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益州,山林地帶。
灰色的地表,一片片的在平原地帶展現,遠處的高山上有著濃郁的綠色。
道士抬頭望一眼遠處高低起伏的山脈,面上的表情古怪而略顯自嘲。
這情緒流露,只是轉瞬即逝。
很快,道士恢復淡然的神態。
和道士一起上得這個小山崗,還有一個牽馬的少年,年紀十六七歲,稚氣未脫的面孔,一雙大眼炯炯有神,時不時的會望著周圍警惕的注意著。
身材魁梧,雙腿修長有力,只站在那里,如同一頭準備進攻的豹,充滿野性之美。
即便這樣優秀的少年,和他站在一起,道士卻還是讓人別不開目光,明明只是瘦弱身軀,在寬大道袍映襯下,卻有幾分飄然出塵。
從外表看不出道士的真實年紀,也許是二十余歲,也許已是三十而立,更有可能是四十五十卻外表年輕的怪人。
大概是此時道士望著遠處山脈發呆時間過長些了,跟在他身旁的少年向導轉過頭,欲開口說些什么。
可他的目光一落在道士的身上,被對方此時的姿態吸引住,瞬間現出迷茫神色來。
如同野獸般的本能,讓他知道這個看似瘦弱的道士,其實是個很危險人物,對于本能,少年向來是信服,這一次,卻難得遲疑起來。
在部落里,自己可是很強壯的勇士!
聽大長老說,十年前遇到這家伙時,這家伙就是這個模樣,現在過去十年,對方非但未有一點衰老痕跡,反顯得氣質越發超凡脫俗起來,仿佛真的能長生不老一樣。
雖說十年前的事,少年并不很清楚,想必大長老這樣威嚴的人,也沒必要說這種假話,并且看長老談起此人時,略帶恭敬姿態,顯然是帶有一種對待祭司的態度。
祭司嗎?
卡薩有些迷茫的瞇起眼眸,他是山間族最強大的戰士之一,不到幾年,已在部落里贏得少年勇士美名,可這樣的自己,還是不太明白長老的想法…
這時,才發覺自己出神許久,卡薩不滿的再次瞇起眼眸,盯著道士,聲音清冷的提醒著:“道長,再不走,天黑之前便來不及趕回部落了。”
“呵呵,都怪貧道看的入了神,既是如此,那便走吧。”道士似是永遠都不生氣,永遠都是一副笑意。
卡薩眉頭皺起的更緊,對方笑的和藹,可他內心深處依舊一陣畏懼。
這該死的感覺!
少年翻身上馬,向著下面沖去,水鏡搖搖頭,知道這少年不太喜歡自己,卻不在乎。
他這次與山間族井山部落聯系,不過是因為這部落的大長老,與自己有些交情,師門那邊的命令一下來,他想到了這層關系。
于是百里迢迢趕過來,前往這山間族井山部落。
不過舊識派來接他的少年,顯然很是排外,在他婉拒同乘一騎,而選擇步行跟隨對方返回部落后,對方的態度雖有轉變,卻顯然越發對他警惕起來。
還真是只幼獸。
水鏡這樣想著的同時,雙腿幾個縱躍,跟上了對方。
卡薩不用轉頭去看,就知道對方跟上來。
“道長,過了前面山門,便是井山部了。”沉默許久,在行出一段路后,卡薩忽然開口說著。
水鏡閑庭漫步一樣在側應聲:“恩,這所在倒是隱蔽。”
“這幾年局勢越發動蕩,長老帶族人遷移至此,此地更宜于部落生存。”
少年的話,讓水鏡再次點頭。
所以他能與井山部落大長老有些交情,不僅因井山部落是山間族最大的部落,更因為井山部落的族人雖然野蠻殘忍,更比其他山間族部落多出幾分自知之明來。
“請道長在此稍候,卡薩這進去,告之長老您來的消息。”沖水鏡說完,少年騎馬行進山谷,轉眼不見了蹤影。
觀察著周圍情形,水鏡更同時理順自己思路。
身為隱門弟子,水鏡在世間行走,自是將師門利益放在最前面,此行來井山部落,敘舊是次要,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動搖井山部落軍心,令其歸降王弘毅。(當然百度易鼎吧“道長!”正想著,山谷入口那里,一群人急匆匆出來,為首的老者面帶驚喜,一見到水鏡身影,便急走過來。
“道長!上次您突然離去,讓薩曲來不及招待您,這次來至部落新的居住地,定要多住上幾日方成!”
