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看著地上跪著的女子,女子濃眉大眼,明艷動人,填了一肚子的酸水,轉頭看了了。
后者正斜著一雙狐貍媚眼睨著她,好象面前跪的這位跟他沒關,不由撇了嘴角“你未婚妻找上門了,你要怎么辦?”
地上女子聽見“未婚妻,三個字,半垂著的眸子里分明有光華涌過,無憂心里越加不是味道。
蘇采聽了無憂的話,反而止了哭,半捂著眼,暗觀事態發展。
惜了了瞅著無憂,突然眉開眼笑,拉了無憂的手,問道:“你這樣,是不是千千說的吃醋?”
小狐貍的表現和現在處境實在太格格不入,而無憂被當著這許多人問是不是吃醋,尷尬得恨不得把小狐貍一腳踹出去,更恨千千那丫頭,哪兒都有她的事,好在她臉皮慣來厚,除了面皮上燙了一燙,卻不表現出失態。
淡睨了回去“這種情況,難道不該由你來解釋清楚?”
小狐貍搖頭“沒什么好解釋的。“無憂險些被一口氣噎死,地上跪了一個,旁邊嚎著一個,他居然說沒什么可解釋的。
再看陪跪著的老者,老臉上也是有些掛不住,無憂肚子里的酸水化成怒水,蹙了眉,冷笑道:“不解釋,那你的意思是我跟她排個誰大誰小?”
小狐貍見她變了臉色,才有些慌“我不會娶她。
蘇蓮的臉刷地一下白了,而蘇采完全地僵在了那里,她不敢相信惜了了竟能當著姐姐和長老的面說出這種話。
老者也是動容,抬頭起來“大當家…”
無憂一肚子的怒水瞬間淌沒了,滿心歡喜,但人家還跪在這兒,她不好表露出高興的樣子“可是你娘…”
小狐貍不以為然“我娘當年說的是如果沒有合適的姑娘族中長老可以將她配給我,可是我有了合意的姑娘同需要他們來配婚?”
他說完看向老者“三姑爺,我說的可對?”
老者看著只得五旬實際上已經七十有余,是族中最高一輩的長者,當年了了的母親交待后事,他就在跟前,遲疑道:“當年夫人說的是合適的姑娘”他言下之意自然是說無憂不合適。
惜了了早料到他會這樣說,也明白他所說的不合適是指什么,拉著無憂的手不放“合不合適,由我說了算,而不是你們。”
老者神色一僵“大當家的,不可任性而為,蘇家”
惜了了冷哼“我母親的婚事可由著你們來定?”
老者微愕“不曾,可是你母親…”
惜了了打斷他的話,不容他說下去,接著道:“我外公的婚事,可是由族中長老來定的?”
老者神情微滯“并非族中長老所定”
惜了了連臉都冷了下去“蘇家大當家的婚事,代代自行做主,怎么到了我這兒就得你們來指手劃腳?”
老者臉色漸漸灰了下去“我們是看大當家的年幼怕…”
惜了了驀然起身,將茶盅摔在老者面前“啪,地一聲,茶水四濺,生生把老者的話砸回去,還帶著稚嫩的面龐不怒自威“我看你們是欺我年幼,想左右我照著你們所想行事,我再不濟,也淪落不到做你們的傀儡,由著你們踩到我頭上。我既然現在身為蘇家當家人,那么蘇家生由我,滅也由我,如有不服,照著蘇家的規矩,交出黑令牌,裸身出戶,改名換姓,再不能以蘇字相稱,自謀生路。”
惜了了是坐上大當家的位置,年級最小的一個,那時他才十歲。
這些年來,他做得很好,甚至比他母親更好,但因為年幼,沒什么架子,時間一長,他們難免有些以老賣老,惜了了一席話,如冷水淋頭,將老者當場澆醒,羞愧不己。
離了蘇家,就是死了也不能認祖。
老者臉上陰晴不定,出不得聲,蘇蓮更是面如死灰。
無憂認得的了了在人前少年老成,人后天真羞澀得如同小獸,從來不曾見過他這般大氣凜然的模樣,也被他震住。
以前一直以為他坐上蘇家大當家的位置,不過是家族世襲,這時方才,他是有這魄力深度的。
但奔一個人卻不認同,那就是這件事的引發者一蘇采。
蘇采走上面,鐵青著臉,瞪眼道:“惜哥哥,難道你要為了這個女人,與蘇家眾人翻臉?甚至不惜將長老們趕離蘇家?”
惜了了冷眼橫去“蘇家大當家,幾時能由著他人逼迫?我不曾趕他們,不過蘇家的規矩,不服者逐!”
