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不到王海尸體一事,一直是葉兒的一塊心病。聽了長寧的話,臉色陡然一變,沉下臉“你雖然貴為長公主,但我又豈是可以任人侮辱抵毀的?”
長寧料到她會如此,微微一笑“是與不是,我們去見過皇上便知。”
葉兒心里驚了一下“皇上?”
長寧起身“不錯,走吧。”
葉兒后退一步“我不去。”
長寧不惱“難道你敢抗旨?”
葉兒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經過今晚之事,葉兒哪里敢和長寧一道出府。
長寧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布卷,丟了給她“皇上沒派人前來,只叫我秘傳,是保丞相大人的顏面。”
葉兒從小在丞相家中長大,自然認得圣旨,將那卷圣旨反復看過,確實是真的,心底六片冰冷,但只要沒找到王海,那日之事便不可能有人知道,定下心神,隨長寧出府。
葉兒知道如果長寧抓住她什么把柄,自是要當著父親的面,把事情抖出來,讓她再不能嫁親王。
出了府,見所走方向并非入宮,而是回丞相府的方向,越加心驚,看樣子長寧真有十成的把握。
這樣看來,唯一的漏洞就是王海,偏偏這時碧珠那死丫頭,不知去了何處,想要她暗中打探,也是不能。
回到相府,直接被引著去了正堂大廳。
逼宮之后,本該在宮里靜養安神的南皇卻坐在上方,而丞相臉色鐵青,坐在下首相陪。
堂下跪著二人,其一個瘦小男子,趴得很低,看不見臉容,而另一個則是一晚上不見人影的碧珠。
葉兒心里一“咯噔”等長寧給南皇行過禮,才上前跪拜。
偏臉看清跪在地上的男人,膝下一軟,險些坐倒,臉色煞白。
到了這時,長寧反而不再說話,只是坐在一邊,端著茶慢慢怕把玩,見著葉兒臉色,眼角閃過一抹得意淺笑。
丞相起身,一巴掌將葉兒打倒在地,怒罵道:“賤人,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葉兒捂著臉,看向碧珠,碧珠只是將頭埋得更低,完全不敢看她一眼,此時此境,已經無需再顧僥幸,臉上一遍絕望,哆著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丞相向皇上跪下“臣教女無方,做出這等大逆之事,累臣犯下欺君之罪,臣罪該萬死。”
南皇有太子逼宮在前,已經疲憊不堪,但此事正是削弱丞相氣焰的好機會,不得不打起精神前來應對。
事情已經明了,無需再費心神“葉兒犯下大逆之事,卿固然有責任,但卿也不必太過自責,而且此事關系到睿親王的聲譽,實在不宜張揚,此事卿家法處置了便是。”
丞相松了口氣“謝皇上。”
葉兒唇上顏色盡失,怨毒地瞪向長寧,長寧只是淡淡地睨著她,微微一笑。
身邊太監道:“快天亮了,皇上該回宮休息了。”
長寧起身“女兒送父皇。”
南皇點頭。
長寧送走南皇,親信嬤嬤上前“這事,怎么向親王交待?”
長寧冷笑“無需交待,他心知肚明。”嬤嬤微怔“公主的意思是…”
長寧咬牙“你當我是怎么抓到的王海?”
嬤嬤回想了一下,若有所悟“難道…”
長寧臉色微青“是洪凌離開,看守有疏忽,王海才得以逃了出來,卻撞到我的手上。”
嬤嬤越加心驚“這么說,葉兒的事親王根本就知道?”
長寧冷著臉“他當然知道。”
嬤嬤倒抽了。冷氣“那他為何還要納葉兒為妃?”
長寧眸子閃過寒光“他是想借葉兒,讓丞相約束于我。”
嬤嬤不解“老奴怎么覺得,親王是借公主之手除去葉兒”
長寧怔了一下,瞪著嬤嬤,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去丞相府。
葉兒望著侍衛手中端著的毒酒,心里再清楚不過,不管她如何恨長寧,但這場仗她敗了,敗得全無翻身之地。
無論父親如何寵愛她,但這關系到父親在朝中的地位,她不得不死。
既然皇上吩咐這事不聲張,那么她死了,父親可以再選過一個女兒與親王結親,所以她只是一個被棄掉的棋子。
苦笑了笑,從托盤上端起毒酒。
突然燭光一閃,隨之滅去,只聽酒杯跌落地上的一聲輕響。
房中一陣騷動,等下人重點燃爆燭火,地上躺著跌碎的瓷器,毒酒淌開,發出沸騰地滋滋聲,燭光閃動,屋里哪里還有葉兒的牙影。
侍衛大驚,撲向打開的窗戶,窗外只得風吹樹影,忙回身叫道小姐逃跑了。”
井中頓時大亂。
鳳止背手站在閃著五彩光芒的幽洞前,看著洞中來去的游絲,聽著洞中傳來的。丁寧脆響,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何等滋味。
葉兒幽幽轉醒,眼前一角淺色袍角隨風拂過,撐起身,看向面前欣長瀟灑的背影“是閣下救了我?”
