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宅,主院。
一回到這里,宋心悠終忍耐不住喜色,就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了,仰面靜靜看著上空,默默的想著。
王弘毅大破魏存東,逼降杜恭真,奪取了紅澤、定原兩郡,這消息對其它婦人也許不知道分量,但是她卻知道。
心里明白這次真的是大飛躍了。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將軍這次大獲全勝,只怕過不了許久,奴婢便能稱您為蜀王妃了!,荷桂剛走,幾個陪嫁過來的仆婦侍女便湊過來,嘴甜的奉承的說著。
聽到她們所言,宋心悠眸子露出喜色,卻故意板起臉,呵斥說著:“這等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切不可出去亂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知道子,夫人!”
“夫人,奴婢也就在您面前說說,這等話,自是不敢在外面亂說。”這幾個仆婦丫鬟,忙笑嘻嘻應著,見她們這副模樣,宋心悠只得搖搖頭,不再追究。
這幾個人,可不比一般仆人,都是從宋家帶來,甚至在當小姐時,已經伺候了,短的有數年,長的有十幾年,甚至她一生下來就抱著她了,是她的心腹,說的又只是些玩笑話,她提醒一兩句后,自是不會再多說。
這些人在她身邊呆的時日不短,個個都識字,有些聰慧,自是知曉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
“想必這些事情,這邊知曉了,父親該得到消息了。,宋心悠揮手令仆婦退去后,提筆想在一張紙卷上書書寫。
可是筆到了紙上,就遲疑了,最后,將筆放置于一旁。
她本是想傳消息給父親叔父,想到父親手里的人脈,宋心悠又打住了這念頭。
她是將軍府正妻,年輕輕輕便產下嫡長子,又與將軍感情甚佳,在這種情況下,穩定現有一切,方是上策。
有些事,做與不做,意義不大,卻極可能對夫妻感情有所影響,故除非必要事情,她甚少派人去聯系父親兄長。
這是在向王弘毅表明一個態度,無論在何等情況下,自己都已是王家的人,絕不會做出有損王家利益之事。
“大人,少爺醒了,哭鬧個不停,似是在尋您呢。,外面突然有仆婦小心翼翼說著。
宋心悠這方回過神來,想到自己那調皮幼子,面上浮現出溫柔之色來。
“真是個頑皮孩子。,她輕嘆著,站起身,向外步去。
“小少爺如今還在哭鬧?”
“是的,夫人,無論給他什么,都只是哭鬧,和前幾次情況一樣呢。”
“這孩子,算了,這晚上的喜宴,還有賞錢,你來幫我作個章程,等回說給我聽聽,若是沒有問題,就批準執行了。”說話聲漸遠,只余桌案上不沾半點墨跡白紙,在窗口風的吹拂下,動了幾下,又復于平靜。
這時,宋家新宅,老管家正在與一人說話,隨后老管家入府,那人繼續在門外等待。
又過一會,老管家從門內返回,帶著此人,再次步入府邸。
大門在里面人合力下緩緩關閉,街道兩旁本就行人不多,自是無人注意到這景象。
“請隨我到這邊來。,老管家頭也不回的對身后人說著,腳步加快許多,目的地直指大老爺書房。
身后那人靜靜無聲,只是默默跟隨著。
對此人,老管家還是有些印象,幾次來到過這里,接待他不是大老爺,便是二老爺,可見,此人身份在奴仆中非同一般。
老管家領著人,偶爾說上一句話,就在前面默默帶路,很快,二人就來到了宋涵的書房外面。
“大爺,人已帶到。”老管家在外面恭敬說著。
“很好,你下去忙你的事去吧,讓他一個人進來。”片刻后,里面傳來宋涵聲音。
“諾。,老管家應聲,退出幾步。
在離開前,給距離書房有段距離的幾名護衛使個眼色,他們明白的點下頭。老管家這方放心的離開。
老管家帶的這人,年輕雖輕,很是沉穩,在宋涵吩咐過后,便推開門,步入書房。
此時書房內,只宋涵一人,其正于書案后就坐,執一書在手。
見他入內,宋涵淡淡點頭,道:“回來了?,“見過主上。”青年一入書房,輕輕掩上房門,跪倒在地,給宋涵行礻山宋涵說著:“起身吧,說說你這次收獲。”
“是,主上。,這人忙站起身,在距離宋涵不遠不近一地方站定,將自己獲知的前方情報,一五一十報告給宋涵聽。
大意還是這個——王弘毅大破魏存東,逼降杜恭真,奪取了紅澤、定原兩郡。
聽完之后,宋涵好一會沒有出聲。
只見他閉上雙眼,傾聽著,好一會,方猛地睜開雙眸:“你且先退下吧,自去賬房領呈十兩紋銀賞。,“小的謝主上賞賜。”這人忙施禮謝恩,見宋涵似想獨處,忙小心翼翼退出去。
兩旁護衛見他走遠,這方走近些書房,繼續護衛。
不一會,書房內再次傳出宋涵聲音:“來人,去把二老爺請到我書房來。,“是,主上。,一名護衛在外面應聲,腳步聲漸遠。
宋涵一人坐在書房內,臉上表情平靜,心中極為振奮。
“真是未想到,竟能做到這一步。比我所想的,發展更快。”他自言自語著說著,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接下來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外面腳步聲漸響,書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又被人關上。
宋涵抬起頭,看向有二弟宋恒說著:“二弟,有一個消息,為兄要告訴你。”
見自己兄長平靜話語中,隱藏著激動之情,宋恒略皺下眉,隨即恍然說著:“有定遠將軍的消息了?”
