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蘇小姐她會應下嗎?”王氏有些摸不準。
“蘇小姐落難,舉目無親,您這兩日對她怎么樣,她想必心里有數,現在又不需要她改姓,收為表侄女而已,我覺得啊,她只要有點聰慧,自然就會應下。”荷桂笑瞇瞇的說著。
想想蘇素兒知書達理、伶俐可人的模樣,王氏點了頭:“那就請蘇小姐過來吧。”
正在后花園輕聲交談的二女,聽到下人的傳報,都是微微一愣。
“素兒,或許,是有你家人的消息了。”趙婉想到的,就是這個。
蘇素兒自然知道不是,她昨天不過是隨口一說,哪有什么蘇家人,可臉上露出一絲驚喜,嘴上說著:“也許,真是有消息了,素兒這就過去。”
“我隨你一起過去吧,正好灶上的百花糕熟了,我給婆婆送過去。”灶上就在附近,幾步路的工夫。
趙婉命人取來,小心翼翼的放在食盒里,隨蘇素兒步入了老夫人的院子。
一進去,就看到王氏和荷桂在交談。
見蘇素兒和趙婉一起進來,自家媳婦更是奉上了親自蒸好的百花糕,便點了下頭,讓一旁的荷桂收下了。
隨后帶著安慰,向蘇素兒說了在江口打探的結果。
蘇素兒面上,眼圈立刻微紅了,這無依的表情,讓人憐惜,雖然如此,她卻依然叩謝了王氏的恩情。
王氏忙將她攔下來,說著:“好孩子,這事,你也莫急,慢慢找就是,總會找到,就把這里當成是自己家,莫急啊!”
又說著:“你這孩子,老身第一眼見時,就覺得面善,老身那夭折的女兒,如果現在還活著,比你年紀只大幾歲,看見你,老身就想起那孩子來了。”
說著,低頭抹淚。
一旁的荷桂忙接口說著:“老夫人,我看您和蘇小姐就很是投緣,何不更親一步呢?”
“素兒,老身想認你做個侄女,你可愿意?”老夫人看向少女。
蘇素兒正想找個由頭留下來,好查看潛龍之事,王氏所提,正中下懷,她故作遲疑狀,遲疑了片刻,就拜了下去,口稱舅母!
憑白多了個侄女,只把王氏喜歡的笑開了顏。
蘇素兒隨即又重新給趙婉行禮,卻是改口叫嫂子了。
看著婆婆滿臉帶笑的對著蘇小姐,,甚至浮現出一絲難以品位的滋味,這表侄女,可不是義女,住在家里的話…
可婆婆這樣,自己這個當媳婦的,也斷沒有反對的道理。
“素兒啊,你兄長,是在外面做官,只怕要見,要等些日子了,他是和氣的人,你見了,定能和他相處的來。”想到遠在外面的兒子,王氏對蘇素兒就提了這么一下。
蘇素兒聽了,卻是心里一動,浮現出一絲神秘的笑意。
對老夫人及趙婉越發親近,她不是尋常少女,這一刻意的親近,自然起了效果,就算是惴惴不安的趙婉,也總覺得她溫和可親,有著某種特殊的魅力,使人不忍責備。
等王氏自己獨自一人的時候,老夫人提筆,給兒子寫了封信。
自己收了個侄女,這事情不算小,自要知會兒子一聲。
信上,她提了提蘇素兒如何被救又如何被認做侄女的經過,又問了些瑣碎的事情,都是些叮嚀囑托。
隨后,就派人送了出去,信到時,已是五月中旬。
田地里的麥子在幾日前,已經收割完畢,這是一次大豐收,因此,王守田這段時間心情很不錯。
只是,李家的事情,卻始終如一根刺,扎在他的喉間。
剛才,在城中騎馬巡視了一番,城中的情況讓他滿意,心中總是有一根刺在,上香那天之前,他還真覺得幼鳳命格,雖然可能有些力量,但是在根本上,在人道高度上,不值一提。
可自見了李承業,他還真有些震驚了。
這氣運,這凝聚,這人才,全部集中在一個小小縣令兒子的身上,嘿嘿!
幼鳳這個女人,他無法阻止靠向李家,再說,她是他的妹妹,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禮法上就是,如果自己阻止,并且想收取,就有著“禽獸”的罪名,這個名聲一出,王守田就完了。
但另外一個女人,就不可留給李承業了。
“素兒!”這個普通的名字,卻成了一段傳奇,若能得到此女,李家的氣運就會消除一部分了。
只是,此女現在身在何方?
王守田半點頭緒也沒有,和大部分有名有姓有來歷的人不同,這個女子,前世就充滿了神秘色彩,似乎憑空出現,這讓他到何處尋去?
雖然已經派了人去尋查,但是幾批都沒有有價值的消息。
莫非,還要等她來到李家,才去下手嗎?
