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姥姥脫困之后,便曾去尋過萬蠱仙娘,雖然當時不曾出手,卻也用了法術,把焦飛的事情逼問了出來。但連萬蠱仙娘對焦飛的根腳也不知道多少,太玄姥姥便誤以為出手的是焦飛老師,天河劍派的郭嵩陽真人。她卻不知道,自己對了一半,錯了一半,偏偏錯的那半才是對的。
焦飛見藍犁道人一擊便退去了太玄姥姥,不經大是訝然,他修道也有一二十年,在記憶中元神高人便是無敵的象征,法力通天徹地,根本沒法抵御。而且又曾親自和太玄姥姥動手,吃了好大的虧頭,對太玄姥姥的厲害,心知肚明。但便是這位太玄姥姥,在他的師父藍犁道人一擊之下,便重傷退走,半點也不敢停留。
“恭喜老師修為大進,徒兒不知何時才能有您這般修為。”
藍犁道人微微一笑道:“你說的不錯,我也是最近十年,才得堪破這個境界。”
藍犁道人把手一揮,便有景物變換,清風明月之下,有石桌,石凳,他信手一捻,便在石桌上放下一枚白子,招手對焦飛說道:“來來,陪師父下一局棋。”焦飛雖然學過圍棋,但是卻不甚精通,那還是在蒙童時,跟荊夫子學的。如今修道二十年,一次也沒摸過這個東西,雖然心中沒有譜兒,但是焦飛仍舊鎮定了一下心神,隨手放下一枚黑子。
他可不是藍犁道人那般,憑空就能幻化出棋子來,但是焦飛有心魔大咒,便把道心純陽咒化為棋子,他的棋力本就不成,藍犁道人卻是此道高手,兩師徒下了不過四五十手,焦飛便陷入了死路,處處都被白棋克制,他搔搔腦袋,苦笑道;“師父,徒兒的棋力著實不成,贏不過師父。”
藍犁道人笑道:“正要你弱,為師才殺的暢快。”
焦飛聽了更是無語,強撐著再下了二三十手,場面的已經凌亂不堪,便是一等一的庸手,也看得出來黑棋是大勢已去,無可挽回,場面爛的是不能再爛。
焦飛苦笑著求饒,藍犁這才放過來他,含笑道:“你一身道門法訣,已經登堂入室,轉回來修煉我魔門真傳,反是一種浪費。我看你和那女人相斗,居然用了三件法寶,當真運氣沖霄,老道我苦心孤詣,也才奪了這一口純鈞仙壺罷了。”
藍犁道人一聲清喝,便有另外一個道人出現,默不作聲的在兩師徒面前一坐,只是身上一股沖天法力,猶似在藍犁道人之上。
焦飛驚訝道:“這個是…”
天魔童子低聲說道:“這個便是純鈞道人,純鈞仙壺的法寶元神。”
藍犁道人呵呵一笑道:“你也把身邊的三個放出來罷。”
焦飛把手一抬,天魔童子和無形童子一起出現,向藍犁道人問好,他苦笑一聲道:“還有一件太虛法袍,仍舊虛靈階段,沒法化形出來。”
藍犁道人搖了搖頭道:“我執掌魔門北宗門戶,手頭卻是當年上古仙人的遺寶,你已經算是出了神宗魔門的門墻,卻得了天魔戰袍,這世事果然變幻莫測。你且過來…”
被藍犁道人召喚,天魔童子瞧了焦飛一眼,見焦飛微微點頭默許,便走過了過去,被藍犁道人憑空一抓,化為了一匹七彩云錦,藍犁道人微微展動,看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嘆了一口氣道:“當年是我傳你黑水真法,現在卻輪到我從你手里得全了北宗九種真傳。”
藍犁道人把手一松,七彩云錦又復化為天魔童子,剛才在藍犁道人手里,天魔童子居然無法抗拒,心頭也是大驚。他退回到焦飛身邊,原本飛揚跋扈的神采盡皆不見,變得老實了許多。
藍犁道人淡淡說道:“本來若是你不曾學了這一身道法,我便會帶你去遨游星河,脫開這個世界。既然你已經另有遇合,為師也不勉強了。我們師徒一場,又剛從你這里窺得北宗九大真傳,總要與些好處給你。我雖然前世也是道門子弟,但是所學有門規限制,不能傳你,且昆侖的法術也不見得就比天河劍派更為高妙。魔門的法術,你已經盡得了真傳,我亦沒什么可教的。”
“不過我卻可以教導你,如何把道魔兩家法術合一,助長其中一部的修為。我看你在黑水真法上下的功夫也不少,但是卻卡死在第四層,不敢進步,便是怕影響了道門的修為罷。”
焦飛忙道了一聲:“正是如此。”
聽得藍犁道人要傳他道魔兩家合一的妙訣,焦飛也并不甚心熱,暗忖道:“我專修一門,也可長生,何必要畫蛇添足,去學道魔雙修。”
藍犁道人呵呵一笑道:“或者你以為,我傳授你的法門與長生無關。不瞞徒兒,我傳授你的這個法門,還真就跟長生無關,乃是等你煉就元神以后,才能用得上的。”
焦飛這才提起神來,驚訝問道:“那師父傳授我此法為何?徒兒還不知稱否煉就元神哩!”
