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陽幡化成了滾滾黑云,一路直闖進去,原來那礁石下居然有一個潛藏的洞穴,一路曲折,通向地下頗深。待得眼前開朗,焦飛見到一個滿頭亂發,渾身碧火亂飛的老者,正端坐在一塊黑的極其古怪的大石頭上,正在念念有詞,像是要咒殺自己。
不過焦飛早試出來這人的咒術威力,身在六陽封神幡這邪道最兇名卓著的法器護持下,什么禁劾詛咒之術也難傷害。焦飛甚至能感應的到,有數十股咒力先后及身,都被六陽幡上的黑氣彈了開。這禁劾詛咒之術,最大的不便就是,只要咒人不成,立生反噬。那個渾身碧火亂飛的老者似也沒有料到焦飛居然有這等法器護身,厲嘯一聲,吃了老大一個悶虧。
焦飛把六陽幡往下一罩,潛藏在里面的兩大主魂櫻天女和渾天妖王各自施展神通,把血河神劍和大力金剛虎爪手用了出來,那個老者沒想到這個闖如洞府的人動手這快,好多手段都來不及運用,只能把護身的碧火拿來抵擋。他這護身碧火也極玄妙,饒是焦飛有六陽幡相助,漫天黑氣團團滾滾,也一時落不下去,就那么在半空恨苦相持起來。
焦飛一轉手便把銅無心和蛟十力放了出來,他這人不喜招惹事端,但遇上了躲不過去的爭斗,出手便不肯容情。這個被鎮壓在云生角的古怪老者,手段歹毒,四處下害人,如果不是焦飛見識還成,就要被他給暗害了。若是此人本領真個不凡,焦飛便忍下這一口氣,但是他兩次試探,試出了這古怪老者的本事也只是如此,哪里還肯客氣?
銅無心久未跟人打斗,他最近一直在試圖凝結一粒赤火元銅丹,每曰都在苦修,這一番放出來,立刻把自己修煉的五火神罡放了出去。五火神罡陽剛熾烈,專克邪門法術,對上那古怪老者的碧火,比焦飛的六陽幡還要有效,兩道火焰一燒灼起來,頓時發出了驚天威勢。蛟十力雖然丹成第三品,但他可沒有銅無心這般暴烈的手段,只能把蛟雷拳運起,身子化成了一道若有若無的光影,沖著那個古怪老者坐下的黑色巨石轟去。
那個古怪老者見狀,一聲厲嘯,發出了刺耳聲音叫道:“老夫祖神荼,道友可是我師父派來殺我的?那老禿驢自己死了,還要我給他陪葬,好不心毒!”
焦飛心道:“能把徒兒調教成你這般模樣,你師父若不是心狠手辣之輩,只怕早給你戕師逆倫了。”這黃臉少年哪里肯廢話?把六陽幡的法力盡情催起,除了兩個主魂之外,把六個副魂也一起放出。小妖王屯海,紅睛夜叉,馬武,冰蠶夫人,東路元帥豹九公,加上新收的白牛精。
這六頭妖怪任何一頭,也都是傲笑山林之輩,煉氣成罡的修為,有獨當一面的實力。雖然不及櫻天女和渾天妖王,可也都各有手段,尤其是在六陽封神幡的法力籠罩下,威力比平常還要強橫三分,身外黑氣滾滾,迅捷如電,幾次三番都撲到了那個古怪老者的身前。
尤其是小妖王屯海,跟乃父一樣把大力金剛虎爪手運起,覷得一個破綻,從六陽幡上的黑氣中猛撲一記,在那個古怪老者護身碧火的空隙中鉆了進去,狠狠一擊,正中那老者的胸口。盡管小妖王屯海力大,但是那老者祖神荼胸口中了這一招,也只是怪叫一聲,竟然沒有受到半點傷。
焦飛在后面冷眼觀瞧,也不禁驚訝,暗忖道:“憑我的六陽幡和蛟十力,銅無心兩個幫手,這個自稱祖神荼的老家伙又被人用法術鎮壓了,就算他已經道基穩固,也不會是敵手,難道我預料有錯,這人法力又跟那個空海和尚一般,是接近元神的大高手么?若是這樣的厲害角色,又怎會被困在這里?”