一柱香時間,足夠宋涵將事情講清楚,很顯然,越講,宋涵越是興奮。之前被強壓下的興奮之情,在自家兄弟面前,無須掩飾。
“在短短不到一月內,先是大破魏存東,隨后成功招降杜恭真,并且還攻下了定原郡…哈哈!這下我家女婿,必可一統蜀地了!”宋涵對此,甚是歡喜,說話之時,笑起來甚是開懷。
尤其是王弘毅此舉,大破魏存東,魏存東就堅持不了多少時間,要替被斬殺七十一人宋家人報仇,就指日可遇,作為宋家家主,宋涵自是極為開懷。
家…,但看著宋涵坐不住在書房里轉來轉去,笑的說著:“大哥,說真的,上次見到你這副模樣,應是娶親之前吧,真是懷念啊,這么多年過去了…”
最近宋恒的心情很不錯,不說自家生意,在文陽長定兩郡開的火熱無比,又得到王弘毅支持,可以說,在王弘毅統轄之下的領地上,商人中,就是宋家最為顯貴了。
而且在成都時,為了避免魏存東猜忌,這商業機構不敢多顯眼,現在就沒有這個顧忌了,和分散在各地的來家分支陸續取得聯系,公開發展,經他們兄弟二人之手創建起來的商業機構,較之在成都府時不但恢復元氣,還強了一些。
曾經有人勸說,這財富太顯眼了,宋涵卻說著:“吾宋家少插手軍政卻是正經,這錢財卻是無妨,歷代只有賞賜錢財,哪有我等外戚財多而抄沒?”
現在聽說大仇將報,自家女婿連連大勝,有望蜀地一統,這時,他的心情,自是非常不錯。
宋涵卻沒工夫體會自家兄弟的幽默,突想到一豐,皺眉說著:“對了,為兄亦聽說一件事,朝廷下達了一道旨意,對定遠將軍進行了申斥,這事,會不會對定遠將軍有所影響?再怎么樣,這畢竟是天子啊…”
看自家兄長關心則亂,宋恒嘆了口氣,敲了敲桌面,笑瞇瞇地說著:“大哥,你是一時歡喜,糊涂了,你我想到之事,定遠將軍會想不到嗎?,“這時天下已亂,再亂上一程,又能如何?不過是群雄逐鹿而已,展看蜀中各郡,這道呵斥的旨意,還有誰能接旨?又或者說,他下這個旨意,又有誰能勤王事?
宋涵聽了,愕然地看著自家兄弟,醒了過來,這道理他豈不懂,只是一時歡喜,就糊濤了罷了,當下就啞然失笑,帶著淡淡笑意,拿了塊點心,小心放于口中,坐于一旁,咽起茶水來,不知怎么,心里便一松,在椅子上落座。
“你說的沒錯,為兄糊涂了,把皇帝看的太高了。”宋涵嘆的說著:“現在大地各州爭龍,各有牽制,只有蜀中封閉,沒有任何牽制,只要有能統一的明主出現,就幾乎沒有任何懸念。”
家…,但一笑:“大哥,你剛才只是迷在其中,現在就明白了。”
說到這里,有些擔憂的說著:“蜀地一統,稱王容易,稱帝難,不知道定遠將軍,是否能在大勝之后,依舊保有理智和進取之心?若是只滿足蜀地稱王,這以后的王業,終是不長。”
蜀地,地域廣闊,經濟條件優越而又相對封閉與獨立的地理。
蜀地的經濟實力,一直處于全國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