藍犁道人也不答他,緩緩說道:“魔門的法術修煉到第十層以上,才能煉就神魔不死之軀。到了這一步才堪比道門元神的功力。不過縱然身軀永不衰老,卻也難耐被人斬殺,故而黑水真法才有一十三層,到了那個地步,才算是把肉身磨練到頂。可以跟道門煉就純陽元神之輩相提并論。”
焦飛在天河劍派中從未聽人說起過這些事情,因為他本身修為還不到,元神以上的境界,說也沒是沒用。聽得藍犁道人這么說,焦飛忙問道:“徒兒也聽說,元神亦如煉氣一般,分成數個層次,卻不大知道都有哪些,不知師父能否先給弟子講解?”
藍犁道人道:“元神便分為六個層次,分別是化身,法身,合道,純陽,不朽,造化。為師得了純鈞仙壺之后,這才把黑水真法修煉到了十二層,便等若道家合道的境界,便是當年十祖,五帝之中,亦有數人停留在這個層次。我傳你的這個法門,便是在元神之后,如何把遺蛻祭煉,修煉魔門真傳的法門。”
“這個法門必須要有道門的法力根基,不然光是魔門真傳,根本就沒法修成。為師若不是知道這個法門,也不會在短短百余年內,把黑水真法修煉到一十二層。成就元神之后,除非得了什么洞天法寶,永遠都不出世,不然爭斗起來,便是死活兩分之局,故而千萬不可以為煉就元神,便是長生坦途,還要曰夕修煉法力,才能保證大道永存。”
藍犁道人把這部道法跟焦飛一一講授,焦飛只覺得其中奧妙無窮,不過聽來聽去,焦飛忽然想到一件事兒,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這不會便是北斗罷?”
藍犁道人呵呵一笑道:“便是這門。當初我師北斗大帝,便是憑借了此法成為魔門五帝之一,這門威力無邊,絕對不輸與魔門任何一種至高神魔變化。后來我得了他老人家衣缽,這才先把所有的法術封印,隱姓埋名投入到了昆侖門下,去學習道門法術,最后在煉就元神之后,詐死脫離了道門。”
焦飛聽到詐死兩字,也不知怎的想起了蘇星河,雖然覺得這個念頭實在荒謬,還是忍不住出口問道:“難道死在老師手下的蘇星河也是這般?跟老師一樣,身為北斗一脈傳人不成?”
