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高等病房里,一個蒼白瘦弱的女孩子靜靜的躺在病床上。從輪廓上依然可以看出健康狀態時候的她是一個漂亮俏麗的女孩子。
猶如死去般的沉睡。她身上接了好幾條管子和線路。其中一臺儀器屏幕上曲曲折折波動的曲線表示這這個生命并未失去。
與病房本身應有的寧靜所不協調的,卻是旁邊一對男女越來越高亢激烈的對話——他們在吵架。
“葉晨!你瘋了!為什么把陜西路的那套房子房子賣了?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們的婚房啊?”
“景玲,房子沒了可以再買,可是早早”
“夠了,葉晨,早早!早早!什么都是早早,你心里除了你這個妹妹還有沒有我這個未婚妻啊?”
“景玲,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早早是我唯一的親人,當年我在我爸媽墳前發過誓要照顧好她的。何況,陜西路的房子賣掉了,還有平海路的房子啊。”
“那套房子都快二十年了你叫我去跟你住那里?!”
“好了,景玲,早早需要休息,我不想在這里跟你吵。房子是我買的,沒有用你一分錢,我用我的錢不需要向你交代。如果你嫌平海路的房子舊你可以取消婚禮。我不會強求你的。”
“葉晨,你你好好想想吧,我也是為我們的將來啊,她這個病房每天要2000,已經3年了,200多萬啊。這一年來你從來沒給我買過東西,上次我想要的那個GUGI的小包才6000多你都沒給我買。6000多只夠她在這里躺3天。你怎么知道她在上面躺多久啊,10年還是20年啊。明明可以普通護理,你什么都要給她最好的,你今天賣了房子,那以后呢?你是要賣血還是賣身啊?!我告訴你,看她這樣子,一輩子都醒不了了!你能管她一輩子?!”
“啪!”的一聲脆響。
“你沒跟我結婚,你對早早來說什么都不是,你跟我結了婚,你就是她的親人。可是無論哪種身份,你都沒資格詛咒她!只要我活著,我就一定不會放棄!”
“葉晨,你打我!你打我!她的男朋友都不管她了,你也只不過是她的哥哥!好,你今天為了她打我,我跟你完了,葉晨,我詛咒你!一輩子娶不到老婆!拖著這個累贅,我看哪個女人會嫁給你!你就抱著你的寶貝妹妹過一輩子吧!”
吵架中的女子尖銳的扔出最后幾句話沖出了病房。年輕的男子皺眉看她離去,揉了揉太陽穴低頭看向床上的女孩子,面上浮現出默默溫情——疲憊卻又溫暖。可他不知道的是在剛剛他是未婚妻說出最后幾句話的時候——一切都不可逆止的變化了。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我慢慢的清醒過來了。
哥哥和江景玲的爭吵聲還回蕩在耳邊,那一刻的心被抓緊揉爛似的感覺——終于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了。“老天啊,你如果不能讓我醒來就讓我死吧!”自己在心里吶喊出這一句后,感覺一陣銀光閃耀,好像失重般落下,無盡的墜落感包圍了我。
我以為,我真的死了。可是現在看來,我還是沒死,繼續的呆在自己這具沒有任何反應的軀體里。我想哭——可是,眼淚卻流不出來。
“老黑頭,昨天可吃撐你了。”一個老頭子的聲音傳入耳中——奇怪,這語言好像不是中文,也不知道自己所聽見過的任何一種語言,偏偏自己聽懂了。病房里怎么會有這樣的聲音?!
“嘿嘿,那是,成府可是大戶人家,大小姐娶夫那個排場可叫大,誰叫你沒趕上。這城里的乞丐一半都吃了個飽啊。”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得意的回到。
娶夫?乞丐?——不應該出現的對話驚駭了我,我感覺大腦有些當機。
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來來,這里還有半只雞,三個餅,大家一起分著吃吧。那邊那兩個小的也來吃點吧。”這是那個老黑頭的聲音。
感覺被人在肩膀上推了推,我眼前一亮——三年來,第一次看到了光亮和景象。可——這是哪里?這是什么情況?