老者威嚴的氣勢,在水鏡面前卻不覺間矮上一截。
水鏡微笑點頭同時,看向薩曲身后,發現井山部落中的這些人,無論是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對薩曲決定毫無異議,個個恭敬的站在薩曲后面。
從這情形來看,當年地位還不甚牢固的薩曲,大長老的地位如今已是極為穩當了。
“快,傳我命令,將部落里最好的酒取出來,還有,準備上好的素食,我要招待道長!”薩曲轉過頭,吩咐的說著。
又熱情的對水鏡說:“道長,這里風大,不如先進部落如何?”
水鏡點頭應著。
進入山谷后,走了很長一段路,小路蜿蜒,在山谷之中,陽光幾乎照不進來,空氣中,彌漫著的是腐敗氣息。
當眼前豁然開朗之時,水鏡忍不住瞇起眼眸,心下有著小小驚訝。
不得不說,井山部落所選這處地方很是不錯,不光是地形佳,風水也不錯,當然風水是相對,這彌漫的戾(疫)氣,對這類野神大是有利。
當水鏡將這看法說出來后,薩曲嘿嘿笑了:“道長,不瞞您說,此地是我選的,當初聽您講過一些風水,薩曲雖記得不多,卻和本家的祖神法術印證,增長了不少,這地善養祖神,能生養,選了此地做部落新居地,部落連打幾次勝仗,還吞并了附近幾個小部落,哈哈,果然是個寶地!”
“不過,風水雖好,壓不住天煞之氣。貧道算的不錯,井山部落近日將有大難臨頭,大長老小心謹慎方是。”水鏡沉默片刻,說著。
這話讓薩曲嚇了一跳。
換做他人,薩曲自是不信。
不僅僅如此,輕者當即讓人拖下去懲罰一番,重者立刻殺了。
可說這番話,卻是被他當做大祭司一樣的水鏡,這讓薩曲心下驚疑不已。
“大長老,酒宴已備好了。”幾名族人走過來,回稟薩曲,這讓他回過神來。
“道長,請。”酒席宴上,薩曲幾次欲問此事,卻被水鏡岔開話題,正自驚疑時,有族人進來稟報,說是永昌郡的大帥派使臣來求見大長老。
“道長,您先在這里慢慢食用,薩曲去去便回。”薩曲說完,起身出去。
足足半個時辰后,薩曲回來,臉色很是怪異。
“道長,您之前說,井山部落將會大難臨頭?可有特指之事?此事關系著井山部落上下近萬人的生死,請道長明言。”薩曲很是誠懇的請求。
水鏡卻并未說下去,深知這等大事,最好就是若有若無,一旦強求,就露了形跡,當下就說著:“貧道只是見天煞之氣大盛,長老部落,近來是不是所產戰士日多,但是嬰孩夭折也多?而且貴神必需求血食更多?”
薩曲聽了,不由變色,的確,最近祖神日益貪食血食,本來一月一祭,現在改成十日一祭,而且嬰孩很容易夭折,雖然獲得的回報就是能活下來的嬰孩都很強壯,能成為勇士,但是代價實在高昂。
“至于具體上的事,貧道不清楚,只覺得這氣大盛,恐給部落帶來滅頂之災,大長老需要謹慎對待就是,其余貧道不便再說了。”水鏡含糊的說著,話雖說的模糊,反倒讓人將信將疑。
薩曲聽完這話,臉色越發難看,宴席上陪著水鏡閑聊一會,顯然心不在焉。
之后,水鏡又在此地停留半日,告辭離去,并無絲毫說到王弘毅和錢慶復的事,薩曲殷勤挽留,還未留住,說是要去采藥,不能久留。
望著這身影薄煙一樣消逝在山下,薩曲蒼老的面孔上,只剩下疑惑和猙獰之色。
“大長老,這漢人的話,您不信嗎?”卡薩站在大長老身旁,很是不解的問著,在旁邊看了一會了。
若是相信,薩曲不會任由這人離開了,可說不信,明顯大長老情緒起伏頗大,實是不明白,大長老到底是怎么想著。
薩曲嘆一口氣,扭頭看向身側的健壯少年:“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卡薩,漢人的首腦錢慶復派使者來與我部商談出兵的事,給出的條件太過誘人,能使我族獲得一大塊平原,即便明知有風險,但有五成把握,也要賭上一把。”
“而且不單是我們,附近三個部落,都已應下錢慶復這事,我部不去吃這塊肥肉,其余部落趁機壯大起來,等待我部的還是滅頂之災,在這蒼茫大地上,強者生存,弱者死去,這就是生存。”
“山間族戰士向來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