藍犁道人呵呵一笑道:“這卻不是你該知道的了。”
焦飛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不敢再多嘴,只是把北斗的若干疑難,一一詢問明白。藍犁道人見他領悟非凡,倒也甚是喜悅,指點完法術,便即說道:“你得罪了那太玄姥姥和血河道人,憑你現在的法術和這三件法寶,倒也不是不能抵御,只是以你的法力,爭斗起來總有危險,一個不慎,便是身死道消。我勸你還是早些回去通天河罷,只有在天河劍派郭嵩陽的羽翼下,才可包你安然無事,諒那血河道人和太玄姥姥如何囂張,也不敢殺上金鰲島去的。”
焦飛說道:“弟子正有此意。”
藍犁道人瞧了一眼,這個記名弟子,忽然笑道:“焦飛你有如今修為,煞是不易,從今后也不用提心吊膽了。回去后,把我的事兒跟郭嵩陽老道說了罷,他不會怪罪你的。”
焦飛正自想要再問一句,藍犁道人已經把袖袍一揮,等焦飛睜眼時,已經在數萬里之外。藍犁道人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法術,憑空挪移到了這么遠。焦飛定了一定方位,便知道自己已經身在蠻荒,再不多遠,就是通天河了。
“為何師父讓我跟郭嵩陽真人坦白?這些道門高人,個個神秘無比,也不知是搞什么古怪。”
焦飛雖然不知這件事中間有什么古怪,但是卻相信藍犁道人不會害他。忙把遁光一催,不過七八個時辰就看到了波瀾壯闊的通天河。
“雖然在中土還有許多事情,不過…這些事情誰去管它,我只要一意苦修就好了。等太乙天遁陰陽陣把天河三十六法和玄冥訣的法術推演出來,我便開始閉關修煉,直到奠定道基為止。憑了我天河正法的根基,再加上合了道魔兩家的水系法術,道基一成,憑了三件法寶隨身,便也不輸給當年的徐問師兄了。”
焦飛帶了幾分忐忑,在金鰲島落下遁光,他先去尋了蘇真,卻發現蘇真不在,又去找了陳太真,這位大師兄也不在。無奈下去尋了虞笙,沒想到虞笙也一樣不在,他一發狠,先后去了方遼和徐慶的居所,這兩位同樣不曾在自家修煉地方,焦飛這才有些納悶。也不回去自己修煉的藏珍樓,卻去了尋找郭嵩陽真人。
本來焦飛還以為本門中是出了變故,這才許多人不在,掌教真人也許一樣有事。沒想到當他叩問郭嵩陽所居宮室的時候,卻聽到一把柔和的聲音,對焦飛說道:“原來是焦飛回來,你且進來。”
焦飛踏入了郭嵩陽真人居所,見除了郭嵩陽之外,還有一個道人,面目清秀,含笑望著他。焦飛一禮到地,給兩位真人都施了禮。郭嵩陽真人這才笑吟吟的說道:“這位是羅公遠真人,你蘇真師兄的授業恩師,焦飛你果然不凡,居然在幾年游歷中,終于破盡罡煞,煉就內丹。”
焦飛忙道:“還是要虧了真人指點,焦飛才有這般僥幸。”
羅公遠在旁瞧了焦飛幾眼,忽然笑道:“你也煉氣丹成了,應該有資格參與此事,不知郭師兄以為如何?”郭嵩陽憐憐點頭,說道:“這是該當!焦飛你且起來,我有話跟你說。”
焦飛站了起來,望著郭嵩陽,羅公遠兩位真人,態度恭謹之極。
郭嵩陽真人微微沉吟道:“三十年后,便有一次天地大劫。本門雖然有九口山河鼎鎮壓,卻也不敢說一定就能逃脫過去。我這才把你羅公遠師伯叫回來,也要從你七位師兄師姐中,選出下一任天河劍派的掌教出來。你既然已經煉氣丹成,亦有這個資格。”
焦飛駭然道:“弟子如何有這個德行?何況弟子修為不足,努力修行還不足,這件事兒不敢奢望,便請掌教真人,仍舊在七位師兄,師姐中選人罷。”
郭嵩陽微微嘆息道:“這個卻由不得你,因為我也不知道,你七位師兄師姐有無人能夠獲得掌門的資格。當年我這一代,也有五人煉就元神,也不是我郭家非要占了這個掌門之位,只是一番試練下來,只得我留下,來坐鎮天河。看著其余幾位師兄弟且自逍遙,本真人也煞是羨慕啊。”
焦飛聽得郭嵩陽真人不允許自己推脫,這才應了一聲,問道:“那弟子該如何做?”
郭嵩陽真人笑道:“你的幾位師兄比你早進去了幾年,不過雖然你晚了幾年,卻并不一定就沒優勢。你且過來,我跟你分說一下這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