這樣的話,還有何意義?
一想到這些,王守田的心情,就受到了些影響,苦笑了一下,就催馬回去。
午后無事,他索性鋪開一張大紙,提筆,在上面慢慢描繪出來,這是前世王守田的技能,十年囚禁,寄心意于書棋畫樂中,有著不少的造詣。
初時,心意還不定,漸漸,氣定神閑,畫到后來,卻是真將某種韻味描繪出來,直到身邊有人叫了聲好,他這才收了筆。
紙上躍然一副水墨江山圖,遠山密林,水突大石,物象幽雅,勢卻雄偉,描繪出山川峻拔、平原浩莽。
“主公心中自有乾坤真意。”站在旁邊看著的賴同玉贊的說,頓了一頓,又有些不好意思說著:“主公,您畫的太入神,我看入了迷,有失打攪。”
對賴同玉,王守田很是看重,見是他,一笑說著:“不過是隨手涂鴉,不值一提。”
問著:“你過來找我,有何事?”
“主公,您上次著下官去辦的事情,下官辦的不好!”賴同玉面帶愧色,謝罪。
王守田曾經著了幾批人,由賴同玉總理負責,查訪素兒之事,用他辦這事,一是知賴同玉為人,自不會泄露出去。
二是這賴同玉是個值得培養的班底,讓他辦這事,也可以顯出自己的信任來。
素兒的事情,本就知道她非常神秘,聽了這話,雖然有些失望,也只是苦笑,問著:“具體怎么樣?”
“開明縣衙里,有一百三十一人,其中有二十七個女人,并無一人叫素兒,特別是大人吩咐注意的老太太丫鬟中,更無符合描述的人。”賴同玉簡單報告的說著。
王守田苦笑:“原來是這樣,這尋人本就不是你所擅長,又要秘密行事,一時沒有消息,也是正常。”
見王守田面上并未帶出不滿來,賴同玉這才放下心來。
“這事情,你且暗中去辦,能尋到那人最好,若不能…”說到這里,王守田停了口,若不能,他也沒有什么辦法,只能暗嘆命運安排了。
賴同玉卻是認真,見王守田將這秘密的事情交于自己去辦,他心里自是感激。
“大人,下官自會認真繼續查找此女!”沒有問此女和王守田有何關系,又是為何而調查,賴同玉只是認真執行命令。
這一點,做的極為聰明,王守田對他的表現,也很滿意。
于是,又勉勵了一番,對方才告辭離開。
等賴同玉退出去之后,王守田望著案上那副畫,輕輕嘆了口氣,隨之,將這畫揉了燒掉,變成一團灰燼。
這畫上顯露了太多情緒,若被有心人見了,卻是麻煩。
現在,他雖在縣上立住了腳,節度使又對他很是滿意,依然不能掉以輕心。
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他可不能再犯前世的錯誤了。
打掃干凈后,王守田重新坐下,隨手拿起旁邊的一本書卷,看了起來。
此時心情已不浮躁,腦子里,卻時不時還會想著家里的那些事。
窗外,鳥叫的聲音,響脆脆,五月明媚的陽光,穿過窗外的大樹,將斑斕的光,灑了進來。
他再次放下書卷,望著外面發呆。
就在這時,就見得一人過來磕頭:“大人,您有家信前來。”
“信?”從親衛手中接過母親的來信,拆開前,王守田微笑,這必是母親又噓寒問暖的一封。
這些日子,每隔半月,總有一封,王守田也經常回信。
不過,拆開之后,沒看上幾行,眼睛就猛地睜大了。
信里一個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蘇素兒?素兒?”他心中按捺不住一個猜測:“莫非,就是她?”
正想著這個女子,這個女子就出現了,并且不是出現在李家,是出現在了他的家中,這真是有些玄妙了。
“如果真是她,那就真是一件大事了。”王守田久久沒有說話,把這信翻來翻去看了數遍。
前世,他知道素兒的本事,她望氣之本事并不算高,但是卻能預知禍福,往往在舉事時,就能斷之,若非有她,只憑著幼鳳命,李家也未必能到這個地步。
龍戰于野,其血玄黃,這半途隕落的,不計其數。
“是不是她,一見便知。”想到這里,王守田立刻回到書房,刷刷刷,給母親寫了一封回信。
這封回信可謂是一氣呵成,信上并沒有太多提到蘇家小姐,只是懇切的說著,請母親和妻子,全家搬遷到縣衙里來。
之前沒這么做,一是以前的級別不夠,二是太過忙碌。
現在,縣衙已經整治,千戶已經安撫,麥子剛剛收割,已是縣令的他,自然可以接家眷過來了。
寫完之后,又細細的看了一遍,見沒有什么漏洞,這才叫來一名親衛,讓他送信回去。
直到這個親衛拿著信出去了,王守田才整個人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