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郡此時過正午,陽光漸漸推移,旗幟下密密麻麻都是大軍。
“轟,轟,轟!”巨石拋到城內,巨石碰撞之間,火星四冒,城內冒起一股股濃煙,隱見其中喊殺之聲。
城上的守軍,看到這景象,有幾人接受不了,瀕臨崩潰邊緣了。
“將他們幾人拖下去!”冷冷的看著丟下弓箭雙手顫抖的士兵,城上的守將繃著一張臉,立刻命令將他們拖了下去,換了其他人替補他們的位置。
而這時的城下,戰鼓擂動,大軍慢慢向前推移,盧高在一處高臺上凝看著。
“轟!”終于,一聲震天巨響,一處城墻終于經不住,猛的倒下。
瞬間,盧高面上帶出喜悅,站起身,命令著:“進鼓!”
一聲令下,頓時響應,士兵敲響了戰鼓,一下接一下,頓時,大軍的前排潮水一樣的移動,向著缺口推進。
盧高見此,面露喜色,盡快拿下眼前這郡,迅速平定,會給陛下親率大軍帶來很好的局面。
這樣想著,喊殺聲不斷的傳過來,聽了片刻,盧高嘆著:“城中守將程羽,聽說素來忠,可惜此人卻是輔佐劉滿,怕是不能見上一面了。”
知城墻一破,這郡城就會被大軍碾平,對于程羽,盧高有些惋惜。
此人名聲不錯,體恤部下,忠于主公,又很有些治軍治民的本身,可惜的是各為其主。
“軍門,此人只要不戰死,必能被押至將軍面前,到時將軍就可以見到了。”有一將說著。
盧高搖搖頭:“劉滿器量不大,但卻著實有著幾個能臣…只可惜,程羽此人性情,怕是不是能歸降。”
周圍聽了,自是半信半疑。
就在這時,里面的郡兵還在拚死頑抗,阻擋從缺口潮水一樣涌入的敵人,頓時喊殺震天,戰斗激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仿佛殺之不盡,一撥又一撥相互拼殺著。
“不許退!給我沖上去,攔住他們!”
“殺啊!”
此起彼伏的喊殺聲,讓整個城池,都陷入到恐慌中。
雖守城軍隊抵抗激烈,但大成軍同樣善戰,又有大軍優勢,漸漸的,不斷取得勝利,一步步蠶食著。
吳興宗在馬上掃視周圍情況,冷笑幾聲。
“情況如何?”他問著剛剛返回傳著消息的親兵。
“大人,城門處的敵軍已全部滅殺,還有守軍退到三條街外據守抵抗,現有降于我軍二千人。”
“呵,又是一場勝利。這是皇帝的大運…至于降兵,驅趕到后面看守,頑抗不降者全部剿滅!”吳興宗說著,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得意來。
勝利帶來的快意,讓心情變的非常不錯,這次出戰,自己屢立戰功,想必又有封賞了,想到這里,他高舉長刀:“隨本將殺光他們!”
“殺光他們!殺光他們!”后面騎兵手中馬刀高舉,一路向前。
不過就在這時,前面城壘處,突然之間,有著大批弓箭手,一軍官喝令:“放!”
“噗噗!”之聲不絕,第一批騎兵紛紛跌下,但是轉眼之間,騎兵繼續向前沖到,而這些弓手,來不及再射箭了。
騎兵的威力在這時體現出來,快,他們速度極快,手里長刀高高舉起,每一次落下,都會帶起一片鮮紅,空氣中,開始彌漫著血腥的氣息。
“沖啊!和他們拼了!”軍官見狀,振臂高呼著。
就在這時,吳興宗別馬而去,長刀一閃,一顆頭顱就飛了出去,鮮血飛濺。
這場戰斗非常之慘烈,讓吳興宗很是惱怒。
“吳大人,軍門讓您不得擅自行動!”在這時,來人說著。
既然大帥傳來命令,吳興宗自是不敢違抗,只得下令,騎兵在此稍候。
不一會大軍到來。
略顯狹窄的道路上,已將障礙物蕩平,可供大軍通行。
盧高目光掃過有些臉色難看的吳興宗,望向前面,嘆的問著:“前面就是郡守府了?”
