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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尋思(下)

  奪取了豫徐二州,無論是實力還是影響,都已經占了天下大半。

  楚王的名號位格,本覺得很有聲勢,現在就嫌名器不足了。

  甚至不需要泄露風聲,勸王弘毅早進九五之位,以應天下人心的表章就上來了。

  原來王弘毅就繼承節度使的大位,不是草莽,楚國大將和官員,大多都搏讀經書,就算是一些將軍識字不多,也多少有幕客,這時無論是自覺,還是建議,都指出,這擁立勸進之功不能錯過,這是僅次于從龍之功。

  于是,數日之間,金陵勸進奏表和雪片一樣涌入秘文閣,至于各地也會紛紛跟進。

  金陵是前朝舊都,宮殿、太廟、天地祭壇都有,也不需要建造,但內閣和禮部的動作隱瞞不了人,看來稱帝就在眼前。

  十二月二十日,左副丞王彥,右昏丞虞昭,參知政事李顯和李剛,樞密使丁虎臣、秘書閣大學士張攸之率文武百官,正式上表勸進。

  ,“現蜀、楚、吳、齊、魏都得,中原一地,唯余洛陽,轉眼就平,王上擁有大半天下,集兵五十萬,興師討伐,必定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現胡人肆虐于燕趙,王上應天順命,北征以解萬民之苦,救得萬民于水火之中,也勢在必行,而統一天下,豈能僅僅于王號?臣以為,稱帝定鼎是天命革新之舉此時不稱帝登基,以定大義,更待何時?望王上稱帝應天景命,撫慰萬民…”

  表初上,王弘毅以德望不足,謙退之。

  群臣不肯二上之,王弘毅再謙,下旨說著:“孤威望不足,當懸位侯命海內圣賢,虛位以待之!”

  眾臣上表曰:“天下圣賢無過大王者。”

  于是三上進表,王弘毅這才嘆的說:“天授其命,不敢違之,勉受之!”

  是以定國號“成”。

  此時,雪花連綿,秘文閣正在議事巨燭高燒殿內明亮,火盆燃燒著,一股股暖氣充滿著里面王弘毅居中而坐,王彥、虞昭、李顯、李剛、丁虎臣、張攸之商議著大事在秘文閣里面,各人的聲音有意壓仰著氣氛還是充滿著喜氣。

  虞昭說著:“王上,臣和王相和內閣,這登基大典已安排好了,就是外省的軍政要官,都來不及拜見了。”

  “這沒有關系,事后讓他們拜見就可。”王弘毅不以為異說著。

  “王上豫徐兩省的官員名單都已議定,來年三月前必都到位,籌備中的糧草鐲重都開始調動,工場礦廠按著王上要求都三班不休的,兵器、火藥、紙甲都在迅速彌消耗預計到明年四月,可滿足大戰所用。”王彥說著。

  李顯開口說著:“王上登基后,派向鄭國公的天使就會啟程。”

  李剛躬身說著:“王上,一切印璽和禮服都已制完,隨時可以啟用,天下百官的禮服和金銀銅印,還在加班加點雕刻中,在王上登基后,就會頒布下去,成為定制。”

  丁虎臣接口說著:“王上,樞密院整軍計劃已經完成,一月十五后就正式征兵,預計完成基本訓練要四月,之后調入各軍整軍,估計五月左右才完備,到時才可發動大戰!”

  王弘毅聽一段,就“嗯”一聲,聽完笑了笑:“內閣準備的不錯,張卿,你看布署上還有什么補漏?”

  張攸之躬聲回答:“王上,臣并無異意!”

  王弘毅笑了笑,站起身,踱步而行:“明年的戰略計劃,就是取得兗州和洛陽,徹底劃1黃河為治,有著水師攔截,精兵在岸,胡人就進不來,這樣中原核心之地,就落到本朝手中,已經得了漢人人口十之六七,根基就穩固了。”

  “王上,黃河和長江不一樣,冬季部分河段會結冰。”張攸之提醒的說著。

  “這孤知道,但是黃河結冰,并非年年都結厚冰,能使車馬行人度河,十年也未必有一次,這時間足夠了,并且就算結冰,孤也有辦法。”王弘毅說著,指了非地圖:“那天下就分成這樣了。”

  “胡人占有幽并兩州,日后可能占領翼青涼三州,而秦王占有關中。”

  這時,王彥稍有些不甘心:“王上,我們可以直攻青涼二州。”

  虞昭搖頭說著:“王相國,我軍初平中原,就連南方也治政不超過三年,根基不穩,現在和胡人決戰,風險太大。”

  “虞相國說的有理,我軍以后計劃,是陸軍進行整編修養,中原和南方初平,治政不穩,不可傾國而戰。”

  “但是也不會什么也不作,你們看,青州和幽州,都是沿海,我朝水師六萬,無敵于天下,這時豈可不用?”

