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飛師兄,剛才幾位師兄商議,要分出人手去追蹤撤走的鬼軍,不知師兄可否跟我一同,互相也有個照應?”
焦飛微微驚訝,笑道:“自無不可!”
秦霜萼說了這句,便不再多說,仍舊退回師兄袁天罡的身邊,臉上表情也看不出來端倪。焦飛也有些納罕,為何秦霜萼忽然要跟自己結伴,只是他也并不在意,微一思忖,便放過去了。
徐慶撇了焦飛一眼,一樣也是沒有說話,道門中修煉法訣于神宗魔門,佛門,雜家不同,起頭根本便決定了后面的路數。便如袁天罡也是煉氣第八層脫劫的層次,也煉就了第三品的道果,但是卻還無一個才煉氣成罡的秦霜萼地位高,蓋因為他的前路已經定了,秦霜萼卻還有未來。
目前焦飛已經是天河劍派潛力最高的一位,除了本派中人,也有其他門派的長老盯著他哩。焦飛一旦煉氣丹成,地位便翻天覆地,有無窮好處滾滾而來,甚至徐慶都能肯定,焦飛一旦煉氣丹成,最少有三四家門派要來提親,希望焦飛能帶契妻子,為自家女兒多增一分長生的指望。
徐慶也自猜得到,秦霜萼不知得了門中誰人指點,讓她親近焦飛,曰后也只有他們這樣的道門才俊,才有互相扶掖之能。徐慶見蘇真不動聲色,自然也不說話,他和焦飛關系說好不好,說差不差,如今焦飛法力曰深,許多話他便不似當初輕易出口。天河劍派的人坐了一回,便即起身告辭,徐慶對焦飛說道:“我和你蘇真師兄,要分頭去拜訪昆侖,青城兩派,竹山教那邊就由你去聯絡,我聽說你跟竹山教的孟寬曾有交手,若是起了沖突,盡量不要理會,自走來報與我知,我會讓竹山教的人與你道歉。”
焦飛知道這是徐慶許他獨當一面之意,兼且語言中多有回護,心中也是感激,說道:“焦飛理會得!”
焦飛暗暗一算,心道:“接下來還有大荒,混元,西玄山龍虎派不曾拜訪,不過徐慶師兄不提,我也不來管這些事兒了。”徐慶分了四名弟子跟隨他,水盈兒也在其中,經徐慶這般指派,焦飛地位立時顯得與眾不同,隱然為兩位真傳弟子之下,眾家弟子之上。
焦飛帶了這四名本派弟子徑直去了竹山教所居,李神竹正和一群師弟處理俗物,見焦飛來,他擠出了一個較為友善的笑容,說道:“焦飛道友此來如何?”
焦飛笑了笑道:“便是為了追擊冥獄叛軍之事,看貴派可能分出人手。”
李神竹微微沉吟,便說道:“此事還要從長計議,我已經接到本派掌教符詔,讓我等弟子全數回山。”
焦飛微微一愣,笑著說了幾句,李神竹也并不怎好意思,亦陪這焦飛閑聊了一回。焦飛故意把話題引到了孟寬身上,李神竹聽得焦飛提起孟寬,頓時精神一振,說道:“我那孟寬師弟,乃是本派三百年來第一天才,雖然姓格憊賴了些,但是與修道上卻極有天份。前些時候他誤入冥獄,擊殺了六大鬼將,惹了好多麻煩這才闖了出來,如今正被查雙影師伯叫回去閉門思過。”
李神竹倒是聽過孟寬和焦飛交惡的傳聞,他對焦飛感覺不壞,倒是想要撮合兩人和好。焦飛對李神竹邀請他去竹山教山門的事兒笑而不答,聽說了孟寬沒事兒,他也頗為欣慰,至于他和孟寬的關系,焦飛并不想讓人知曉。李神竹不明此節,只道焦飛和孟寬的仇怨甚深,嗟吁一陣便也不說了。
焦飛亦對李神竹頗有好感,雖然不能領他的好意,卻也故意攀談許久,這才殷勤道別。
