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看著象受傷的小獸一樣的美少年,心里一呼蹬,完了,多半是自己以前惹下的桃花。
頭痛捂頭,自己以前到底有多風流?
到底惹下了多少爛桃花?
擠了個笑,退著開溜。
開心轉頭,見不凡正從院中出來,牽了馬往這邊看來,忙將伸手提了無忱,躍上馬車,“了了美人,送我們一程。”
惜了了來就是為了尋無憂,見開心將她擰上馬車,心情好轉些,落下車簾,重新看無憂,見她比上次所見瘦了不止一圈,怒氣沒了,心疼地去摸她的臉。
無憂腦門立馬滲出幾粒汗珠,在看到惜了了那張如嬰兒般細嫩的面龐時,就想去掐他的臉,生生地忍著,結果對方倒先來吃她豆腐。
開心很合時宜地往她前又一坐,惜了了的手就摸在了他的下巴上。
無憂從開心房前上探頭,恰見惜了了眼里燃起兩團火,正待要發作。
開心輕咳了一聲,“無憂喝了“今生忘”她昨天也不認得我,個天才跟我熟悉了些,再在多半也是認不得你的,你動手動腳,我怕她打你。”
惜了了眼里的怒變成驚,最后轉成暴怒,“誰干的?”
開心不安地回頭睨了無憂一眼,“她自愿的。”
無忱想,多半是自己前半輩子惹多了爛桃花,弄得沒法收拾,干脆忘掉來得干凈,但她是忘了,可這些人卻沒陪她一起吃那什么“今生忘”弄得不上不下,委實不是個好辦法。
惜了了眼里的怒意漸漸褪去,怔了半晌,悲從心起,“為什么?”
無忱耷了耷肩,一臉無辜,笑笑道:“我瞧著你”有些眼熟。”
惜了了愕然,“你記得我?”
無忱道:“你叫什么?”
惜了了怔住,“你不是說我眼熟?”
無忱點頭”“算是眼熟。”
惜了了沒了語言,開心不屑道:“她是見人長得好,就眼熟。”
無忱瞪他”自己縮到車廂一角,托了腮盯著惜了了看個不停。
她看惜了了,惜了了也看她,二人怔怔地對視,相對無言。
腦海中四魂的影子轉個不停”但那四魂久經戰事,長年被鮮血硝煙泡染,哪能有眼前的美人這般嫩得能捏出水。
但那神情,眉眼,卻又著實象得厲害。
開心伸到她眼前晃了晃,“回魂。”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你要看,也該看自己的丈夫。”
無憂皺眉,這家伙硬是不能消停,隨口道:“或許不是呢。”
“你連寧墨也不信?”她一天一個花樣,開心恨不得掙死她。
“自然信的,不過誰知道,他有沒有被你忽悠。”無憂挪身到了了身邊,沖著了了討好地笑了笑,“讓我看看。”
了了心想,沒讓你看,你不是一直看著的”眼角見開心的臉沉了下去,皺頭不由地皺緊。
他固然是極愛無憂的,卻也不愿與親如手足的開心失和。
無憂等了一陣,不見他反應”又笑,“你不答,就是默認。”
開心“哧,了一聲,“花癡女。”
了了被無憂盯得不自在,連耳珠都紅得通透,垂下眼,“不如,我給你們沖壺好茶。”
無忱伸手去解他的衣裳,“等我看了再喝。”
了了大驚失色,忙拽著衣襟滾過一邊,他是喜歡與無憂親熱的,
但這車里還有個開心…
無忱手上落空,爬追過去,“給我看看。”
后領一緊,被開心提了開去,回頭對上開心的怒臉,“丫頭,別太過分。”
無忱拽了他的衣襟,“你說你記起些過往的,那些記憶里可有他這張臉?”她想,既然寧墨和開心和記憶中的模樣一樣,那么別外兩魂也該如此,除非他們投到豬胎。
開心微怔后,看向一臉迷茫的了了,那些零零碎碎的記憶,漸漸接合。
當年傳聞最美的不是哪國的公主,也不是哪家青樓的嬌娘,而是西邦的君候。
百分之八九十的候國都爭著與西邦結盟,圖的只是能親眼見一見西邦的君候。
那時他對那些人極為不屑,竟為一個男子神魂顛倒到如此地步。
東邦利用這點,挑撥各國君候關系,天下大亂,與他同樣對西邦君候不感興趣的南邦君候坐山觀虎斗,最終那片土地落在了東西南北四邦手中。
在戰場上,他第一次見到西邦君候,確實美過他所見過的任何美人,然西候雖美,卻并不嬌柔,極擅用戰術,那一戰,他們竟打了個平局。
開心想到這里,久遠記憶中的那張臉漸漸化成對面的惜了了。
胸口一哽,難道…要找的人竟是他?