  “有人曾經上書說,現在南方已定,水師可以削減,真是愚昧之論,水師六萬,可載陸軍二十萬大軍,溯海而上,各個擊破,使胡疲于奔命。”

  “胡人總計三十萬男丁,這時出擊十五萬左右,十五萬安能控制如此廣大區域?胡人之利,在于馬力,能一日一夜二百里,非常犀利,而我水師,豈不是海上騎兵?并且更是快速,能一日三百里,將士居于船上,更是養精蓄銳。”

  王弘毅指了指地圖,。哼哼冷笑:“胡人精銳,實力的確不可小視,但如果一直不能建立穩固政權,四處奔馳,折損一個就少一個,不消幾年,必是強弩之末。”

  “北方短時間還可抄掠,數年后,燒殺百里而不得一顆糧矣,一旦這樣,就算胡人有再多氣運,只有坐以待斃。”

  說到此這里,雖內閣眾相不是第一天聽過,還是紛紛點頭贊成,只是都有些不忍之色這樣北方必兵禍連綿,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王弘毅又說著:“孤已經取得大半天下,這次取得兗州和洛陽,控制黃河就是最關鍵的戰役,只要得勝,基業就牢不可破,統一天下就已經沒有變數,眾卿努力!”

  眾人聽了,無不震動,一齊拜伏行禮,齊聲:“愿為王上效死!”

  拜完后,虞昭有些苦色,說著:“王上大計英明不過內閣也有一些困難,蜀中殘破,現在幾年恢復,能運出的糧不多,還要支持關中。”

  “南方原本交州雖現在大量流民開墾,又有膠鞋膠手套,解決了大半血吸蟲,但到底開墾不久,糧食只能自給。”

  “原本荊州和楊州,是人口繁多土地肥沃之地但屢次動兵,天下軍用糧食三分之二都是調用這里。”

  “王上,本來富足,現在已經有初步有了些怨聲就算是肥田,也不能連續種,一茬又一茬,會變的貧瘠,抽血太多就失了元氣,還請稍事休息。”

  王弘毅聽得很仔細,連連點點頭,沉吟著說:“這是經國大道,除了糧食,還有缺乏的嗎?”

  “王上,現在武器火藥都不缺,就是太平不久,開墾不足,糧食是大問題。”

  王弘毅踱步而行,說著:“這實際上有法子。”

  內閣眾人不由一怔,問著:“請王上明示。”

  王弘毅沉默,踱步而行:“可以靠海。”

  “王上,漁人貧瘠,自給都不足,安能依靠?”張攸之不解的問著。

  王弘毅臉色隆重,剎那間,內閣眾臣覺得剛才帶著一絲輕松的神色消失殆盡,都不由閉住呼吸聽著說話。

  “古時漁人為什么不能依靠?實就是會腐爛變質,海上捕奐后,上岸劃船行車,一天只能進二十里,也就是說,魚的供養,只能二十里內買賣,而二十里內,幾乎人人都會捕魚,這魚賣給誰去?第二天就不行了,只能白白浪費,所以漁人無法供養國家,而非是產量不行!”王弘毅說著,他記起了前世。

  前世八十年代居住在沿海,離海不過幾十里,當時就有人劃船賣帶魚,由于沒有快船,沒有冰箱,因此帶魚只賣一毛一斤,但是當天如果賣不掉,就埋到地里當肥田(親身經歷)。

  但是一旦有著冰箱,以及更快速的手段運輸,結果漁業飛速增長。

  王弘毅前世,記得糧食五億噸,但水產品總產量5000萬噸,這是何等巨大比例?

  要知道這五億噸糧食,是經過各種各樣增產手段。

  現在這個時代,天下糧食總產量都未必有5000萬噸,只要有1000萬噸水產補充,立刻就可以滿足二百萬人糧食需要。

  冉閣眾人,頓時聽明白了,以前也曾考慮過漁業,只是沒有這樣透徹見底,聽到這里都不由眼睛一亮。

  李剛就問著:“王上,那如何解決漁產入內的問題呢?”