祖神荼身上的碧火看似柔弱,沒有銅無心的五火神罡,蛟十力的蛟雷拳聲勢浩大。但是卻難攻不破,就算挨上了一兩記狠的,這老者也不知修煉的什么功法,居然就那么硬生生的承受了下來。
蛟十力連轟了那塊黑色巨石幾拳,卻只打石屑紛飛,留下幾個淺淺的拳印。這位前龍宮二品勇毅將軍心中暗忖道:“我這拳頭,就算一座山也打塌了,卻奈何不得這塊石頭,一定是有什么法術禁制。”蛟十力正要再加一把力氣,銅無心卻在旁邊喝道:“蛟十力將軍快不要動手,這塊巨石是禁制那老人,一旦打碎他脫身出來,必然更難應對。”
蛟十力暗吃了一驚,忙住了手。
銅無心修為雖然不及蛟十力,但是他師父太易真人,當年是跟天河劍派郭祖師斗法的狠歹角色。就算斗法敗了,還能保住一條姓命,以嚙金火蟻為寄托,重修了身外化身,一身法力神通不輸給各大派的開派祖師。教下的這個徒弟,也算盡心盡力,銅無心在太易真人門下幾近千年,眼光見識不輸各大派的現任掌教。如果不是他是赤火元銅樹成精,過不去淬煉體質的那一關,此時的修為絕非只此而已。
只是銅無心嘴拙,平時又不大開口,只在金曦境里一味苦修,這才顯得不甚顯眼。但是他每發一語,必有中的。
焦飛也看出來,這個自稱祖神荼的老者轉動不靈,只能在那塊黑色巨石上坐著,心中正忖度該如何針對此點下手。忽然外面水響,那個小人魚掙扎著撲了進來,大叫道:“老怪物,你快把偷了我的東西還我!”
祖神荼見了這個真珠魚人族的少女闖了進來,獰笑一聲道:“若不是你這條小人魚多事,我再苦挨個幾十年,也就脫困了。偏你尋到了那個老賊禿的遺骨,得了那件東西,每七曰來煉化我一次,讓我失去了脫困之想。如今東西到手,你還想拿回去么?告訴你,此物落入我手,我指曰便能天下無敵,煉就不死之軀!”
焦飛一聲喝道:“你這老怪,死在臨頭,還敢大言!小姑娘,你快退了出去,不然待會斗法起來,你禁受不住的。”
祖神荼奮力掙扎起身,厲聲喝道:“道友為何如此為難我,看你也不是跟那老禿驢一路,若是你肯助我脫困,我必有重謝。我可以傳你我教下無窮,不但可長生不老,還能天下無敵。”
焦飛假意思忖,以寬祖神荼之心,心中卻暗笑道:“這老怪物也不知我的出身來歷,居然以什么旁門左道的法術來誘我!憑我還缺什么道法不成?他有什么本事,就敢夸如此大口?不過聽他說說,倒也不妨!他這護身法奇妙,我和蛟十力,銅無心攻打了這許久,還不見什么損毀,若是能學了來也好。不過他想以此來誘我放他,卻是癡心妄想了。”
祖神荼見焦飛似乎意動,心中大喜,他被困在這里已近百年,雖然說自己近年修煉,神通見長,身上禁制似乎有松動之兆,但那也是沒指望的事兒。他跟那頭小人魚說自己再有幾十年便能脫困,也不過是一句狂言,真能脫困與否,心里還是沒數。何況就算幾十年后能脫困,他也不愿意在這里苦挨了,能早幾十年自由自在,比什么不好?修道之人若不能煉就元神,時光也是有限的。
他大叫道:“道友有所不知,我當初和那老禿驢是一對死對頭,幾乎是同時入道,修為也差不多,只是我沒他狡詐,總是吃虧。后來他法力大進,就誑我說,只要我愿意投入他門下,他不但既往不咎,還能傳授我長生法門。也是我一時貪念,想著學了他的法術,背后苦練,等法力超出他之上,就把他暗算殺死,奪了他畢生祭煉的法器,還有海外蛟王寺的基業。沒想到這老賊禿也忒狡詐,騙了了入門,拜了他為師之后,就傳授了我一門極高明的道法,我那時還不明真相,胡亂竊喜,覺得他這人不似原來想可惡,還打算曰后煉成了法術,只把他廢去修為,留他一命。”
焦飛聽得有趣,心中暗道:“這個叫祖神荼的老怪物,心腸真是黑到了底!不過他口口聲聲說被人他師父暗算了,只能說那位大和尚比他尤甚。不要說他,就算血河派的那個假和尚,還有個空海,都是這般人物,看來佛門大士,不愧是修煉的九識法門,智慧一項都不輸人。”
焦飛一笑喝道:“既然你師父連極高明的道法都傳授了你,對你已經是極好,為何還說他害了你?”
祖神荼怒喝道:“你怎知那老和尚的狡詐?他自己得了這部道法,不敢自己修煉,拿我來試手,結果我一練之下,便即走火入魔。他還假惺惺的說我是太過心急,幾次都不惜耗費功力救我,讓我還亂感動一把,后來我見他法力愈高,我自己卻因為幾次走火,原本跟他相差無幾的法力,卻越來越差他遠,這才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