等他轉臉過來,看清那張邪媚之極的面龐,微微一怔,繼而喜道:“是親王讓你救我嗎?”
鳳止有一搭沒一搭地搖著扇子,笑笑道:“救你?要讓你失望了。”
那笑邪極,也媚極,卻讓葉兒突然恐懼到了極點“那你”
鳳止回頭望向洞內珠簾上方的那縷被束縛的魂魄“不過是讓你換個死法。”
葉兒臉色慘白如紙“這是什么地方?”
鳳止懶洋洋地睨著她“你的葬身之地。”
葉兒再呆不住,飛快爬起身,慌亂逃竄,才發現身后是無底的深淵,跳下去根本尸骨無存,再看四周,除了前頭山洞,三面均是懸崖。
見鳳止一步步逼近,心想幾面都是懸崖,只有這山洞會是來路,哪知剛一進洞,朝著山洞沖去。
撕心裂肺地慘叫聲從洞中傳出…
無憂和惜了了就著昨晚剩下的烤狼肉吃了些,又捧了幾捧溪水喝下,正準備向前尋路。
一個修長的白色身影從樹梢飄下,看過略有些狼狽的二人,又掃向頭頂藤臺,再看他們時,卻是微微一笑“那時沒將這臺子拆去,倒是對了。”
無憂看到那片月白布片時就猜到惜了了所說的人是他,這時冷不丁見著,心里仍是一緊,將視線撇過一邊。
惜了了望了一回藤臺,微蹙眉頭“鬼面確實有些能耐,掉到這地方,沒被狼吃掉,反而還有閑情搭個臺子賞月。”
不凡對他的挖苦只是淺淺一笑“如果不搭這臺子賞月,可真要喂了狼。”
這地方有多兇險,無憂昨天才經歷過,如果不是了了擅于用毒,就算她功夫再好,也絕對敵不過源源不斷涌來的惡狼,他說得輕松,但當時險境卻可以想象,心間不由一陣緊痛,痛過之后,驀然一驚,她竟還會為這個人心痛。
驚抬起頭,見他平和的目光正留駐在她臉上,臉色微白,忙轉了開去。
不凡暗嘆了口氣,她即便是喝下“今天忘。也見不得他“你們還好嗎?”
惜了了想著畢生頭一回的銷魂,眉目舒展“很好,你再晚兩天來,更好。”說完,睨了無憂一眼,臉上紅了一紅,眼里卻是別樣的柔情。
不凡看在眼中,若有所覺,嘴角笑意略僵,心間淌過一抹苦澀,轉身不再看他們“鼻年為丞相建造這間地宮時,被要求出口只得進,不得出,就隱隱感覺不安,背著丞相將封山谷的石門做成了暗藏的雙開門,給自己留條后路。
等丞相看過院子離開,他就神不知鬼不覺得從后山谷逃命。
結果他沒想到,丞相前腳離開,后腳就放了許多狼進來,最終他沒能跑出去,于是世上再沒有人知道這山谷是可以出去的。”
“既然如此,你怎么會知道?”為了丞相府中秘密的事,蘇家的人也沒少想辦法弄明白,但最終是沒弄明白。
“我進來那會兒,本以為出不去了,結果在出口的地方發現他的尸骨,這個人與我有些交情,我那間石墓修建有他一份。”不凡說到石墓時睨了無憂一眼,后者神色不變,唇卻失了血色。
不凡輕抿了抿唇,接著道:“他修建石墓時,犯了個致命的錯誤,我發現及時,雖然保得性命,卻失了一根手指和兩個腳趾,我憑著這點認出他的尸骨。這人貪財,卻極有原則,而且怕死,凡事總留條后路。
所以我認出了他,就知道自己能出去。果然…”
有不凡引路,三人順利離開,回到小院,千千飛出院門“寧公子和白公子要回來了。”
一路上一直沉默的無憂,眸子忽地一亮“可有說什么時候到?”
千千扳著手指算了算“照時間算,這會兒,怕是要到后山了。”
無憂瞟了惜了了和不凡一眼,飛奔而去。
不凡眸子沉了沉,轉身向了了告辭。
惜了了雖然單純,也感覺無憂和不凡之間有些古怪,卻又想不出問題出在哪兒,送了不凡出去。
不凡翻身上馬,離了小院卻慢了下來,略為猶豫,向無憂入山口的方向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