那跟著焦飛的四個天河弟子,除了水盈兒之外,其他三個都不忿焦飛明明入門比他們晚,卻地位在他們之上。大家都是內門弟子,但是焦飛便與他們不同,蘇真和徐慶擺明了偏向。但是看到焦飛和李神竹交談,不但從容自若,且還讓李神竹頗有結納之意,竹山教上下都十分尊重,尤其是在聽說焦飛和孟寬曾火拼一場,不但未有露出敵視之意,轉到有些人更為尊崇起來,都暗暗稱奇,焦飛在別派弟子眼中,也有如此地位,他們這些人自然也被折服,心頭一股惱怒也自淡了。
焦飛辭別了李神竹之后,心中微微沉吟,便對跟著自己的四位天河本派師兄弟笑著說道:“蘇真和徐慶兩位師兄,也沒說這邊事兒了解,接下去該做些什么。他們現在正拜訪昆侖,青城兩派,我們也不好去打擾,不如大家和我一起去會個朋友,若是不愿去的,也可會嚴綱尚書的宅院,等我們回來。”
焦飛有意示好,這些人怎會拒絕?水盈兒首先便道:“正要看看焦飛師兄結交了什么朋友,我也去開開眼。”
焦飛呵呵一笑道:“剛才你們也見過的,便是崆峒派的秦霜萼姑娘。”
焦飛此言一出,四名天河劍派弟子盡皆驚訝。秦霜萼在這一代的年輕弟子中,便如神女一般,比孟闐竹,越輕寒,虞笙這些同輩女弟子更為受人矚目。畢竟那幾個人修道年久,雖然和他們也是同一班輩,卻顯得非復同類。
一個叫做楊琦的年輕弟子驚訝道:“都道是崆峒派的秦霜萼姑娘眼高于頂,從來瞧不起人,焦飛師弟怎就能得她歡心?居然還結交了朋友?”他這話說的甚是直接,倒是讓焦飛笑了起來,答道:“大家都是道門弟子,我們天河劍派又不若于他們崆峒派,為何就瞧不起人了?這些都是謬傳,幾位師兄還是不要信的好。”
水盈兒吃吃一笑道:“這件事兒,焦飛師弟就是你不知情了。楊琦師兄特意去拜望過秦霜萼姑娘,結果人家不愿意理他,還用法術戲耍了楊師兄一回。這件事本派的弟子也都知道,不過吃過排頭的也不止楊師兄一人,其他門派也有仰慕秦霜萼師姐,卻被人家婉拒了的人。”
楊琦十分羞惱,反駁道:“我也只是想要結交個同道好友罷了,哪有許多心思,都是你們亂傳!”
另外一個叫做蔣云龍的天河弟子也笑道:“楊琦師兄,名人不說暗話,你倒是為何不去結交其他道派的弟子?偏偏就要去結交崆峒派的秦師妹?似乎也和崆峒派的李師兄關系一直不錯,為何不見你那般熱心?還要邀請人家去羅浮山賞花?”
楊琦被幾個師弟妹打趣,臉上便掛不住,不過他聽說要去見秦霜萼,便硬撐著,不肯回去嚴綱宅邸,免得錯過了面見佳人的機會。焦飛見這幾個本派弟子倒也其樂融融,不禁另有一番體味,嘴角微微一笑,暗道:“這便是另外一種心境了罷?我便是對人有些好感,也會轉瞬就忘記,不會似楊琦師兄這般念念不忘。我得道心,他得歡愛,各有所需,各取所愛,便是人與人之間種種不同。故而道門在煉氣第六層丹成這一關,磨練道心的時候,也有種種不同,只要直指本心,便可堪破這一層的境界。”
若是之前,焦飛定會對這位楊琦師兄十分瞧不起,認為他失去了道心,一腔子雜念,不是個成道的材料。但是經過這一番磨練之后,焦飛漸漸明白,為何古人都說,人有賢愚不肖,心思各不相同,他認為對的,對旁人來說,說不定便是錯的。他認為成仙得道的好,也許別人還認為榮華富貴的好,省去吃許多苦頭。
這人心各異的道理,讓焦飛看人,便自與前不同,雖然他不會去學楊琦一般,也貪戀男歡女愛,卻再也不會覺得對方這么想有什么錯誤。只是大家所求追的道路并不一樣罷了。
不過焦飛同時也明白,楊琦雖然仰慕秦霜萼,但是秦霜萼十之不會瞧得上他。他們根本便是兩類人,秦霜萼追求的乃是長生大道,而楊琦已經和水盈兒一樣,若無外力取巧,煉氣成罡便是已經他此生最高成就。不過這些話,焦飛卻懶得點了。自己的事情,自家都想不明白,指望別人來點醒,苦口婆心的勸戒,那也未免太過虛幻。何況焦飛連自家的正牌徒兒,冒牌徒兒,記名徒兒都還沒耐心指點,楊琦這樣關系泛泛的師兄,他更是不會多說。
