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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 雪兒鬧事

  女皇見無憂眼里困意未去,握著無憂遞上的避邪付,心疼中又有些興慰,十幾年來,還是頭一回享受女兒的孝心。

  拉著她的手,看了又看,怕被皇妹看出蹊蹺,也不敢多說,只是道:“姨娘過兩日就要回西越,你多聽你母親的話,也別太頑皮。”

  無憂一聽她過兩日就要走,頓時清醒,“過兩天,我去送姨娘。”

  “好。”女皇又瞧了瞧院子。

  無憂知道她是想看寧墨,只當作不懂,“天不早了,再不走,得趕夜路了。姨娘腿上有傷,夜間寒氣太重,還是早些走的好。”

  女皇失望地收回視線,輕拍了拍她的手,“走了。”

  這些日子,無憂無時無刻不巴望著女皇快些離開,但這時看著漸遠的馬車,卻說不出的難受。

  一只溫暖的手握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分開她的手指,與她五指相扣,略為粗糙的手掌摩挲著她的掌心。

  這感覺太熟悉不過。

  轉頭,對上一張溫文儒雅的秀美容顏,他的臉上沒有笑容,淡淡的。

  那雙眼是一望無限的黑,靜如止水,似淡漠,然望到深處,卻是暖入人心的溫柔關懷。

  “回去吧。”不凡牽著她的手,邁進門檻。

  無憂望著他穿著寬闊外袍的背影,風拂過,月白的袍服翻卷著裹上他的身體,再象一側飄開,好象要帶著他乘風而去。

  她不自覺地扣緊五指。

  好象他是既然飛走的風箏,只要這么抓緊,他就不會飛走。

  他回頭過來,看了她一眼,垂下視線,落在二人緊扣在一起的手上。

  無憂隨他視線看下,輕抿了唇,手卻沒松開。

  仿佛在很久以前,很難得的遇上一回母皇,每次母皇離開,她都是這樣怔怔地望著,很想母皇能回頭看她一眼,或者對她笑一笑,可是每次都是失望。

  母皇從來沒有回頭看過她,也沒對她笑過。

  每當這種時候,子言總會牽著她的手,陪她一起看著,等母皇走遠,就會對她說,“回去吧。”然后默默地牽著她,回到冷清的小院。

  雖然他不會再說什么話來哄她,但能讓她感覺到,她不是一個人,無需孤單失落。

  他將手垂了下來,闊袖滑下,遮去他們握在一起的手,袖口輕輕滑過手背,微微地癢。

  無憂輕咬住下唇,重新向他看去。

  他抬眼上來,看著她微微一笑。

  無憂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回了他一笑,但覺得他真象子言。

  突然間,竟生出一些奢望,如果自己是真的興寧,該多好。

  低頭苦笑了笑,真羨慕興寧。

  不知她何時回來,她一回來,這一切,都該結束。

  這些人,這些溫暖的感覺都將離自己遠去。

  跟在他身后,想著他除了提過自己的義父,再沒提到過別的親人,或許他真的是一孤兒。

  等下人散去,只得他們兩人,他慢了下來,與她并肩而行,“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有一樣很好的東西,你覺得從來沒有擁有過和擁有過以后再失去,哪樣更糟糕?”

  “兩樣都糟糕。”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無憂瞪了他一眼,她當然知道兩樣都糟糕,“如果只能選一樣呢?”

  他側臉過來,飛快的睨了她一眼,略為沉吟,道:“那就擁有了,再失去。”

  “那豈不是會更痛?”沒有嘗過好處,雖然向往,卻不知痛的滋味。而從高處跌到低處,才是真的痛。

  “痛是固然的,但起碼心不是空的,里面裝著過去,無聊的時候,翻出來想想,也挺好。如果還會痛,說明自己還是個人,如果痛都不會痛了,那么就不是人了。”

  “是什么?”

  “行尸走肉。”

  無憂‘哧’地一聲笑了,歪頭看他,雖然明知道一些事情無法改變,他不過是安慰她,仍有撥云見日的感覺,“你真的會離開‘常樂府’嗎。”

  “是。”他將她的手握得更緊,“記住我們的約定。”

  無憂哽了一下,笑著道:“知道了。”

  如果有一天,她孑然一身,而他也是自由身,可以歸隱田園,她就聽他把會的故事,都講一遍。

  “寧夫人脫離了女皇的掌控,寧墨會怎么樣?”無憂現在最關心的莫過于寧墨的去留。

  “看他狠不狠得下心舍,如果狠得下心,就該走。”不凡睨著她,眸色微黯。

  “他還什么牽掛?”無憂蹙眉。

  “憂憂。”他突然站住。

  “嗯?”無憂抬對,他眼中是從未見過的凝重,遲疑問道:“怎么?”

  “如果有一日,天下人恨我,你是否會恨我?”

  無憂怔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赤條條一個人,哪來這么多恨?”

  他將握著她的手抬起,“就算我這只手,染滿血腥,這么握著你,你會不會害怕?”

