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摔開他的手,相信他,母豬都會上樹。
不凡苦惱了這許多天,這時看著她的臭臉,心情反而變得很好。
“路上小心。”
無憂上了車,把窗簾揭開一條小縫,往外張望,恰好與不凡四目相對,后者眼角化開淺笑。
象做賊被人捉了個現場,忙將窗簾按了回去,捂得實實的,半溜著眼珠子。
這算不算是和好?
得出了這個結論,這些天壓在心里的那塊石頭,總算是掀了開去。
長吁了口氣,又去揭簾子偷看。
這回看見的卻是他一斂方才的溫情模樣,恢復了平時那種一成不變的淡然從容。
而他面前卻立著黑臉峻珩。
峻珩正憤憤的說著什么,不時的瞟向無憂輦車離開的方向。
無憂直覺他們說的與自己有關,但離得已遠,聽不見他們的談話。
次日…
不凡臨時將與對方定下的議和地方改在平清的‘培田村’,讓無憂無語了好一陣。
他看似正兒八經的一個人,來來去去卻跟鳳止一樣離不了青樓。
前往‘培田村’,雙方在各自邊界,便將大隊的侍衛留下,只能由簽議和書的人獨自前往,連書記都不能帶一個,立字據之類的事由玉姐代辦。
如果無憂不肯去,那么便會由不凡前往。
無憂死活要去,不凡只能退讓。
前來接無憂的玉姐,與無憂已是幾次見面,算是小熟,也不避忌她的郡主之身,直接牽了她的手,笑笑道:“我沒接客好些年了,這雙手還算得干凈。”
無憂‘噗’地一聲笑,“感情,你接客都是用手…”
話沒說完,見不凡臉一沉,而他身后的眾官紳臉上神色古怪,忙干咳了一聲,把話頭打住。
玉姐卻是‘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小臉,“這郡主,我喜歡。”說完又回頭對不凡笑道:“公子放心,除非砍了我這條手臂,否則絕對丟不了郡主。”
不凡得了玉姐這句話,暗松了口氣。
玉姐的功夫不在皇姐之下,有她答應護著,再加上無憂自己的本事,這一趟,也不怕皇姐對無憂不利。
向她微微一笑,道:“那就讓玉姐費心了。”
“好說。”玉姐也不謙讓,拉了無憂就走。
無憂看著笑意盈然的玉姐,若有所悟,這是防止雙方另存他心,挺身走險,刺殺對方首領。
培田村不受限任何一國,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培田村’外布陣做手腳,所以地點反而是最安全的。
而不凡將她托給玉姐,又有玉姐親自來接,也就是承諾保護她安全。
遠離了不凡,玉姐朝她眨了眨眼,“你小丫頭能讓紇公子這么上心,真是好福氣,有他捧著,你這輩子算是掉不到地上。”
無憂神色微黯,她與不凡是有緣無份。
“有些男人啊,你越是想去弄明白,越是弄不明白,折騰得多了,自己累死不說,確沒將他看透一星半點。不如糊涂些,只要他待得你好,就行了。”
無憂細細嚼著她的話,再看玉姐,那張漂亮張揚的面龐,坦然豪爽,不由感嘆,可惜了她生在那樣的地方,誤了終身,如果只是尋常家女子,誰娶了她,才叫福氣。
“玉姐可有喜歡的人?”
“我家那口子,是典型的說一套,做一套,不提也罷。”
“玉姐成家了?”
“也不知算不算呢…”玉姐難得的臉上微紅,“反正就那么過吧。”
無憂更是好奇,什么樣的男子,才能擄得她的心,“難道他說一套,做一套,你不也不介意?”
“他說的,都是我愛聽的;做的只要不沾花惹草,爺們們的事,由著他去唄,只要他知道回來就行。”玉姐眉稍輕揚。
“如果他不回來呢?”
