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這才反應過來,兩滴斗大的淚珠自眼角滑下,這一去,卻不知還有沒有再見之日。
老神仙這才走到他們跟前,“不過是凡塵一世,不必難過。照著她的心愿,都走吧。”
三人哪肯就這么走,但經不得老神仙的催促,只得灑淚離開。
在這時候,最重要的就是消息,一有什么風吹草動,都可能改變整個局勢,惜了了不能離開蘇家太久,辭了無憂和老神仙,回蘇家坐鎮,監控著四面八方而來的各方消息,
開心仍回軍中,順便繞道送無憂回鳳止的住處。
無憂被開心緊摟在懷中,共乘一騎,回頭見那廢棄的村莊燃起沖天的火焰,知是老神仙正在焚燒老公主的尸身,再忍不住,捂了嘴哭出了聲。
開心輕嘆了口氣,不再前行,調轉馬頭,面朝著火焰沖起的方向,把她的頭按壓在自己的肩膀上,輕拍她的后背,“想哭就哭吧。”
無憂咬著他肩膀上的衣裳,卻生生把聲音咽了回去,然淚水卻不斷地從眼里涌出,怎么也止不住。
半晌,無憂聽見遠處傳來一聲雞鳴,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止了哭,剛剛抬起臉,一張絲帕扣到臉上,緊接著一陣亂七八糟的抹拭揉捏,臉上的眼淚鼻涕雖然被抹了個干凈,無憂原本沉痛的心情卻變得古怪。
把絲帕從臉上拽了下來,是一塊雪白的上好錦帛,繡工十分精致,只有大戶人家中,很講究的夫人小姐,才會用這東西,而開心雖然心細細膩,但行為上卻是大大咧咧,熱了就在溪邊捧水洗把臉,臉上水珠也是隨手拿袖子抹兩把,這樣的人身上竟會有這東西,實在可疑。
警惕地看向他,“你以前不用絲帕的。”
開心輕掃了她手中絲帕一眼,隨口道:“路過錦村時,相好送的,哦,對了,還送了好幾塊。”
說著,果然從懷里掏出六七張絲帕,往她手中一塞,“全給你,一會兒再哭花了臉,自己擦。”
無憂捧著那一堆各式花色的絲帕,破涕而笑,相好送定情物,哪能送這么一堆,打趣道:“這帕子可不便宜,你哪個相好,這么大方,下回給我引見引見。”
開心挑了挑眉稍,“行啊,不過人家可是嬌滴滴的美人,你可別吃醋把人家打了。”
無憂啐了他一口,笑剛在嘴角綻開,就慢慢斂去,被他這么一鬧,心里的郁痛消散不少,慢吸了口氣,幽幽道:“你還記得呢。”
開心也收了戲笑,垂眼微微笑了一下,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會兒,她向他問起各地方有趣的事物時,他就說到這錦村的絲帕,說那些姑娘們有愛慕的人,卻不敢向對方表白,就會想方設法,托老遠的購買錦村的絲帕送給對方,對方接到這樣的絲帕,都會明白對方的意思,成就了不少良緣,所以這絲帕又被人叫作相思帕。
那時他跟她講的那許多東西,無憂最感興趣的除了瓷娃娃,就是這錦村的絲帕,說有機會一定要見識一下被傳得這么神奇的帕子長成什么樣子。
他這次執行任務,四處奔走,前幾日正好在離錦村一日行程的地方辦些事,就連夜趕過去買了這些帕子,只是一直忙碌,沒能得機會給她。
開心輕抬無憂的下巴,緩緩低頭,溫暖唇落在她仍潮濕的眼角,只是輕輕一印,便又慢慢移上她的唇。
無憂靜靜地等著,心臟卻砰然亂跳,強烈地渴望著。
然他的唇仍只是在她的唇瓣上蜻蜓點水地輕輕一觸,就不再有任何動作。
他近距離地凝看著她的眼,“如果我不是分離出來的一魂,你會如何看我?”
無憂胳膊纏上他的脖子,貼唇上去,“在我心里,你不是什么一魂,也不是因為封印,才不得不在一起的丈夫,只是會跟我爭強斗嘴,無賴又混帳的銀狐,會給我做泥娃娃的開心。”
開心偏頭笑了一下,猛地把她抱緊,唇復壓上她的唇,狂野而炙熱,掠奪著彼此的呼吸,似要將他對她所有的愛憐都經這一吻灌入她心里,讓她知道,他有多想她,她對他有多重要。
良久,感覺彼此都要窒息過去,才喘息著不舍得慢慢退開,“丫頭,無論如何別放棄,錦姨會在天上等著你回去。”祥云公主在天上的名字叫玉錦。
無憂眼眶漸漸潮濕,“錦姨說的辦法是什么?”