蘇采出生蘇家,這些道理不是不知道,但就是不認同,認為惜了了不該為了一個女人不顧家中眾人的感受“可是大娘明明說的”
無憂扁嘴“我看啊,不是我不合適,而是如果他娶你姐姐,你就可以娶一送一的嫁給他,這才是你心目中的合適。”蘇采心里的實是這么想的,但這種女兒心事,豈能當眾說出來,惱羞成怒“你胡說。”
無憂起身“我有沒有胡說,你心里明白。我也知道,你們嫌我沒有背景,但我從來沒聽說過,蘇家大當家是靠著自己丈夫或者妻子的勢力來發展,難道蘇家現在淪落到與皇家一樣,要用兒女的婚姻來牢固自己的勢力?”
老者見無憂看上去,不比他們大當家的年長,但這些話卻說得咄咄逼人,叫人無法反駁。
無憂笑了笑,走到蘇蓮面前“你認識了了多久了?”
蘇蓮將唇咬了咬,道:“小女子自小認得大當家。”
無憂點頭“那你可拉得了他的手?”蘇蓮微愕,茫然地看了惜了了一眼,赫然想起,大當家的根本不碰女人,應該說碰不得女人。
無憂從她臉上神情已經得到答案,將被惜了了拉著的手揚了揚“你連碰他都碰不得,怎么做夫妻?”
蘇蓮臉色刷白,再無顏色。
無憂又向老者道:“你們強給他弄個這樣的婚姻,他豈不是得斷子絕孫?真是為他好,為蘇家好?如果他真照你所說的做,蘇家下代大當家,就得另結旁枝了。老人家,如果你有能干的子侄,可以讓他們提前備著。”
老者對惜了了的怪癖,并非不知,但確實沒往這方面想,被無憂直言問出,反倒象是他們另有所圖,猛地抬頭,驚看向惜了了”“大當家的,老身絕無此意。
惜了了當然知道他沒有此意,但對他們逼婚一事確實著惱,也就順著無憂的話道:“你確實可以回去好好想想。”
老者微張了嘴,神色慌亂。
門外傳來一聲大笑“這丫頭的嘴,果然厲害。”
無憂順著聲音看向門外,見一雙老人正步上臺階,其中一個是躲在暗處所見的老神匡,而另一個則是曾經病重垂危的祥云公主。
她定定地看著祥云公主,過去記憶未開,只覺得看到老公主便覺親近,這時才認出,她竟是自己前世的撫育媽媽,大眼里滲上淚,放開了了,一頭栽進祥云公主懷中“皇奶奶,你終于好了。”老公主也沒想到還能在這一世活著見著她,胸間也是一派洶涌“好孩子,你受苦了。”
開心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奶奶,我是不是該有賞了?”
老公主回頭白了他一眼“我家丫頭給了你,你還不知足?”開心嘿嘿一笑,搔著頭“知足,知足。”
屋里緊張氣氛頓時得到緩解。
這時老者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定定地看著老神醫,接著又看祥云公主,半晌,竟老淚橫秋“當家的,主母,您們還活著?”
老神醫笑著點頭“活著,蘇旺,你可是不見老啊。”蘇旺拉了老神醫的袖子“您老活著,為什么”
老神匡抬手止住他“這些,我們以后慢慢再說。”
老公主卻冷睨了地上蘇蓮及一邊的蘇采一眼,哼道:“感情我家嫡親的皇家血脈,竟比不得你們蘇家的兩個破丫頭。”
蘇旺臉色一變,雙膝一軟,又跪了下去“主母,是蘇旺”老公主自行走到太師椅上坐下,不客氣道:“你年輕的時候就眼挫,老了更不中用。”蘇旺更是羞得抬不起頭。
老神醫臉上也有些掛不住,輕咳了一聲“都一把年齡了,你就不能給點面子?”
老公主冷眉豎眼“面子?蘇家的一個小丫頭,蹬鼻子上眼的把我親家憂憂說得一無是處,而這老東西也是臉不知馬長地想騎到我外孫頭上,你們蘇家真是越來越出息了。”
老神醫神色尷尬“別口口聲聲我們蘇家,你不也是我們蘇這的人。”老公主呸了他一口“誰是你們蘇家的人,你當年可是我的上門女婿。”二婁吵架,蘇旺埋頭縮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無憂和惜了了則滿腦子成了漿糊,向開心看去,開心耷了耷肩膀,表示同樣不知所以然。
惜了了和老公主也是熟悉的,上前問道:“皇奶奶,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公主拉了他的手,把他從上看下到,一臉慈愛“孩子,許多事,以前不能跟你們說,現在你們都長大了,是該告訴你們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