  “魚松!”說著,王弘毅命人將一份文件交給內閣眾人,這就是魚松的辦法,實際上他還想說咸魚干,但是忍了。

  魚松的制作方法很簡單,將魚錄皮剔骨,煮到稀爛,放入大鍋添加佐料翻炒烘干就是,這樣處理過后的魚松可以長期保存,放在陰涼處保存期限可達3個月,可以作為軍糧或者外銷。

  煤炭和柴火,都可以拿來作燒制魚松的材料。

魚松地球上,是在咸豐同溶年間發明,后來沒有獲得發展的  機會。

  看完了資料,內閣都是眼睛發亮,深感振奮。

  “王上,這種魚干價值不下于百萬新田,田需要人去種,需興修水利,又跟隨氣候,一年只有一二季,捕魚完全是白給,魚是天生水養,漁民只要撈起來就可,這是旱澇保收,此技能行的話,來年糧食短缺,就不成問題,以后也不怕災年了。”

  “不怕災年有些夸大,但多能活幾百萬人不成問題。”王弘毅淡淡一笑,他考慮的不是這樣簡單。

  許多穿越者思考著怎么樣大航海怎么樣資本貿易,在王弘毅看來,都沒有抓到重點,都是人去政息。

  而這魚松才是劃時代,一旦發明,就會使沿海出現天翻地覆的大變化。

  原因很簡單,全國沿海居民會大量轉入漁民行業,沿海一帶,就可以不考慮失地人口,至少沿海一帶的活力,就大幅度增強。

  為了供應大量的漁民產業,造船業會進一步發達,而造船和漁業,又會促進海洋貿易的發展,形成大航海。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五年之后,就不是王弘毅要大航海,而是整個沿海地區的人要大航海了。

  實際上古代除了魚干,還有咸魚干,這同樣可以達到目的,歐洲就是咸魚的故鄉,促進了大航海。

  但為什么古代不允許咸魚呢?

  很簡單,咸魚會破壞鹽政,有了咸魚,百姓何必買鹽呢?

  就和歐洲普通百姓一樣,買幾條咸魚吃,又得了鹽分又吃了肉,這會大幅度減少政府控制的鹽利。

  所以歷代不允許大規模出現咸魚。

  而不允許咸魚,自然海洋就沒有意義,自然就扼殺了大航海。

  一切的根源,華夏地區落后資本時代的因素,就只有“咸魚”二字而已!

  這就是為什么王弘毅現在不說“咸魚”而說“魚松”的緣故。

  不過奪取天下,海關進一步發展,有了足夠國家收入,鹽政就算受到影響也無所謂,細鹽的廉價化和咸魚開放,都是必然的事,這會使華夏在幾十年內就進化到大航海。

  到時候海關和漁業,占天下三成財政和糧食,形成龐大的利益階層,就算是后世皇帝和宰相想廢,也廢不掉了,這才不會人去政息。

  王弘毅一念而此,頓時“鼎”器大動。

  鼎器中紫氣氤氳,發出一波波的水光,蕩漾著虛空,在宮中僅僅是微波,但到了外面,赤色氣運,卻發出了滔天海浪之聲。

  虛空中,蕩漾著一圈圈赤氣氣運,循環流動,隱隱之間,黃色氣運浮出。

  王弘毅遠遠看去,發覺了這痕跡,不由臉色一變,心中又驚又喜。

  大凡起事統一天下,其氣必赤,古人不知,以為是火德。

  而治化盛世、太平光景,國運隆昌,國運之氣就變成了黃色,這被古人認為是土德。

  本以為全國之氣轉黃,這必須是統一天下后,進行類似貞觀之治,才能漸漸轉為黃色,籠罩華夏大地。

  話說,前世在地球上,建國六十年,其氣也不過是黃色。

  現在這一念,就有此預兆,真是大吉!

  閣中大臣卻不知王弘毅心事,開始時心里不以為然,后來說破,就見得高屋建領思深慮遠。

  當下越想越興奮,眾人不由伏地叩頭說著:“王上此計,撥烏云而見日月,實是圣明高遠!”

  王弘毅微微而笑,不再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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