“那我就去找他,走到天涯海角也把他給揪回來。”
無憂默然,走遍天涯海角也不知能不能尋得到…
有長寧和無憂見面這事,‘培田村’今天不開門營業,各姑娘懶懶洋洋的散在小院子的各角落,或下棋,或嗑瓜子,談談笑笑,生生將樸實的小樓,點綴得花里胡哨。
玉姐拖著無憂,掃了眼小院,滿意的點了點頭,才領無憂在院中的小桌前坐下,叫人奉上好茶。
無憂捧著茶盅,笑嘻嘻的東看西看,好象是個不醒世事的小姑娘,實際上是條件反射的將周圍情形看了個明白。
那些漫不經心在院中戲耍姑娘,看似散漫,東一團,西一堆,其實是將院子護了個實在,而且能放眼遠處,絕不可能有人在她們眼皮下胡來。
‘培田村’果然不簡單…
不到一盞茶功夫,長寧由另一個婦人領著前來。
婦人肩膀上也繡著朵盛開的牡丹,那朵牡丹經比玉姐肩膀上的略小,花瓣也稍些少了些,欲放不放,可以看得出,地位在玉姐之下。
長寧掃了眼坐在無憂身邊的玉姐,不滿的道:“北齊真是比我們南朝面子大些,我再三相邀玉姐去迎我一迎,只推出事務繁忙,抽不出身,卻巴巴的去迎了常樂。”
玉姐神色不變,笑道:“公主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掙的是男人錢,我們這一趟就能在紇公子手上撈到不少銀子,而公主一個女人家,這銀子就…難掙多了。既然我掙了他這許多銀子,怎么也得多給人家些面子,人家紇公子親口本相求,我怎么好不去。”
長寧臉色一沉,“我的銀子不好掙,難道紇不凡就能日日泡在這里?”
“哎喲,長公主,看您這話說的,如果紇公子能泡在我們這兒,我還能金盆洗手?死活攥得他給我個妾侍做做。”
“也不看看,你什么年紀了,還能給他做妾侍。”長寧冷哼一聲。
玉姐大眼一眨,突然摸著臉,轉向無憂,“我看上去,很老了嗎。”
“玉姐年輕美貌,怎么可能老。”無憂忍了笑。
玉姐長松了口氣,朝無憂拋了個媚眼,“我就說嘛,我還覺得我這兩年年輕了些。”然后故意壓低聲音,對無憂道:“告訴你啊,其實我和長公主同年呢。她總這么拉長著臉,過兩年,還不知誰老呢。”
無憂再忍不住,‘撲哧’一聲笑。
“玉婉如,你放肆。”長寧氣得發抖。
玉姐揚了揚眉,并不怕她,‘培和村’的人不受任何國制約束,長寧是南朝的公主,她如果不高興,完全可以不買她的賬,不過在外面跑江湖的人,自不愿多結梁子。
“哎喲,今天是來議和的,這議和書還沒簽,跟我開哪門子的戰哦?“接過丫頭剛剛送上來的清茶,遞給長寧,笑道:“今天二位是客,我也不能不掏點私藏的東西出來招呼二位。這茶,是我前些天才求著惜公子親手撿的,這可是我個人奉上的,與‘培田村’沒半毛錢關系。”
無憂接了新茶,聞了聞,道:“我是說,這茶香怎么這么熟悉,原來了了是給玉姐撿的茶,我還幫著撿了些呢。”
“惜公子肯教郡主挑茶,說明關系不錯,有機會幫我在惜公子那兒美言幾句,幫我再挑上些,可好?”玉姐上次見了她和惜了了一次易容前來清平就料到他們二人關系極好。
“好啊,不過他性子怪得很,允不允,我就不能保證。”無憂說完一擠眼,“他不肯挑,我幫你挑,就說是他給的,他怕我砸了名聲,自然是要挑的。”
玉姐眼眸一亮,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臉,“這丫頭,真討人喜歡。”
長寧將二人舉動看在眼里,雖然著惱,但是也知道玉姐這是表明了態度,這次在‘培田村’的范圍里是一定要保著常樂的,想這次議和拿住無憂來與對方重新談判,根本行不通。
她畢竟是大事為重,能忍能縮的人,臉上罩著寒氣,慢慢褪去,不再跟玉姐斗氣,接了茶,坐下。
玉姐認趣的退了開去,往旁里的竹榻上一倒,隨手抓了身旁竹幾上的瓜子來嗑。
看上去好象對長寧和無憂這邊的事,不再理睬,但二人這邊的一舉一動,無一漏泄的掛在她眼角。
長寧將議和書遞給無憂。
無憂看過議和書,果然如不凡所說,不過是她拖延時間的計謀。
捏著議和書不簽,低聲問道:“我們之間的交易,怎么說?”
長寧臉一沉,“我滿倉的糧草,被燒得沒了七八,你還有臉向我索要酬金。”
無憂冷笑了笑,“那日事后,你不會沒去后面查過,如果不是我的人去束絆了鬼面,那些糧草早燒得一干二凈,何來余下的二三成,讓你還能勉強支撐守在這里坐等運糧車?再說,我們的交易是束縛鬼面,可沒包你打勝仗,你自己大意,只顧沖鋒,后方防御卻薄弱成那般,豈能怪得人家?我給你喘活的機會,已是放你一馬,圖的就是我們之間的交易,如果你想賴,這議和,不簽也罷。”
長寧無言以對,但這場交易,就這么算數,又實在不甘心,重哼一聲,道:“當時鬼面襲營,被我們發現,對他進行襲擊,又怎么能說是你的人阻止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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