“是,軍門,還有幾百人守在府內抵抗…”吳興宗忙說:“請讓我出戰掃平之。”
“汝要立功,以后有的是機會,不必這樣心急。”盧高笑說著,隨即看向左右:“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軍門說的極是,吳兄弟,你已經立了不少戰功,也讓幾個給我們吧!”鄭譽家、牧融、高勛、黃杰、石家謙這些將領紛紛請命。
盧高很是滿意,掃看了一眼,說著:“鄭將軍,這次就看你了。”
“是,必將此門拿下。”鄭譽家大喜,大步踏出,率隊攻之。
這次大家都立了不少功,這次又蒙大帥青眼,無論是擒下還是殺得程羽,都是一大功,對于封妻蔭子的日子到來,這些人都心中憧憬。
府邸有墻,并且禁閉,撤退到此軍人不在少數,他們再無退路,只得進行殊死搏斗。
一時之間,殺聲震天,一時不分勝負。
郡守府.內院蔚藍的天空,一輪紅日高高掛著,陽光遍灑,不遠處雖殺聲震天,一處院子卻還是靜悄悄。
程羽前任郡守,是會享受,整個府邸以青云軒為中心,取左右對稱排列著十幾個院落,每一個院落都是樓亭、臺榭、廊廡、亭軒皆有。
程羽對這些建筑,拆的拆,封的封,只青云軒還完整保存著。
自他來后府邸內的仆人就被清理出去大半,此時青云軒的外面,十幾個親兵雖個個嚴肅,但還著守衛著。
“大人,您降了吧!”親將程標猶豫一會,終開口說著。
相交十幾年,程羽先是一怒,又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的心思,想讓我活下去,可是我是主公的臣子,怎么能這樣呢?現在城破,唯有一死矣,你卻可降之。”
這親將程標跪下,說著:“大人既是有死意,我們豈有退卻的道理。”
程羽點了點頭,嘆了口氣,神情復雜。
整個濟陽郡已落入大成軍之手。
要不是鄭國公對他有恩,怕連他也要生出歸降之心。
大成皇帝年少有為,實是一代明主,要是他此時是無職白丁,不曾輔佐國公,必是他輔佐之首選。
只可惜,造化誤人,自己受著鄭國公大恩,縱明知以國公實力,無力逐鹿天下,終有一敗,卻也只能盡忠于國公,不事二主。
站起身,向外走去。
“大人!”見他從廳中出來,親衛還是行禮。
“起來吧,你們幾個,隨我一同前往書房。”
“諾!”
走過長長的走廊,進了書房,這書房平日里只有程羽時常的進出,是他常來的所在,這里打掃的很干凈,窗臺案幾上,豪無纖塵,紫檀木高幾上一個古銅獅子香爐,從口中微微地吐出輕煙,清幽的香氣散滿。
程羽在案幾后面的椅上坐下,說著:“看到這里文書和信箋了么?你們將火盆燒起,將這些物件焚燒干凈。這些物件很是重要,絕不能落入大成軍手中。”
說完了這些,程羽呼了一口氣:“程標。”
“在。”
“燒吧!”
“諾!”
眼見著大火焚燒,程羽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感覺身上涌出一陣疲憊,之前數個日夜的難以休息,讓他眼窩深陷下去。
現在有著必死覺悟,整個人都松弛下來。
過了片刻,見文書信箋基本燒的差不多了,這時,殺聲已近,遠處叫喊聲、傳令聲、搏殺聲、慘叫聲,已經清晰傳入。
程羽捧起一劍,抽出半尺、寒光閃閃的劍光刺目。
這柄劍,是主公所賜,多年從不離身,殺過敵人,誅戮過軍官…
苦笑了下,抽出來,緩緩站起身來,搖頭嘆息:“哈哈…我為將殺人無數,命畢于此也是氣數——”
說完,手中的劍閃過一道光,就向脖子抹去,只聽“噗”的一聲,頓時鮮血飛濺。
這時,盧高已經登入,這臺階很高,石獅雕鏤的活靈活現,威風凜凜,在親兵的陪同下,盧高走上了臺階,向著里面行去。
府邸內到處是尸體和血,但這時喊殺聲漸漸微弱,盧高一路行來,向他行禮士兵不計其數,直到到了一處院前,就有鄭譽家迎了上來,行個禮說著:“大帥,程羽橫劍自盡了。”
“哦?”雖早有預料,盧高還是沉沒了,停住了腳步,片刻,才踏步而入。
院中橫七豎八全是尸體,無一降之,里面書房,一進去,還有著焚燒的味道,地上一人躺著,脖子上傷口可見,血淋濕了官衣。
盧高盯看了片刻,吩咐:“這是忠臣,不得破壞尸體,好生安葬。”
頓了一頓,想起外面的人,又說著:“外面也是義仆,一起埋葬了吧!”
說完,盧高也不避諱,拿起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心里思索著,一字字的寫起來,寫滿一張紙,吹開,將書信封好,這是寫給皇帝的奏折,報告著這事,寫完,心中一念:“不知陛下此時又在何處,可抵達陳留么?”
攻下了濟陽郡,實際上袞州就平了,因為孤零零的陳留,不可能抵抗。
十數萬大軍包圍陳留,陳留斷無不降之理。
袞州統一,就是取下洛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