然天下相貌相似者并非沒有,豈能胡亂相認,如果認錯了,此事傳揚開去,真正的另一魂便有性命之憂。
耳邊無憂連連催促,“看清了嗎?”
開心深吸了口氣,將無憂放下,“不用看了。”
無忱有些失望,“沒有?”
開心點頭,“沒有。”惜了了入府多年,從不曾有人能動得他身子絲毫,他哪來的性命之性,身上圖騰哪能浮現。
無忱不死心,“你怎么知道?”
開心瞪她,“我看過。”
無忱愕然,“難道你們真是斷,…”
開心將她的話岔截住,“斷你的頭。”
惜了了見繞來繞過,又繞到他和開心身上,垮下了臉。
車廂中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好在開心借來的瓷害不遠,就在村口,三人下了車,才算解去了那份尷尬。
開心手中握了陶泥,便不再說話,額前散碎的留海在他眼前輕輕晃動。
無憂情不自禁地握住那一小撮碎發,干凈的發絲滑不留手,在她指間滑落,她仿佛又看見當年在茅屋外認真燒瓷的子言。
慢慢又蹭過去些,蹲到他邊,伸手去摸他滿是陶泥的手。
開心抬眼起來,睨著她微微一笑,便又垂下眼,將她的小手揉入手下陶泥,掌間帶著泥一點點揉過她的手,涼涼癢癢,滑滑膩膩。
無憂笑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這樣待她,自從見到他后,心間頭一回淌過一縷柔情。
一邊等著的了了,臉色越來越難看,終于看不下去,干脆過去拉了拉無憂,“我有話問你。”
無忱雖然覺得,不管他問什么都是白問,但看著他小獸一樣無辜可憐的小眼神,硬是沒忍下心,把心里所想說出來。
開心將她手上的陶泥抹了下來,“去吧。”與其讓她和了了這么打啞迷,到不如讓他們把話說開,以后該怎么處就怎么處,省得到頭來傷人傷己。
了了拽著她到無人處,摔開她的手,突然一手捏圈,一手豎指,指從圈過。
無忱看著這手勢,首先就想去了很讓人不好意思的去處,驚看向了了,沒想到這個象只小狐貍一樣人兒,竟懂得這些風月。
突然覺得他委實是個人才。
再看他時,神情就有些不一樣。
惜了了紅著臉問她,“這是你教我的,你真的都忘了嗎?”
無憂突然覺得好圃,原來是人才的不是人家小獸,而她。
不懂懂得這些五花八門的風月,還懂得怎么教壞小孩子。
干巴巴地咳了一聲,“或許是你記岔了,不是我教你的,而是其他人,比方說…開心…”
她覺得混蛋開心絕對干得出這種事。
惜了了張了張嘴,居然沒駁她,眼圈竟有些泛紅,拉了無憂就走,“我們找寧墨去。”
無忱迷惑,“找他有什么用?”她天天和寧墨一起,如果寧墨能解得了“今生忘”難道不給她解?
“他知道沙華在哪兒,只要找到沙華”他神色突然一定,“曼珠加沙華,沒有解不了的毒。”
“我不想解。”無憂將他指了回來。
“為什么?”惜了了茫然。
“困為我還要等開心的青花瓷。”無憂笑顏如花,心里地如冰窟一般的冷,她既然自愿服下“今生忘”那就是她真的想忘。
她不敢去想,有什么天大的事,讓她寧肯忍受失憶的孤獨而忘記一切,忘記所有人。
“就為了一個破青花?”惜了了不相信。
無憂笑著拍拍他氣得發紅的臉蛋,忍不住又掐了一把,“忘了就忘了,現在也挺好。如果你想我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欺負了你的,你可以跟我說。不過你是男人,我是女人,自然不用我對你負什么責任。”
她想,就憑著是她教他那招,也只能是她輕薄他。
惜了了被她吃著豆腐,臉上微微的痛,空落落的心,反而有了些著落,她還是那個無賴又無恥的她,“你答應過給我生孩子。”
無忱捂了一下額頭,這可真玩大了,“我忘了,作不得數。”
惜子了冷哼,“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忘了,說過的話,就得作數。”
無忱嗟嘆,有逼親,逼嫁,哪有逼人生孩子的,“我現在有兩個丈夫,生孩子的事,我說了不算數,你得跟他們談。”
這話出口,無憂自己都覺得自己無恥。
心想,這下小狐貍該死了心。
不想惜了了臉上所有表情竟在這瞬間化為平靜,少有的少年老成,“這話可是你說的,不許再反悔。”
剎時間,無憂感覺,自己搬了塊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