  無憂雖然不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仍道:“只要這手上不是無辜的人的鮮血,我有什么可怕?”

  他笑了一下,垂下手,仍牽著她前行。

  到了‘暮言軒’,放開她的手,“我叫千千給你備了熱水。”

  無憂將被他握過的手,縮在袖子里,指間還帶有他粗礪的觸感和溫熱的體溫。

  “不進去坐會兒嗎。”

  “不了,我還有事。”

  無憂輕點了點頭,轉身進屋。

  不凡看著她進了屋,才轉身離開。

  到了‘寒梅冷香’門口,人影一晃,洪凌站在他身前。

  他平靜地抬眼看去,洪凌略點了一下頭。

  “隨我來。”不凡引他進入里間密屋。

  洪凌確認無人偷聽,才從懷里取出一封信函,“蘇家來了消息,寧家當年隨寧夫人前往越都的有二十一人,有七人是寧家忠仆,不肯說出寧家之事,其中三人死在酷刑中,另外四人受刑不過,自決。”

  不凡深吸了口氣,慢慢吐出,“余下的人呢?”

  “余下的人投靠了女皇,說綠鄂才是寧夫人的親生女兒,而寧墨只是養子,所以按理沙華是寧夫人的女兒,應該不錯。但不知為何女皇總覺得不踏實,令他們仍服侍寧夫人,目的是從寧夫人口中得到真相。但寧夫人看似迷糊,卻心如明鏡,一味裝癡扮傻,任這些人怎么探,都問不到點子上。”

  洪凌說完,皺了眉頭,“這次女皇回去,定會讓這些人設法誘寧夫人回去,這些人終究是寧家的人,寧家對寧夫人有恩,寧夫人定不會允寧墨棄之不管。公子看這些人,該怎么辦?”

  不凡將信紙點燃,拋入火盆,看著火苗慢慢將信紙吞噬,面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淡道:“殺,一個不留,趕在女皇回去之前。”

  洪凌怔了一下,“可是,寧家…他們是寧公子的家人。”

  “爛了心的東西,不盡早除去,早晚把根都爛沒了。”不凡起身外走,“這件事,你盡快安排,要做得干凈,完了,別忘了放風給寧墨。”

  “可是…這風該怎么放?”洪凌為難。

  “就說仇殺。”不凡聲音淡得如同輕風拂柳,一個借口,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卻哪里騙得過寧墨。

  然這些不重要,他只需知道那些人死了就好。

  “是。”

  無憂走進浴間,見千千果然已經備好熱水,只是不知千千這丫頭跑去了哪里,去耳房也不見雪兒,只剩下小豹兒在一堆錦被中亂爬。

  驟然一驚,該不會是千千這丫頭,不耐煩照看雪兒,把它趕了出去。

  擔著裙子,匆匆開門出來,見千千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跑來,見了她,更是三步并兩步的跌撞過來,一把拽了她的裙子,“郡…郡主…快去抓雪兒…”

  “雪兒怎么了?”

  “我給郡主備浴湯,一個沒看著它,它竟摸去了寧公子那邊,不知是不是寧公子的傷帶著血腥,激得它獸性大發,將寧公子掀翻在地上。”

  無憂臉色一變,“寧墨,他…”

  “寧公子暫時沒事,只是雪兒在他院子里發瘋,也不許任何人靠近。已經傷了兩個人,沒人再靠近前,白公子叫我趕緊來叫你過去,說雪兒或許會聽郡主的。”

  千千顧不得喘氣,一口氣說完。

  無憂撥腿就跑。

  到了墨隱,分開圍在院外的人群,擠到門邊。

  開心一把將她拉住,“別莽撞。”

  無憂點頭,向院里看去。

  院中一片狼籍,輪椅翻倒在一旁竹叢中。

  雪兒爆燥地在院中來回走動,腹間繃帶已有鮮血滲出。

  一有下人靠近,就立刻皺起鼻子,露出獠牙,一副兇狠之態。

  院中躺中兩人,一個被咬傷胳膊,一個傷了腿,在地上痛得直哆嗦,卻強忍著不敢出聲。

  無憂暗暗心驚,搜尋著寧墨的身影。

  好不容易等雪兒轉開,露出依坐在石凳上的一抹天青身影。

  他側對著院門,微垂著頭,一動不動,也不知如何。

  “他怎么樣?”無憂急得額頭上滲出冷汗,緊張地攥緊開心。

  “他應該沒傷著。”開心手中扣著飛刀,如果不是這頭豹子是無憂和惜了了,他早設法結果了它。

  寧墨聽見她的聲音,側臉望來,神色淡然,并無痛楚之色。

  雪兒見了她,停下走動,想向她走近,回頭看了眼寧墨,又的望向她身后的一堆人,終是保持著戒備,站在原地,身體卻是保護性地將寧墨攔在身后。

大家希望把戰神分身的事寫在正文呢,還是另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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