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急得說不出話來,上前拉住若華,道:“這若是出了什么事,該如何交代。”
若華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只管寬心,我安排妥了,一共是三輛馬車一道出府,混亂中他們也未必就知道在那一輛,分散去追,也就不成威脅了,還帶了五六名侍衛,都是有身手的。”
若華早就料到了這一去的兇險難料,自然也不會放任自己陷入危險,她方才已經想到了法子,只是如今情急之下,不便多解釋。
瑾梅隨魏大娘端了太妃的朱錦鳳紋霞帔便快步跟著若華向內門而去。此時瑩心閣遠遠看去已是火光沖天,那邊的賊人也早就與府里的人交上手了,卻是因為人數眾多,隱隱有沖進來的事態。若華知道已是不能再拖延了,忙取過那霞帔披在身上,低著頭向著內門快步而去,早就吩咐了的丫頭婆子忙都向著瑩心閣而去,一邊大聲道:“太妃娘娘進宮去了去了,快攔著這班子亂賊…”
那群闖入的亂黨分明是知道這府里的情形,聽到這吆喝聲竟然都是一驚,更是情緒激憤,竟然沖開了阻攔的下人們,向著內門而來,卻遠遠看見一個穿著五彩霞帔的女子帶著丫頭和婆子匆匆向著內門而去,上了馬車。眾人自然認定了這就是袁太妃,哪里肯放過,都是吆喝著追了過去。
若華拉著瑾梅上了車,低聲道:“快走。”
三輛馬車向著府外飛馳而去,而亂賊早就緊隨其后。馬車里,瑾梅驚魂未定,卻是死死攥著簾子。后面的追兵道:“王妃,如今,如今可怎么是好?只怕正街之上還會有亂賊。”
若華卻是臉色冷靜,低聲道:“替我換了衣裳,馬車上備了一套,一會在轉角處,我們便下車。”
瑾梅一時愣了。才想起之前若華吩咐了自己在馬車上備上了一套自己尋常穿的衣裳,回過神來慌忙替她解開盤扣,將那錦繡霞帔脫下,又換了備好的衣裳,發髻也匆忙松開胡亂綰了。
一路上廝殺吵鬧聲不絕于耳。匆匆外逃得女眷果真是不少,看來京中的確是亂了,若華顧不得多想,吩咐了馬車在進入正街的轉角時,微微停了一下,若華帶著瑾梅顧不得許多。扯起裙角躍了下去,混入混亂的人群中,馬車卻是繼續向前奔去。一如當初所說的向著皇宮的方向而去。瑾梅扶著若華二人,穿著尋常的下人衣裳,頭上的釵環早已除下,卻是逆著人流向著王府方向行了回去。
府門前亂作一團。看門的婆子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有幾個小廝還戰戰兢兢地守在門前,見了若華二人過來,忙都拜了下了去。若華腳步不停快步進了府去,卻是留下一句吩咐:“查明了留在門前守著的是那幾人,跑了的記下名字待明日理明白了一并領罰,留下守門的也都記了名字。一人賞二兩銀子。”
那幾個小廝一聽有二兩銀子的賞錢,又是王妃親自賞的,哪里還得顧得上怕,忙都磕頭謝了賞,更是盡力守在門前不敢怠慢。
一路走著,若華已經吩咐了瑾梅將府里的小廝和粗使婆子都調到外府,四下巡視,不得再發生闖入賊人的事,又將管事的分作五撥,東南西北四方各一撥巡視著,另一撥負責將消息傳給淇園。進了淇園,卻見錦畫幾個早已是一臉焦急含著淚立在門前,見若華回來都是驚喜不已,忙迎了她們進去。進了房,若華卻是福身拜倒道:“太妃娘娘受驚了,若華回來了。”
太妃此時也已是強弩之末,聲音微微顫抖著道:“起來吧,叫你受苦了,萬幸沒有什么事,不然我如何向王爺交代…”
一旁的郡主也是含淚道:“你真是…莽撞,若有什么事,你叫我如何安心。”
若華輕笑道:“早已安排妥了的,不妨事的,叫太妃娘娘和你擔心了。”
岑氏在一旁道:“菩薩保佑,王妃是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不會被那些亂賊所害,他們必然也是畏懼王妃的身份,不敢如何的。”
這話一出,若華眼中一冷,卻是轉過頭淡淡道:“他們并不知我在何處,現在只怕早已走得遠了。”岑氏一哽,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低著頭坐在位上。
若華這才回過頭向太妃道:“府里如此混亂也不是個法子,方才回府是,我已經分派了人四下守住,又分派了管事的巡看著,必然不叫那群亂賊再闖進府里來。”
太妃此時早已是沒了精神,她微微點頭,嘆道:“有你瞧著,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只管吩咐了他們就是了。”
若華這才點頭應著。岑氏與秦氏卻是臉色有幾分難看,萬想不到此次之亂,王妃居然會身先士卒引開了亂賊,還能平安回來,更是得了太妃的信任,只怕日后她們在府里再也休想有半點坐大之勢。
晚間外邊的嘈雜吵鬧之聲漸漸小了,卻有人在府門前砸門,卻說是葉府的人,婆子小廝們不敢做主,報到若華那里,若華又驚又喜,忙吩咐人開了府門,卻見葉伯安、葉蘊濤父子帶著一隊兵士身上血跡斑斑手拿長劍長刀面帶疲倦之色地立在府門前。
若華忙讓人迎了他們進來,葉伯安卻是上上下下細細地瞧了若華才道:“你沒事我便放心了,王府這邊亂賊甚多,如今倒也都被拿下了,太妃娘娘可還安好。”
若華連連點頭,道:“都好,王府里無事,舅舅你們這是…姐姐那邊可還好?嫂嫂呢?”
葉伯安笑道:“若蘭前日便帶著小宜章去了莊子上避了,杜府那邊也早就得了風聲,都躲開了去,大家就是放心不下你。”
若華這才想著把舅舅與大表兄讓進府里去,葉伯安卻是擺擺手道:“宮里傳令要六部清查京中亂賊,還有勾結的官員,如今怕是不能歇著了,這便去回差事,你快進去吧,吩咐人緊閉府門,不要隨意進出才是。”
若華應著,心知舅舅必然是放心不下自己才走這一遭,心里也是感動不已,卻也只能含淚別過,自己吩咐了人看好府門和四周,這才回了淇園,伺候太妃歇下后,又與郡主說了一會子話,卻是昏昏沉沉睡下了,許是操了一整日的心,又是提心吊膽生死相搏,竟然一覺睡下酣然無夢,直到天明。