秦霜萼能破例跟他主動示好,已經表現了足夠的善意,接下來自然要焦飛也表示愿意和崆峒派交好的意思。故而焦飛這才不辭冒昧,主動前來找秦霜萼,他到了崆峒派的居所,略略一問,便有人通秉了進去,把他們一行五人引入了后面,秦霜萼的臨時閨房。
崆峒派占據的是一位王爺的私宅,秦霜萼所居便是王爺之女,叫做什么清香郡主的繡樓。秦霜萼在樓上見到焦飛帶了許多人來,便有些不喜,天雷劍化為一個身材雄壯的虬髯老者,見到她這般,便哼了一聲道:“這個小子,倒也大方,居然還帶了人來,我不想見這些人,幫你攔下罷。”
天雷劍把手一指,便有一道劍氣橫空,把焦飛和他身后的四名天河劍派弟子分了開,一聲如雷喝吼道:“老夫不想見其他的人,焦飛你獨自上來罷!”焦飛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對四名天河劍派弟子抱歉道:“沒想到是天雷前輩阻客,這卻是焦飛的不是了,讓幾位白來一趟。”
焦飛正要和天雷劍打個商量,袁天罡已經匆匆趕來,含笑道:“原來是焦飛師弟,天雷劍忽然想要和師弟問些事情,故而請秦師妹請你前來,這幾位天河派的師弟,便有老道招呼好了。”袁天罡修為遠超這些天河劍派弟子,又是真傳弟子身份,這般說話,已經是抬高了這些天河劍派弟子的身份。
楊琦雖然還惦念佳人,卻也不好說什么,倒是水盈兒頗為驚訝,她原本就沒想過焦飛能夠和自己有什么,但是經此一來,她徹底明白,自己和焦飛從未在一條路上走過,原本的小小心思,終于蕩然無存。
焦飛緩步踏上了秦霜萼的繡樓,心中也是有些忐忑,天雷劍可是見過了無形劍和天魔戰袍,這個秘密其實他隱瞞與否,并不算太重要了,只是還缺乏一個良好時機罷了。如果時機拿捏的好,焦飛有八成把握,郭嵩陽真人會一笑置之,若是時機拿捏的不好,焦飛可不保證郭嵩陽真人是否會一劍飛來,把自己斬殺當場。
這個時機究竟如何,焦飛也不知曉,但是最少,最少,他要過煉氣丹成這一關。
當焦飛踏入秦霜萼的閨房,看到了天雷劍的化身,便即躬身一禮道:“焦飛見過天雷前輩,秦師姐。”
天雷劍大刺刺的一擺手說道:“老夫奉命保護秦霜萼這孩子,卻并非承認其為主人,你的事情我不會說起,你放心好了。嘿嘿,我便要看那個混帳小子三十年受人奴役,你艸練的他越狠越好。”
焦飛當曰并不曾細問過天魔童子和天雷劍之間的事兒,雖然不知為何天雷劍要替自己隱瞞,但是終于放下了一番心事,也算是心頭輕松了些許。天雷劍一指秦霜萼說道:“雖然我不會認其為主,但總是一場情分,已經答應了這妮子,要給她尋一口好飛劍。上次那事兒被你攪了,自然要把這份責任落在你身上,我答應了不說你的事兒,你焦小子也該投桃報李罷?”
焦飛苦笑一聲道:“天雷前輩說的是,只是小子手中并無上好飛劍,溫良前輩的那一口五陽劍為竹山教的孟寬取去了。我法力稍弱一層,沒能爭的過他。”
天雷劍嘿嘿一笑道:“我可不是要你賠償一口,想你也不過修道才一二十年,哪里去尋什么上好的飛劍?我是知道一部煉劍的道訣,想要你幫忙,替秦霜萼尋些材料出來。我也不白使喚你,雖然崆峒家數和天河劍派不同,但是指點你小子幾手劍術,老夫還是能夠的。”
焦飛聽了大喜,忙道:“怎敢要跟前輩討報酬,此事乃是焦飛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