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五月是深春了,很是溫暖。
金陵城內的街道上,路人衣衫漸薄,踏青賞花絡繹不絕。
城外小山,野地里,時不時就能遇到一兩群游玩的士子,一個個興致勃勃,甚至攜了美麗侍女,一同煮酒言歡。
隨著楚軍歸來的世家子弟,過著呼朋喚友吟詩作對的生活。
因大批世家突然撤離,有很長一段時間,江南上留守的子弟都顯得十分沉寂,生怕一時言行不當,給家族招惹了禍端,這時終于再次熱鬧了起來。
街道上一輛輛行過的馬車,一個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兒郎,都在顯示著金陵的太平。
皇宮.慈寧宮王弘毅正與太后說著話。
王弘毅現在不過是二十二歲,戴著明珠玉冠,身穿帶赤的衣袍,袍袖翩翩,眸子幽黑,鼻梁高挺,而太后現在也不過是四十左右,還很年輕。
只是最近一段時日,太后脾氣有些不好,總莫名發火。
甚至連一直在她面前深受寵愛的趙婉也遇到了幾次黑面,不得不小心翼翼起來。
“母后,這是兒子特地給你采買來的鮮果,您嘗一嘗?”讓人將美味多汁的鮮果端上來,王弘毅笑著說著。
太后看了看裝在水晶碟內的各色鮮果,有心想吃,可心里莫名升起來躁火,讓她搖了搖頭,緩緩說:“哀家老了,牙口不好,如何吃得這些?”
“這個…”王弘毅看看母親的臉色,發現氣色上的確有些不好,心里有些不安,臉上不動,向端著鮮果的侍女吩咐:“先撤下去。”
“諾。”侍女端著鮮果退了下去。
說了些話,退出后,王弘毅將服侍太后的內侍宮人,給太后診治的醫師叫到偏殿。
這時,御醫進來磕頭行禮。
王弘毅看御醫時,四十歲左右,有著長須,問著:“你是孟子順?太后的情況怎么樣?”
御醫見問,回著:“王上,太后鳳體并無大恙,只是少許羸弱,這種情況,或是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是由于個體遷移,自然環境和生活習慣改變,暫時不能適應而引起病變。
當然這是粗解,可是事實上沒有這樣簡單。
這種病對大部分人來說,都無所謂,雖有著食欲不振、精神疲乏、睡眠不好等等情況,但走過段時間就沒有事了。
不過對著特別的人,就難說了。
王弘毅想起前世有個病例,這是個女子,每當她出去外省不到幾天,就會病重,奄奄一息回到故土之后,又會在一個月內慢慢好轉起來,幾次之后她就不再外出了,一心待在出生的小城里。
想到這里,不由皺眉,問著:“可有調養的方子?”
“王上,這并非是病,只是人體稍寒,人參鹿茸等,都不可進用,用姜和紅糖適量,常常服用,自然就扶持中正了。”
王弘毅說著:“取十兩黃金賞,你下去吧!”
王弘毅又看向服侍太后的侍女宮人,問:“你們可有什么發現?”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話不敢不回,有一人硬著頭皮出來,小心翼翼說著:“王上,奴婢在守夜時,聽到太后夢魘,怕是這宮里不干凈…”
說起這事,這人臉色就越發的蒼白起來。
王弘毅皺著眉,盯著:“你們說詳細一點。”
這人連忙跪下,說著:“奴婢就知道這些了。”
王弘毅沉著臉,心中不信。
雖皇宮本是皇帝宴息起居之地,冤殺和陰謀而死的人許多,百年古屋老殿也有著陰濕之處,并且又有魏越的屠宮之舉,冤魂不計其數,可是他能觀氣,這進來時干凈無比,哪有什么不干凈?
