,皇帝有時就是這樣有先見之明,遂閉口不再言及此事。
但是就是這時,一人匆忙上來,張攸之一看,就是劉譽,這個新進的秘文閣宣德郎,正七品。
劉譽先向皇帝行禮,又向張攸之一躬,王弘毅見了,就笑著:“何事這樣匆忙趕來?”
“皇上,青州何志特使乘船而來,求見皇上,現在就在宮門等候。”
“這樣快?傳旨下去,讓他到殿內覲見。”王弘毅想了想,吩咐的說著:“不必等到以后了。”
“是!”
來的特使是何長興,應著旨意,進了殿。
現在啟用的雖然是皇宮一角,但自皇城門而進,只見一片平坦廣袤廣冇場,北面是一條河,圍著白漢玉欄桿,遠遠是一處巍峨的大殿,沿官道是一批侍衛,一個個立在雨絲中一動不動何長興一時沒有說話,直到殿前才站住腳,背后隱隱是汗水。
“請來使在此等候。”帶路的文官說著,上了殿前長階,應是進去稟報去了。
何長興站著,身后是兩個托著一個錦盒的侍從,三人就這樣站在殿外,等著大成皇帝的召見。
一會,一個太監自殿內走出,尖著聲音喊著:“陛下有旨,宣青州使者覲見”
何長興整下衣帽,上了石階。
殿內兩行的都是校尉,個個按劍肅立,紋絲不動。
何長興進了殿中,這殿非常寬大厚重,里面有著兩排大柱,一色金磚磨得光可鑒影,踏上去覺得殿宇深深,透著冷意。
左右有著幾個臣子,何長興不敢多看,被引著上前,隱隱看見一人端坐御座,就跪了下去,禮節完全是下臣覲見皇帝時的所行之禮:“青州節將何長興,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正中的高座上,王弘毅身穿皇帝冕服,端坐其上,向下看去,只見這人看起來很年輕,穿著大燕從四品官服,面容剛毅,少顯稚嫩,低垂目光跪在地上,很是恭敬。
何長興后面,有兩個侍從托著錦盒,同樣跪拜著。
四品?王弘毅微微一灑,凝神看去,只見這人頂上紅氣云集,宛然紅云,紅云上部有著黃氣絲絲而生,占了四分之一。
又仔細看,一根淡青色的本命氣挺立。
依眼前云氣和情報來看,這人是新立的節將,所以云氣還未轉化,凝聚不多,但紅色云集如云,說明掌握一定兵權。
淡青色,正是四品階,這人并沒有超過限制,當下溫言說:“免禮,平身。
“謝陛下!”何長興三人叩拜謝恩,起身垂首站立著。
只是驚鴻一瞥,何長興就心中一震,御座上的皇帝很是年輕,面如滿月,從容端坐,向下看了下去。
何長興不及思考,又接過侍從的盒子,打開取出一份表書,再次叩拜說著:“大燕失位,天下崩亂,我何家只是奉命守疆,等待明主。皇上英明神武,受天承命,臣豈敢抗拒天命,是故惶恐請降,求皇上明鑒。”
何長興將叔父所書的降表,恭敬遞上。
因早就精到了何長興的來意,王弘毅并不驚訝。
耳中是臣子低聲的驚訝議論著,王弘毅從內侍手中接過降表,展開觀看。
恩,文采甚好…看著上面的內容,王弘毅點點頭。
又看向下面站著何長興,王弘毅對此人有些印象,聽聞青州何志膝下無子,不久才得了一子,故將侄子教養在身邊,以做將來繼承人,應該是說此人吧?
何志上了降表,又派了繼承人來送降表,顯示的誠意的確是不低了。
合上手中的降表,交給內侍收起來,王弘毅語氣和緩了許多:“你家之意,朕明白了,能不為一己之私,肯為青州百姓著想,實在讓朕歡喜…現在胡虜肆虐,青州由朝廷接管,更利于抗擊胡虜…朕同意接管青州。”
“何志可任青州布政使,穩定青州局面,一切文武官員,留用審查,汝這就回去,朕派兵一萬隨之。”
何長興叩拜謝恩,山呼:“萬歲!”
七月二十一日,何志上表歸降,朝廷任三品布政使。
青州三郡聽聞消息,大驚,不降少不得大軍過境,立刻就向洛陽上得降表,這三郡官員也基本安撫留用,青州頓時就統一,朝廷控制了黃河以南所有疆土,中原腹地全數落入大成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