視線所及,破落的土墻,斑駁的仙女雕像,耷拉拖地的紅色帳幔邊上吊著稀稀拉拉的金色流蘇,這好像是一座破廟。可供奉的那尊仙女像卻是我做了幾年導游過程中從未見過的,不知道是哪里的菩薩神像。
對面墻角兩個衣衫襤褸的老頭相必就是剛才對話的兩位。其中一個撕下一張油紙包住半拉肉和一塊餅走了過來。遞到我旁邊——這里居然還有一個小乞丐。
可惜我視線不受我控制,只能從看到的手和腳分辨出我旁邊坐著的是一個小孩子,最多八九歲大。
把食物塞到小乞丐的手中,也沒聽見他說句謝謝。但那個老乞丐好像也習慣了,憐惜的看了看我們倆,搖了搖頭,轉身回去吃東西去了。
“吃。”一聲低低的童聲傳來,肉被塞到我手里,他自己應該在吃餅了。——這孩子心腸不錯啊。
肉進了嘴,不難吃也不好吃,好像雞肉的味道卻略有不同。三年沒有感受過食物的味道了,現在居然能感受到吃東西的感覺。熟悉而又陌生。正當我回味間,
突然愣住了——我吃東西?!可是我沒?
不知道怎么說——應該說我感受到了吃東西的感覺,剛才也看到了那些景象,可是,我分明沒有做過任何動作啊。我的大腦沒有發出過任何指令啊。而且剛才我視線中那雙把雞肉塞進嘴里的手烏黑瘦小——分明是個小孩子的手!甚至比剛才旁邊那個小孩的手還小一點。
我感覺自己的心貌似狂跳起來——不知道這還是不是我原來那顆心。我定了定神,向身體傳達指令——站起來?抬手?閉眼?——不出意料的,全無回應。
這個身體根本不受我的控制!我在心底慘呼一聲,恨不得再暈過去一次。別人穿越我也穿越,為什么我這么慘,穿越成小乞丐已經夠慘了,居然這個身體還不受我控制?!
是的,周圍的景象,對話,服裝,早就讓我看了篇穿越文的我明白——我,葉草,當了三年植物人之后,我,穿越了。先做了三年的植物人,然后又穿越——我的命運可真多姿多彩!
可是,看過那么多穿越文,跳樓,跳崖,車禍,甚至睡覺。可為什么我穿的這么莫名其妙,這么不明不白?!
我現在就像住在這個身體里的一個外來人口,旁觀和感受一切卻絲毫不能控制。是的,周圍的景象,對話,服裝,早就讓我明白——這不是病房,更不是原來那個世界。
就算穿越——可是,為什么我穿的這么奇怪?!我現在就像住在這個身體里的一個外來人口,旁觀和感受一切,卻絲毫不能控制。
可事實證明,人的肉體是脆弱的,意志是強大的。三天后我就已經開始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我知道了這個世界被稱作五行大陸。而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五國之一位于北面的水國鹿城。
風景很美,一條小河穿過小鎮。有點像蘇州的感覺。
跟著這個腦子好像有點問題的小乞丐身體,我被迫的開始認識這個世界。雖然不受控制,至少我能感受到一切能看到一切。這比以前意識每天清醒與黑暗中的時候還是要好多了。只是偶爾還是惦念著葉晨,不能想,一想就心痛。——只希望原來的我已經死了,不再拖累。
天又快亮了,我的意識又早于身體清醒,不能睜眼,這個身體還沒醒。外面的光亮蒙蒙的透過眼瞼,我感覺有些餓。
好像感覺到了我的感覺,這個身體眼睛睜開了。還是這個破廟,可是那兩個老乞丐這兩天卻沒見到人影,不知上哪兒去了。只有旁邊的這個小乞丐一直陪著我。
我終于知道為什么那個老黑頭要用那種憐憫的眼光看著我們了。這個世界好像俊男美女挺多的,至少百分比比地球高多了。也不知道這是那個朝代。從這幾天的感受來看,我更傾向這是一個地球上沒出現的朝代,甚至也許不是地球。
而這兩個小乞丐,一個六七歲的樣子,一個八九歲的樣子。我看不見自己的樣子只知道這是個小女孩,但是從那雙黑黑的手看來,這個身體也漂亮不到哪里去——一白遮白丑么。
我這種黑快趕上非洲土著了,這幾天見了那么多人,就沒見過這么黑的。關了燈估計就找不到人。而我旁邊的這個小伙伴,皮膚倒挺白皙細膩的,可是右邊臉頰上一大塊深紅的胎記完全破壞了美感。
兩個小乞丐,一個不會說話,一個很少說話。到好像有些默契,大點的小乞丐很照顧我這個身體。看得出,我沒穿過來之前他們應該就相處了一段時間了。
拉著我的手,“他”帶我朝城中走出。這是去“鬧場”的路,對于城中的小乞丐來說,那里就是個樂園。
有點像古代的茶樓。有的吃有的看,還有說書的。運氣好的幫客人跑腿一下還可以得到幾個銅銖的打賞。這里的人心腸還不錯,對像我們這樣的小乞丐更是多了幾分憐惜。我認命的接受著一切——至少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