“好了,這件事,不許再向他人提及,孤自有論斷,你且先退下吧。”
“諾。”
“來人,去看一看,謹妃現在何處。”
“諾。”
謹妃,指的是龍神素兒。
此女是龍女借人身留駐世間,嫁與王弘毅,現在貴為謹妃。此女素有法力,不僅能行占卜之事,更在暗地里統帥著整個咒禁司。
派去查看的宮人很快歸來,向王弘毅回稟:“王上,謹妃娘娘幾日不曾出得素竹院,宮門禁閉…”
“下午再派人去查看一次,宮門開了,令其覲見。”
“諾。”
這是王弘毅給素兒的特權,可在閉關修行時,禁閉自己所住宮門以便修行。
王弘毅沉著臉,想著心事,又過了半日,再派人去探,已得到消息,謹妃所住宮殿大門已開。
“傳謹妃覲見。”
“諾。”
有人前去傳旨,不到一柱香的時間,謹妃走入殿中,盈盈下拜。
“見過王上。”
“免禮,平身。”王弘毅打量著她,一段時間不見,素兒又有長進,一條隱隱的蛟龍,已經幾乎完全蛻去了赤色,變成了金黃色。
閑談幾句后,王弘毅將宮內的事情,與素兒提了。
素兒沉吟片刻,皺起眉說著:“就算是皇宮穢怨之氣甚重,但以王上氣運,理應能夠壓住,而且皇宮干凈,卻不可能有這事。”
頓了一頓,又說著:“只是大燕天子墜臺而死,份屬大兇,怨氣不肯離散,而又經戰亂,有著怨氣隱藏在金陵之下。”
“雖這不太可能影響到太后,不過為了保險起見,臣妾請王上下旨祭祀大燕太祖,以及末帝,臣妾再領咒禁司,再徹底清理一次。”
祭祀大燕太祖,以及末帝,這是政治上的要求,本來就要執行,只是初平金陵,王弘毅鼎中的氣運,正由淡紫色轉化成紫色。
這幾個月來,江南平定,政權漸穩,人心漸安,本來不時波動的氣運漸漸穩定下來,變成了半鼎紫氣,卻也是時候了。
“這樣也罷!”王弘毅點點頭,就選佳日祭祀大燕太祖,以及末帝。
歷史上,皇帝建年號是理所當然,可是地球上,除了孫權,似乎都沒有止于王號就建元之事,這個世界更沒有,猶豫了片刻,還是放棄了。
當然,自祭祀后,可建內閣,以及公布大政——統一天下,救萬民水火之中。
謹妃退下后,又有御史前來覲見。
“…王上,事情就是這樣,德樸道人派了弟子,數月前趕赴草原,此事查明,絕無虛假,還請王上明鑒。”站在下方的御史一臉嚴肅認真的向上稟報著這件事。
偏殿內,王弘毅聽著這件事時,一直都是表情淡淡,這時緩緩開口,說:“這件事,孤會派人徹查,情況屬實,定會有所決斷。”
“王上英明!”御史連忙說著。
“報——張大人求見!”這時外面再次傳來內侍的聲音。
王弘毅想了想,對下方御史說:“無事,卿家就先退下吧。”
“諾。”御史恭敬的向上行了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王弘毅對著內侍吩咐說著:“請張卿家進來吧。”
隨著一陣腳步聲響,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身穿著五品官袍,一身儒雅,正是張攸之,經過這些年的熏陶和給養,這人淡青色的氣運,已經漸漸變成了青色,大可擔任一方卿相了。
張攸之走到王弘毅的桌案前,行禮:“臣張攸之,見過王上。”
王弘毅微笑著說:“愛卿免禮平身。”
“謝王上!王上,臣有事稟報。”起身后,張攸之說著:“這里有著從各地送來的情報,還請王上過目。”
張攸之將一疊情報,遞送了過去。
“這些都是?”看看手里厚厚的一疊,王弘毅問著。
“王上,臣整理過,這些是重要情報,整理出來報給王上過目。”張攸之說著。
挑揀過還有這些,看來最近一段時候,各地諸侯都有些坐不住了,這也是理所當然,王弘毅已經統一南方,只要稍微修養,就有著卷席天下之力,當然都站不住了。
“卿先坐,孤慢慢來看。”王弘毅說著。
張攸之應諾,退了幾步,坐了,自然有人上茶。
王弘毅將這些情報一一展開看了,看完后,不禁臉色微變,果然,自攻下金陵后,各地諸侯坐不住了,開始行動,頓時戰爭越來越激烈,這還罷了,關鍵是草原方面,已蠢蠢欲動,大量兵員集中,大量渠道向中土獲得鐵器和武器,還派了人來探查中原情況。
這情況,離出兵中原已不遠。
此時的草原,雖平定下來,按照前世,還有二年時間,可是自己崛起,卻打亂了大勢,使得草原可能不再等待。
本對中原虎視眈眈,現在北方混亂,南方一統,不在這時趁亂入侵,就不是大汗了。
“傳旨,讓文武百官到大殿候著!”看完手中的密報,王弘毅臉色凝重 ,吩咐著內侍,說著。
“諾!”內侍應諾一聲,沒有絲毫耽擱,立刻退了出去。
“孤決意祭祀大燕太祖和末帝,以示繼承天命,就此建立內閣,秘文閣抬到正三品衙門,領班是秘書閣大學士。”
秘文閣實際上是君主的秘書和智庫,本身不參與國家決策,但是秘文閣領班大學生,可以參與國家決策,進入內閣,這就是秘書長入常。
“當然祭祀雖在前,但是籌辦內閣卻要提前,你有個準備。”王弘毅說著。
在他心目里,首相就是一品,參知政事就是二品,組成了內閣。
樞密院必須上升到從一品,樞密使必須入內閣。
和前朝最大的不同就是樞密使入閣。
王弘毅作為一手策劃打下南方的君主,威望無人可及,只要下決心就可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