開心抬頭望了望天色,重低頭輕吻了吻她,“沒有時間了,以后再說。”
無憂輕點了點頭,“你愿意告訴我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這里回到鳳止的別院還有一段路程,這段路的時間,足夠他告訴她的,但他選擇的是回避。無憂知道以開心的為人,如果他不愿說,你不會在他這里得到半個字,就如同那把他用血浸過的匕首。
“好。”開心沒打算能騙過心思敏銳的她。
天亮后,還有一場大仗要打,開心沒有時間再留連兒女私情,輕拉馬韁,二人一騎竄入夜色之中。
到了別院門口,開心放下無憂,望了望頭頂門匾,一抹復雜的糾結神色在他眼底一閃而過,重看向無憂時,已經是平時的爽朗無羈,“我就不進去了。”
無憂輕拍馬頸,回了他一笑,“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開心點了點頭,深看了她一眼,毅然掉頭而去。
無憂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心里象是被掏空一塊,空空蕩蕩,難有著落。
千千見她安然回來,松了口氣,“天馬上就要亮了,可是神巫院子里沒有一點動靜。”
無憂心里微微一緊,那家伙可別臨時改變了主意,讓千千在這邊等著,她向鳳止的寢院急趕而去。
到了院門口,停了下來,避開大門,繞到鳳止臥室后窗方向,翻墻而入,探頭見守夜的丫頭倦坐在廊下睡得正熟,而屋里更是死寂一片,心里一咯噔。
輕輕推開窗,卻見鳳止在裹著被子在榻上睡得天昏地暗,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
無憂皺了眉頭,不知這家伙唱的哪出,躍身進屋,推了推他,“喂。”
鳳止“嗯。”了一聲,聲音帶著濃濃睡意。
無憂按捺著脾氣,“天亮了,還不起來?”
鳳止被人吵醒,半睜開朦朧睡眼,怔怔地瞅了她一陣,才轉頭看向窗外,天邊剛泛了一絲白,打了個哈欠,“這么早,有事嗎?”
他居然問她有事嗎?無憂愕了一下,“今天不是要去審判會嗎?”
鳳止回過神來,“呃。”了一聲,閉上眼,接著睡。
無憂有些懵,用力搖他,“喂,快醒醒,再不起來,趕不及了。”
鳳止被她搖得頭暈,翻了個身,背對無憂,嘟啷道:“我答應帶你去,又沒說什么時候去。”伸了手臂出來摟她的脖子,“看樣子,你昨晚也沒怎么睡,我不介意讓你半邊榻。”
無憂強按著的怒火‘騰’地一下直竄腦門頂,猛然起身,一腳把鳳止連人帶被從榻上踹了下去。
鳳止一聲悶哼,抱著胳膊從地上爬起,瞌睡去了一大半,一張臉黑如鍋底,“讓你學功夫,倒成了禍害。不行,把功夫還我。”跳起來,向無憂撲去。
從小練成的功夫,不比口袋里的一個金珠,說還就能還,但鳳止這個人實在太邪,無憂冷不丁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閃身避開,伸腳一絆。
鳳止哼哼一聲,又跌了下去,這次比方才摔得更重,他滾在地上,恨得磨牙,當初讓她學什么功夫,被人干掉了,這世上還少她這個么禍精。
他如果動用仙胎這力,就是一指手指也能把無憂戳沒了,然再惱她,也不能對她下手,更主要的是,偏偏被她欺負著,反而覺得很爽,仿佛只有這時候,才是與她最親近的時候。
鳳止對這樣的感覺有些郁悶,暗罵了自己一聲,“賤骨頭。”裹了被子滾回榻上。
但罵歸罵,卻又忍不住想去惹她生氣,惹她來找他麻煩。
無憂把他從被子里抖了出來,“你說什么也得給我起來。”
鳳止沒了被子,就把褥衣衣領扯得高些,繼續睡,“要去,你自己去。”
無憂自己前腳出門,后腳就能被洪凌給截回來,她能自己去,還用得著求這個沒臉沒皮的?磨了磨牙,揪了他的衣領,把他拽了起來,扯過搭在一旁的衣裳,胡亂往他身上套,“你既然答應了我,就由不得你賴。”
鳳上拉下了臉,把她的手摔開,“你就只敢在我這里撒潑,在紇不凡那時,你敢這樣?要一個愛你的男人,去為你愛的男人做事,還得看你盛氣凌人的臉色,換作你,你愿意嗎?”
無憂怔了,小白刷地一下慘白無色,眼前同共生活了十八年,在她看來熟悉得再熟悉不過的臉,突然變得美艷妖異無匹的魔君,驚得后退了一步,半晌才艱難地長吐出口氣,“對不起,是我過份了。”
她慢慢后退,轉身走向門口。
鳳止飛快地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拽了回來,“你要去哪里?”
:月底了,還有粉紅的親不要留了哦 兩個多月不知肉味,今天終于能吃下去肉了,興奮得差點飆淚,呵呵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